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词·张昭曲》少青青

10、共生死

　　胖李两手各拿了一把石斧走过来，听到南子这样说，毫不留情地嘲笑：“就你这样屁也不懂，还想当军师？老子都替你脸红！”不等南子破口大骂，伸手指指脑袋瓜又道：“猪脑子动动，你他娘的就不会上面弄个暗器什么的？”
　　南子黑着脸，貌似“猪脑子”是他曾经送给某胖的称呼吧，甚是羞怒道：“他娘的，说的好像你懂一样？！”
　　胖李一脸“可不老子我懂”的得意样，南子旁边看得甚是咬牙切齿，但更咬牙切齿的是，他，也只能咬牙切齿了！
　　陈乂珒对两人的火药味仿若未闻：“胖李说的有道理，只要给扇子上插些毒针的话，那么不用等到对手靠近，他就会中招了。”
　　暂不理会某胖盯着自己一脸嗤笑，南子懵懵懂懂地摇头求解。
　　陈乂珒比划了几下，好似手里就拿着一把折扇，然后道：“像这样，当对手拿着剑向你冲过来，你只要用扇子朝他脸上横向一甩，如果力道准度都适当的话，他还没靠过来就该毙命了。”
　　南子听得眼睛一亮，嘴角不由咧开：“哈哈！对啊！”然后自己伸手比划几下，可是忽然想到什么，又摇头皱眉：“可那万一他从背后偷袭，我还没来得及甩扇子，他就靠过来了呢？”
　　陈乂珒稍作思索：“既是这样，不如，将扇骨改用坚铁，扇身中间的那根铁骨加长几分，再磨尖，如此，合上铁扇便像矛刃一般。”
　　南子茅塞顿开，面上喜不自禁道：“珒哥，就按你说的办！这么一来，我那铁扇又如变小了的长矛，当对手拿剑砍过来，我只要合扇这么一挡，晾他剑片子再锋利，也定砍不了我铁扇一毫！然后我只要再用扇头刺那么几下，事先涂些剧毒，哈哈！他小子就该去见阎王了！”
　　这时，先前在看两个大汉比武的张昭走了过来，远远道：“聊什么呢，这么带劲儿？”
　　胖李闻声猛地一颤，说了句“老子练练手去，你们先聊”，便两三步走开了，这让张昭十分郁闷，她过来的真不凑巧啊，刚来小胖就又练武去了，唉，早知道她该再早点过来的。
　　陈乂珒看着远去的胖李，不由摇头：“其实石斧也有很大弊端，若是碰上个身轻灵便的，就只有挨打认怂的份了。而且，又因为石斧自身的重量，武者就必须有足够的耐力才行。”
　　南子听了一乐，伸长脖子冲胖李大喊：“听到了吗，李小胖？珒哥说你石斧弊端很大！你他娘的就等着在爷爷我铁扇下，乖乖磕头认怂吧！”
　　胖李离得远，听不太清，只当南子是为刚才自己嘲笑他而怒骂，本想报以回骂，但又想在张昭面前保留一些美好的形象，于是在心里不住地安抚自己：老子听不见！老子什么也没听见！老子报仇十年不晚！

