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irst Sight (GL)》Jen1129

21、第 21 章

　　章二十一

　　眼前的女人戴着的是红色圆框的眼镜，扎在脑后的尾发像是刚刚才去美容院烫了不久的样子，发色是十分沉稳的深褐色，吃饭时嘴巴长得很小，仿佛吃太快就会被世界遗弃一般，举止有礼得瞬间都会让空气凝聚起来，山本彩甚至不敢偷瞄对方，深怕被对方看穿了自己的一切。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不佳，即使水晶灯照耀在餐桌上的三个人身上，也没办法把气氛暖和。

　　山本只顾低头的进食，四周围的汤匙与碗碟的碰撞声似乎每一击都很刺耳，她紧张得手心出汗，深怕自己行差踏错了什么，得罪了坐在自己面前的渡边母亲。

　　身旁的渡边美优纪则没什么异样，她见女佣把甜点端上桌子，母亲渡边杏子则顺势的等待着女佣摆盘，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的笑容对着山本和自己说：“今天的甜点是金子阿姨亲自准备的，你们要试一试。”随后就优雅的拿起叉子，小口的品尝。

　　渡边的心情其实好不过山本多少，她甚至可以算是三人当中处于最紧张的位置的，在桌底的手不时紧搓着自己的裙角，她尝了一口异常苦的巧克力蛋糕，说道：“妈，阿彩在学校是藤原的后辈，学生会的。”

　　杏子几乎没有看渡边一眼，只是对着山本说：“阿彩快试一试。”

　　山本听见对方直呼自己名字时，背后冒了一阵凉意，连忙抬起几乎发抖的手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去扒开眼前的巧克力蛋糕。入口即溶，十分奇特的口感，可是吃在口中，却也有种微微的苦涩感。

　　渡边又说：“藤原下一任不能续任了，阿彩大概会接手。”

　　并不是在炫耀山本的能力，而是在肯定山本的能力，渡边的目的无非只有一个，便是说服眼前的母亲。只是对方几乎已经早料了渡边这一套，完全的无视了渡边。

　　山本见母女俩的交流如此微妙，自己夹在中间便是更难做人，想说些什么暖和气氛之时，渡边却更进一步的牵起了山本的手，使力打在桌上，让杏子看见了两人相握的手。

　　“我们俩在交往。” 渡边鼓起勇气直视了眼前的杏子，用着无比坚定的语气对她这么说。

　　杏子没有被渡边的言语所吓着，她把口中的蛋糕咽下，十分冷静的回答说：“是吗。” 语气中带着的含义便是当着两人的感情为儿戏，丝毫无价值可言。渡边深知母亲的脾气和想法，她见母亲有着藐视自己的意思，便紧接说道：“我们是认真的。”

　　杏子固然见过场面，渡边打的算盘就算再精密都好也逃不过她的双眼，她没有如渡边所愿的做出任何反应，只是慢慢拿起了一旁的西式茶杯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才摆出似乎是在微笑的脸看向渡边说：“你先回房间好吗？我有话要和阿彩慢慢聊。”

　　渡边摇头，握着山本的手变得更紧，回答说：“有什么话，我是不能听的。”

　　杏子把一旁的女佣叫来，让她给桌上的茶壶加水，一边吩咐女佣，一边故作不在意的说：“如果你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能让给我，我看不出你有多认真。”

　　山本看在眼里，便明白接下来的开战是在所难免，只是杏子居然驱走渡边，这点让她十分不安，毕竟渡边没有在身边，假交往的事情难免会被杏子识破，前功尽废的话就太可惜了。只是杏子已经开口挑战两人的认真，渡边没有借口留下，山本识趣的主动松开了渡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杏子等渡边离开后，才把适才的脸色都换去，摆上的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对山本几乎不可能会出现好脸色。她用比刚刚还严肃的声量说道：“要多少？开个价。”

　　没有看过桌底交易的山本直接是愣着了几秒：“蛤？”

　　杏子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不会是想让我开一张只有签名的支票给你吧？那也太贪心了。”

