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天微明

16、试探

　　我在明朝阁的日子，每天除了吃睡修养，基本上就无所事事了。
　　启殿主已经给御膳阁打过招呼了，说有要事需要我在这里帮忙处理。
　　其实我早就康复了，除了胸口还有些闷闷的痛，就没什么问题了。大夫说这是因为溺水时伤了肺，呼吸时会有些不顺，才造成了胸闷。
　　我有些想念钻石了，也不知道这些天我不在，他是不是又担心我丢下他了，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念书？他是个乖巧顺从的小孩，清香绿叶应该可以照顾的来。
　　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事，想桓非和棋总管的事，想翼殿主的事，想启殿主的事，想了很久很久。
　　“你以前是不是和我有什么过节？”用午膳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人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天到晚在我眼前晃。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两人渐渐熟识起来，我发现启殿主并不是一个难以相处的人。
　　启殿主头也不抬，边吃边道：“没什么过节，只不过看不惯你以前那窝囊样，只知道躲在桓非的保护下，一点用都没有。”
　　……
　　答案有点出乎我意料。
　　我想，如果没有发生溺水事件让我住在这里，有机会和他相处，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会以为启殿主是个乱给人使绊子的坏蛋？
　　他低头吃着吃着就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看了看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不过，后来在大殿上，看你严词反驳的样子，才知道你这家伙还是有点能耐的，不算太没用。”
　　我抬头看着他，他回给我灿烂一笑。
　　英俊的脸庞加上迷人的笑容，堪称完美。
　　这个人还真是，嗯，率真么？
　　我埋头吃饭，想着，这家伙算是认同我了么？
　　不是苏悯，而是我？
　　心里有了些淡淡的暖意。

　　我所暂居的院子是明朝阁的东厢，出了院门向左拐，过一道长廊，便能看见一座荷花塘，塘中有龙形石嘴，水从那里源源不断的流到塘里。
　　可能是时日过久，池塘四周的石栏上长满青苔。塘里的水呈碧绿色，隐隐可见底部的水草，间或有金色锦鲤在其间穿梭。
　　这里的景色充满了历史的沉重感，每一处看起来都那么自然而古朴，仿佛是随心而成。我喜欢在这池边坐着，看着水中倒映着的景色。
　　在池水柔和的光泽里，天空微微泛着绿色，看起来像是玉雕刻出来。
　　“身体好些了吗？”
　　我应声回头。
　　翼殿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似乎他每次出场都这么突然，无声无息就出现了。
　　我连忙起身点点头，道：“好的差不多了。”
　　两人便无话可说了。
　　翼殿主就是这样的人，除了公务，你很难和他闲聊，我简直无法想象和翼殿主谈天说地的情形。
　　未避免显得太尴尬，我别过头去，望着深碧色的水面，一时思绪万千。
　　半晌，他道：“你太不小心了。”
　　我垂下眼，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恨的那么深。”
　　我知道自己心中远没有表面上那般淡然。
　　“本来只是想退让一步，让他发泄一下怒气就算了，没想到他竟是要杀我。”
　　以前总是想退一步海阔天空，不想惹出太多麻烦，现在看来，他们根本没打算让我有退路。
　　我是有些懦弱，但不代表我逆来顺受。
　　“恨他们吗？”
　　我有一瞬间的迟疑，说不恨绝对是假的。
　　面对眼前的这个人，我不想说谎。
　　翼殿主看着我，眼里微微一闪，叹息道：“苏悯，你想过没有，桓非为财政烦恼忧心的时候，你在哪里？棋总管在替桓非分担解忧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痛苦疲惫，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人心非草木，他们朝夕相处，同甘苦共患难，桓非怎可能毫不动心？”
　　搭上石栏，微微发热的手心贴着冰冷的石壁，感觉特别的凉爽。
　　“苏悯，我希望你能看得更清晰，更透彻，看的更远。并不是仅仅站在自己的立场，而是站在更多人的立场上。”
　　我迷惑的看着身旁的这个人，他神情肃穆，直视前方。
　　我能察觉到他一直在指导着我，给我足够的信息来了解这个世界，却并不干涉我的想法。
　　“苏悯，你认识桓非的时候，才10岁，书院里那么多人，你偏就一眼看上了他，那时桓非还是个不起眼的小孩，没身份没地位，大家都看不起他，你却喜欢粘着他。还央求你身为总管的父亲收他为养子，来提高他的地位。相伴十年，两人青梅竹马，相知相恋。”
　　“还记得桓非刚进宫不久，大家总是给他找茬，是你在背后一直支持他，维护他，有时甚至为了保护他而得罪了不少人。所以桓非慢慢爬上来以后，对你也是护得紧，加上你性格刚直，所以他硬是将公库总管的位置推给了棋轩，让你担了个御膳阁总管的闲职，来躲开宫里波涛汹涌的争斗。”
　　我苦笑，正是这一推，才将两人的距离越推越远，说不上谁对谁错。
　　说到这里，翼殿主便停住了。后面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怎么发展的。
　　对上翼殿主的眼睛，我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坚定。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
　　“是的。”
　　“不后悔？”
　　我笑着摇摇头。
　　无关翼殿主所说的话，早在沉入水中之前看到桓非的那一瞬，我便决定放手了，只那一眼，就足够让我死心。
　　那天桓非冷静的面容，我永远也忘不了。
　　我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些什么，我宁可看见他愤怒讥笑或是嘲讽，只要有些表情，即使是笑着，都要比平静强。
　　那种无动于衷的神情，才真正让人心寒。
　　翼殿主仍是那副淡漠的表情，拍拍我的肩，深邃的眼睛里有了一丝赞许。
　　“为什么？”我终于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口了。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为什么对我有期许？
　　他沉默了一会，才道：“这是试炼。”
　　试炼什么？
　　看到我疑惑的目光，他并没有直接回答。
　　“你知道我失忆？为什么？”
　　“以后你会知道的。”
　　望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是迷茫。
　　这个人像一个谜一样，晦涩难解，你永远不明白他心里想着什么，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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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鸟~~宁息会慢慢变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