　　时间过得当真快，两个时辰很快就用没了，张昭正要找个借口消失，忽然看到练武场门口探进一个脑袋，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张昭眨巴眨巴眼睛，果然娘亲还是不相信她，居然派人来寻她行踪，只是没想到，来的人居然是……桃桃？张昭突然万分庆幸，自己到底没有对桃桃说她偷学武技的事，唉，真是日防夜防，桃桃难防啊。
　　张昭趁身边几人各干各的，于是尽量降低她的存在感，借着四周的石桌和武者，一步步猫着腰，钻进武者密集群里。
　　桃桃最终还是走了进去，当看到陈乂珒的身影时眼前一亮，然后附近张望一番，却不见她家小公子的影子。
　　陈乂珒看到桃桃淡淡一笑：“桃桃是来找小昭的吧？”
　　桃桃点点头，神情有些怯懦，毕竟这练武场里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个标致的弱女子进来，难免引来眼光瞩目。
　　“小昭她，她……”陈乂珒开口，视线在身边一略下，却如何也接不了下文。
　　南子从刚从起，就一直练习甩扇子的动作，然后又把短剑当扇骨，不断练习刺击，抵挡。当看到走来的桃桃，南子将短剑放于石凳上，稍微整整衣冠靠了上来，笑容灿烂地道：“桃妹，好久不见！”
　　桃桃小脸微红，结结巴巴道：“南，南子哥。”
　　陈乂珒淡淡一笑，从旁边走开，视线无意中一扫，却看到一个小影闪进了北侧的阁子。
　　张昭走进了阁子，发现里面有个摆放着零零落落几本书的书架，忽然想起来，南子曾和她说过，这北侧的阁子原本是一藏书阁，但因看的人少之又少，于是场主就只留下这么几本书了。
　　张昭从中抽出一本很薄的书，吹了吹上面的灰尘，不由呛得咳嗽两声，还是看不清书名，于是干脆用手擦了一擦，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孙子兵法。
　　张昭翻看两页，然后将其放在书架一边，把书架上其他几本书依次取下来一看，发现不是什么兵法，就是什么什么策。张昭咂嘴，难怪没人看，来练武场的都是习武之人，能有几个识字的就不错了，谁会看得懂这算计来算计去的千字文啊……
　　张昭摇摇头，将书放于原位，拍了拍手上的灰，却突然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张昭来不及多想，连忙躲了起来，接着果然有人走进了阁子。
　　脚步声在这个不算大的空间里很清晰，张昭眨巴眨巴眼，既然来人不是桃桃，她这是躲个什么劲儿啊，搞个像做贼心虚似的，看吧，这下好了，她现在也只能暂时躲起来了。
　　来者貌似不知道阁子里还有别人，脚步声响响停停，离近又离远，然后再听动静，好像是从书架上取了书下来。张昭暗道不妙，书上的灰刚被她用手给抹了抹，心“咚咚咚”直跳间，却迟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响，接着竟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
　　张昭嘴角抽搐着，心中又暗暗抹把汗，这丫的竟看起书来了？不过，她好像真有当夜贼的潜力啊，呸呸呸！什么贼啊，应该是，是……呃，管他是什么呢，只是，这人要看到什么时候，张昭感到她的小腿都酸麻了起来，心中默默淌泪，早知道，她刚刚躲起来时，就该想个舒服的肢势……
　　张昭感觉阁子里有越来越暗的趋势，想着这人也快走了，坚持下却不料阁子里突然出现闪动的烛光，张昭有瞬间石化的冲动，难不成，这人有挑灯夜战之势？
　　张昭恨恨地咬牙，不管了，她豁出去了，总比腿脚酸麻死的好，她张昭又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于是不顾无知觉的双脚，猛地一起身，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旁，张昭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
　　没有预料中的疼痛之感，而是被人用胳膊顺势一揽，张昭怔怔地睁开眼睛，有些惊诧：“乂珒哥哥，怎么是你？”然后看到陈乂珒眼里笑意浓浓，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刚才难受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上来，狠狠推了陈乂珒一把：“啊！我讨厌死你了！”
　　陈乂珒猝不及防下后退几步，不料碰倒了桌上的烛台，火苗遇纸瞬间燃烧起来！
　　张昭傻眼，没顾得上问陈乂珒的情况，慌忙从阁子里找东西灭火，好在火势不大，很快就熄灭了。
　　陈乂珒揉着被撞疼的胳膊，苦笑：“小昭，你这是有多恨我呀。”
　　张昭嘴角抽了抽，也觉得过分了些，于是放柔语气道：“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然后眼珠一瞪：“刚才明明是你不对，知道我躲了起来也不叫我，你知道我的脚有多难受吗？哼，我们这算扯平了……”
　　张昭还想说两句，却见陈乂珒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眼睛看向门的方向，一动不动。张昭不解，跟着看过去，怔住，只见一个黑影停在门边，紧接着听到门上锁的声音。
　　张昭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拍打门大喊：“喂！快开门！屋里有人啊！”
　　陈乂珒微微皱眉，上前拉过张昭。
　　“干嘛啊，快一起喊哪！”张昭挣扎几下，不动了，只惊恐地看见门边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火势很快地包裹住了阁子！
　　怎么回事……
　　是有人想要他们死吗……
　　为什么……
　　“乂珒哥哥，小昭还不想死啊，小昭还没有成为大侠呢……”声音颤抖着。
　　陈乂珒沉默不语，紧紧抱住了浑身发抖的张昭。
　　原本不大的阁子，两人退到了最角落。
　　房间里到处都是易燃物，而出路，早已经被堵死了！
　　我，陈乂珒为兄（张昭为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他日有违此誓，将不得好死！
　　“小昭别怕，我陈乂珒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咳咳！”
　　张昭咬着下唇，小手慢慢伸起来捂住陈乂珒的口鼻，摇头：“别说了，咳咳，会窒息的，咳咳……”
　　张昭将头靠在陈乂珒的肩上，他们真的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啊，老天果然待他们不薄……
　　如果，这样死掉了，他们会不会像梁山伯和祝英台那样，也变成两只蝴蝶呢？
　　只是，会有很多人为他们哭泣吧……
　　张昭的小手慢慢滑落……
　　“小昭！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