　　看戏看多了，真正遇见这种事情却真的从来都没有过。山本认真的回想了从进渡边家门开始所目睹的一切，拥有私人游泳池，面向海岸，峡湾地区，庭院面积大得能摆下十辆车子，进门目睹的是并列在门口的佣人，这种上等人的豪宅，确实是有能力能够给一张只有签名的支票，山本暗自心想。

　　只是，再多的钱，别说要把两人拆散，其实连要把两人已经遗失的感情买回来，也是不可能的。山本苦笑。

　　明白事情的状况后，山本摇摇头，把摆在桌上的支票推回杏子面前，回答说：“刚刚美优纪已经说了，我们是认真的，请阿姨成全。”

　　杏子又笑了起来，可是这次却发出莫名奇异的笑声，她看了一眼表现真诚的山本，对方双手端正的摆在膝盖上，脊椎伸的无比挺直，额上的冷汗隐约能看见，偶尔的抿唇能看见她的紧张，杏子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如果让你等美优纪六年，你还会这么认真的等吗？”

　　山本不明所以的抬起头：“什么意思？”

　　杏子摇摇头，说道：“我并没有兴趣知道你跟美优纪未来会不会有好结果，就算你再出色，能给到她任何东西都好，只有一样，是你不能给的。”杏子顿了一下，卖弄似的看了一眼山本的反应，继续道：“我说的，是孩子。那是渡边氏的后代，渡边集团的后续，而并不是只有你的幸福，她的幸福，是关乎日本经济的大脉线，未来的经济栋梁。”

　　被戳中了伤点，山本低下了头，几乎不能反驳杏子。

　　“六年的时间，并不是我大发慈悲，我并不介意你们的事情，只是如果关乎到渡边氏后代的话，那我不能不插手。美优纪也许没有告诉你，她之所以一直都被逼去出席联谊相亲的酒宴，都是我亲手安排，我们家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二十五岁前结婚，二十六岁前生小孩，你知道为什么吗？” 杏子凝视着几乎冻结的山本。

　　山本咬牙，回答道：“那是因为，你们自私，你们只想着延续血脉。”

　　杏子忽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山本，说道：“那是因为，几乎所有我们家族的女士，三十岁之后都前后患上了子宫肌瘤，小则去除子宫了事，大则赔上性命。这种病，是会遗传的。你说，那是我们家自私吗？是我们只想延续血脉没有错，可是生育能降低肌瘤病发的几率，并且让渡边家打拼下来的事业得以延续，我有错吗？”

　　山本瞪大了眼睛，无言以对，确实杏子没有说错，生育能降低子宫肌瘤病发的几率，确实这种病是会据基因遗传，可是，这就代表了必须让渡边美优纪在自己没有选择的情况下结婚生子吗？山本鼓起了勇气，说道：“可是你考虑过美优纪的感受吗，她不是一个只为渡边家延续血脉的工具，即使生育对她来说只有好处，你也不应该忽略她的感受。”

　　杏子走到山本身旁，手轻轻搭在对方身上：“六年。她还是必须完成大学学业，四年的时间，到时候她会是二十五岁。我想，你不会希望她还在念大学之时，就身怀六甲的去上课吧。二十五岁结婚，怀孕，生子，到了二十六岁，她不就自由了吗，到时候你想把她带去天涯海角我也不会阻止你的。”

　　杏子笑了笑，继续道：“前提是，如果你是认真的话。”

　　山本静了下来，抬头看着杏子，问道：“关于遗传病这件事，美优纪知道吗？”

　　餐桌附近的女佣都识趣的离开了现场，杏子也毫无戒备，她见山本似乎仍然一头雾水般的被渡边美优纪蒙在鼓里，便笑道：“知道，每隔三年都会接受预防针。反倒是你，原来你们口中的认真，便是仅此这样了吗？”

　　渡边没有开口解释，山本又怎么会知道呢，即使抱着不可能的希望，也请求山本替自己交出假交往的借口，希望母亲能够终止对自己的生育计划，可是事情终究不能够从大人手中逃离，渡边杏子说的，便主宰了美优纪三十岁之前的生活，山本这时才恍然大悟，她抬头看了一眼渡边杏子，对方正朝着自己微笑，眼眸里的漆黑像深渊般可怕，山本站起身，向杏子行了礼，拿起外套走向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