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天微明

5、幽会

　　今天一大清早，我就起来了。
　　早？当然早，天都还是黑的。
　　我心绪不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被我吵醒的清香绿叶都掩嘴偷笑，被我一眼横过去，才老实了。
　　两个丫头估计以为我是兴奋的睡不着。
　　冷静，冷静！我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可是脑袋里一片混乱。
　　清香绿叶好骗，不代表桓殿主也好骗。特别是苏悯和他还是情人关系，很可能许多不为人知的事都跟他说过，万一他一问起来，露馅怎么办？
　　何况桓殿主能站在殿主这个位置上，就说明他有多厉害。
　　等等，桓殿主叫什么名阿？苏悯和他之间是不是还有什么小昵称？？
　　我一时头都大了。
　　糟了，眼见天就要亮了，我上哪里去套消息去？
　　我又开始在房里坐圆周运动，瞟眼看到桌上躺着的情书，可恶的万恶之源！
　　突然眼前一亮，对了！书信！
　　我窜到书房，翻箱倒柜的寻找苏悯和桓殿主以前的来往信件。
　　果然不负众望，让我在书架顶上的锦盒里寻着一叠。
　　翻开来看，我傻了眼，所有信里的署名都是简单的一个桓字，桓，桓什么啊？
　　做人要厚道，偷懒也要有个限度，名字怎么可以不写全呢？
　　我颓然的倒在椅子上，一筹莫展。
　　要说能想的办法，我都想了，又不能去问别人，一问就露底了。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情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算了，走一步是一步了，我破罐子破摔。这么一想，心倒平静了下来。
　　我转头开始打量这个书房。和其他房间一样，所有的东西都是整洁干净的。书籍也井然有序摆放在架子上。苏悯这个人啊，真是认真过分。像这样的人一旦爱上某人也会格外较真。就不知道那个温雅的桓殿主是怎么看上他的。
　　看看书架上都是史书，还有一些食谱类的书籍，竟然一点杂谈野论都没有。可见这个人平时的生活有多枯燥。
　　确实枯燥，这点我这一个月来时深有体会，不过现在保命要紧，哪有心思去想那个。等以后稳定了，在考虑考虑。
　　目光扫过一排书本，其中一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拉了出来。
　　是本《大礼》，讲述礼仪方面的。书页有些翻卷，看得出来是经常翻阅所致。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也没什么出奇的，只是讲述男婚女嫁的那几页，折损的利害。
　　苏悯打算娶亲么？
　　我摇摇头，这家伙喜欢的是殿主，身份上面就不可能有什么交集，何况还是两个男的。
　　随手将书扔在桌上，却见书里飘出一张折纸来。
　　捡起来展开看，纸上只有两个字，桓非。
　　明明只有两个字，却觉得里面有太多的东西，字间透露出的痛苦让人喘不过气来。纸上迹痕斑斑，仿佛是水渍留下的。
　　苏悯他流泪了吗？那个向来严肃坚毅的男人哭了？真的爱的如此痛苦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他爱的如此压抑，如此无可奈何？
　　我突然对这个桓殿主产生了好奇，他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人对他欲罢不能。
　　或许，这次的见面会是个不错的接触机会。

　　本以为像桓非那样风雅之人，相会的地点必然也是风花雪月之处。我多半还是被细雨亭这个名字给迷惑了。
　　细雨亭并不是个亭子，而是坐落在野外的一间茅草屋。
　　我进去时，桓非正坐在屋里唯一的桌前忙碌着，身边站着几个仆从，静候他将文件处理完，然后接手整理起来。
　　见我进来，他抬起头浅浅一笑，眼里是暖暖的温柔，然后又低头继续看文件。
　　看到他的目光，我不由一怔。
　　我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面等他处理完事物，一面静静打量桓非这个人。
　　与上次见面不同，他今天没有穿着盛装，简单的一件浅青色的长袍，腰间束着白玉琉璃的银带钩，垂下白色的流苏，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英朗。
　　他盯着手中的卷轴，修长的手指松松的夹着毛笔，时不时在卷轴上写些什么。他神情专注，两道好看的眉毛柔和的展开来，眼睛像清晨的湖水一样深邃。桓非也许不是最好看的人，但他儒雅的气质确是无人能及。
　　我喝着小厮奉来的清茶，想着苏悯以前是不是像这样，静静的坐在一旁，带着满腔的深情，宽容的注视着面前这个人，等待他间或的宛然一笑，以及少的可怜的空闲？
　　直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桓非处理完所有的事物，侍从捧着文件都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我和桓非两个人了。
　　我站起来，走到桌前，看他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然后抬头温柔的注视着我。
　　“云兮，”他说，“让你久等了。”眉间带着无奈的歉然。
　　我突然觉得刚才那么漫长的等待，都是值得的了。
　　他依赖的抱着我，将头埋在我胸前，样子脆弱的像个疲倦的孩子。
　　我怜惜的将他拥在怀里，无声的感受着他的疲惫。
　　“云兮，”他说，“我饿了。”
　　做饭么？
　　我无奈的走到简陋的厨房，看看有什么材料没。
　　还好有青椒，几个鸡蛋，我还翻出了一些面粉。
　　恩，就炒盘青椒炒蛋，再下碗热汤面吧。
　　结果两个人就在这个茅草屋，点着昏暗的蜡烛，吃着炒鸡蛋和面条。
　　这就是约会么？我笑了笑。
　　虽然简陋，但是却有着寻常百姓家的温馨和谐，像真正的一家人一样。
　　饭毕，我开始收拾桌子，桓非微笑着动手帮着我一起洗碗。
　　看他的动作如此熟练，莫非殿主天天自己洗碗不成？
　　我好笑的看着他将锅碗瓢盆洗的干干净净，真是个贤内助阿。
　　待我泡好茶，桓非正坐在屋外看星星。
　　我将茶递给他，他接过来，轻轻的闻了闻，笑道：“水云溪茶，我最喜欢它的清香，跟云兮很像。”
　　遂将我揽在怀里，贴着我的背，一小口一小口慢慢的品着茶。
　　我躺在他怀里，仰望夜空。
　　苏悯，你是不是也这么喜欢他的怀抱，喜欢听他叫你云兮，喜欢看着他喝着水云溪茶？
　　这一刻，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