《那年夏天繁花似锦》莫汐遥

3、暑假，画室的约定

　　一觉睡到自然醒。这对晴秋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所以当她睁开眼，看到一室阳光的时候吓了一跳。思维跳空了几拍才想起来，已经是暑假了。
　　暑假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写分科意向。晴秋抱着对史地政的热爱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文科。亚泽把晴秋的表拽过去认认真真地抄了一遍。流苏不知从哪里打听到陆一川要选文科所以也跟着选了文科。这下可好，四个人高二在一个班了。
　　晴秋用小刀细细地削着铅笔。下午就要去画室了，美丽的苏老师度蜜月去了，不知会来个什么样的人带班。她和流苏从初一就开始上暑期素描班，一半是因为喜欢素描，一半是为了脱离题海。
　　晴秋到画室的时候流苏已经到了，一袭黄裙子把她的甜美衬托得恰到好处。她一看到晴秋就像个花蝴蝶一样飞过来，拽着晴秋的胳膊，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让阳光失了色。
　　——你知道谁是代班老师吗？
　　——谁？
　　——肯定吓你一跳，是陆一川诶
　　当陆一川三个字从流苏嘴里蹦出来的时候，晴秋感到全身的血液凝固了。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暖暖的傍晚，清亮的眼神在她的脑海里闪了一闪。
　　——他还是学生，怎么当老师？
　　——当然是因为实力喽，要不苏老师怎么能放心把我们交给他？
　　流苏在晴秋的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陆一川的好，崇拜的眼神几乎要把晴秋溺毙了。晴秋正想问你是不是喜欢陆一川的时候陆一川走了进来。
　　还是Dior的衬衫，干净，挺拔。
　　陆一川把一个上了釉的花瓶抱上了桌子。清冷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画吧，两个小时后交给我。接着就有沙沙的声音陆续响起来，很多支铅笔开始在画纸上摩擦。
　　晴秋支起画板拿出笔，眯起眼睛看着斜前方的花瓶。它的质地很光滑，高光一定要有。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背光面比受光面还要大，并不是很好画。
　　笔尖轻轻地游走，不一会儿就有了框架。然后一层一层的阴影覆盖上去，像极了渐渐变暗的天空。
　　真难看。清冷的声音突然灌入耳道，不大不小。晴秋吓了一跳，扭过头去，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眼前。
　　看着。陆一川从晴秋的手中拿过笔，在她的画上认真地涂抹了起来。晴秋站在他身侧，距离近得甚至能感到他温热的呼吸。陆一川的画技果然不是盖的。不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花瓶便出现在晴秋的画纸上。高光恰到好处的没有亮过受光面，黑白灰的对比关系也十分融洽。
　　陆一川把笔塞回晴秋的手里，用只能两人听见的音量在晴秋耳边说了句，笨。等晴秋回过神来想反驳的时候，陆一川已经走远了。哼，不就会画画嘛，你以为你聪明啊，文化课考那么烂。

　　窗外知了的叫声渐渐稀疏起来，日头也不像原来那么毒辣。不知不觉中暑假已经过了大半，来到八月的尾巴上。
　　短短的十几天，流苏已经跟陆一川混熟了。虽然陆一川不怎么理她，但她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厚着脸皮缠着他。有时晴秋很羡慕流苏的性格，活泼开朗，敢爱敢恨。不像她，什么事都埋在心底。
　　陆一川还是每天下午教他们画画。他交给他们越来越多的技巧，晴秋几乎跟不上了。不过，让晴秋心安的是，陆一川每天会单独再给她讲一遍。每到这时旁边的流苏总会嚷嚷，偏心啊偏心，没天理啊没天理。
　　陆一川单独给她讲解的时候晴秋老是静不下心来。她望着陆一川轮廓分明的侧脸，呼吸着陆一川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总会出神，脸还会微微的泛红。每到这时陆一川就会用铅笔敲她的头，不过陆一川从来没有露出过不悦的神情，清亮的眸子里总是带着浅浅的笑。

　　今天是暑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开学了。流苏陪父母过结婚周年纪念日没有来，少了她唧唧喳喳的声音晴秋还真有点不习惯。
　　天色渐渐暗下来，淡淡的墨色一笔一笔染上天空。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北方的雨，说下就下。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画室的窗户。晴秋叹了口气，今天出门急，忘带伞了。
　　画室的同学都陆续离开了，整个教室就剩下晴秋和陆一川两个人，空荡荡的。
　　晴秋收拾着画具，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回家。突然指尖一阵刺痛，晴秋低呼一声。低下头才发现，削过笔的小刀忘记收起来了，指尖被它划出一道口子，虽然不深，但是已经有血珠渗出来。
　　陆一川本就望着晴秋出神，突然听到她的惊呼赶忙跑过来。在看到晴秋流血的手指时那张总是摆着事不关己表情的脸瞬间慌乱。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像个孩子。
　　陆一川。晴秋看着站在她旁边的他。帮个忙，讲台旁边的柜子里有创可贴。
　　陆一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冲过去在柜子里翻来翻去。等找到创可贴的时候晴秋的指尖已经被血染红了。陆一川笨手笨脚的帮晴秋包上。虽然包得有点丑，但陆一川认真的表情却让晴秋很开心。
　　谢谢你。晴秋轻声说。
　　不用。陆一川抬起头，清亮的瞳仁里有着淡淡的心疼。以后小心点。
　　陆一川帮晴秋收拾好画具，两人一起站在窗边等着雨停。
　　你也没带伞？晴秋看着陆一川的侧脸。
　　嗯。陆一川望着窗外。
　　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陆一川扭过头看着晴秋。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南方的雨了。
　　对了，你是南方人来着。晴秋突然想起亚泽跟她说过的话。
　　晴秋，你知道吗？陆一川看着晴秋，眼神越来越专注。南方的雨特别清凉，那种感觉在北方住几百年都体会不到，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南方听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