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为君倾》唐氏苏颜

29、第二十九章

　　次日，秦子衿一大早被恢复了生气活力的冬儿捣腾起。
　　秦子衿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冬儿，你先让我再睡会儿。”
　　“小姐，赵管家已经领了人在外候着，您快起来。”冬儿催促道。赵管家是秦府的老人了，秦府大小事物多是他在帮着打点，小姐这般，很容易让对方以为小姐故意摆架子刁难，若因此得罪了他，那以后在秦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赵管家？他来作甚？”秦子衿懒懒地起身。
　　“昨晚二夫人跟二老爷提起香桃那婢子做了大小姐的陪嫁，小姐身边就只有冬儿一个奴婢，身边少了人使唤，于是二老爷便让赵管家今天一大早领了人过来，让小姐你自己选几个。”冬儿解释道。
　　李氏？她会这么好心？秦子衿在心中嗤笑一声，恐怕她是眼见自己恢复正常人的心智，所以才赶不及地往自己身边塞人好监视她吧！
　　“老奴拜见二小姐。”秦子衿收拾妥当后来到院子里，便见一名四十几岁的男人朝自己躬身行礼，那人长相平凡，国字脸，单眼皮，鼻子有点塌，留着山羊胡子。
　　秦子衿淡淡地应了一声。
　　“二小姐，这几个下人您看着有哪些满意的？”赵管家很是谦逊有礼，二小姐恢复心智的消息昨晚已经在府里传遍了，他忍不住偷偷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容貌秀丽，眉目清明，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灵动气韵从她身上散发出来，这与记忆里那个呆呆傻傻的模样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秦子衿看都没有看他身后站成一排的几个人，而是对那赵管家淡淡道：“赵叔，我这里就这么两间屋子，实在腾不出空闲的地方，再挑些下人什么的就罢了吧！”
　　赵管家朝秦子衿说道：“二小姐，老爷吩咐了，二小姐身边不能没人，如果这几人二小姐都不满意的话，就让老奴带小姐去西街清凉坊亲自挑几个满意的。”
　　“清凉坊？”秦子衿疑惑。
　　“小姐，清凉坊就是专门买卖奴仆的地方。”冬儿解释道。
　　秦子衿来了兴趣，道：“既如此，那麻烦赵叔陪我走一遭。”看来二叔的确是想好好补偿她，估计他也猜出李氏打的主意，所以才特意吩咐了赵管家让他带自己去什么清凉坊亲自挑选下人以免李氏在自己身边安插人。不过——秦子衿勾了勾唇，看来往日自己在秦府真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不然，那赵管家也不会在一开始时故意不提二叔后面吩咐的话，而是故意误导自己，让她将就着在李氏安排的几人里挑选。如果她不是拒绝了，估计那赵管家压根就不会跟自己说清凉坊的事吧！秦子衿轻笑了一声，看来她得做些什么立一立威，免得连那些下人们个个都敢把她当傻子一样，专干那些欺上瞒下的事！（当然，她忘了自己原先就是傻子一枚⊙﹏⊙b汗）
　　走在前面领路的赵钱在听到秦子衿莫名轻笑时心底没来由的一紧，背后若有若无的视线让他感觉到压力，隐隐有种自己之前的故意误导似乎被对方看穿了的错觉。这个二小姐虽说以前在这个家里不受宠，但现在不仅连一向不怎么管事的老爷也开始重视起来，就连从不插手秦府任何事情的大少爷也待她与旁人不一般，看来二小姐在府里的地位很快就会有大的变化了，这样想着，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再有任何懈怠。
　　“这里就是清凉坊？”秦子衿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是的，二小姐，您看看有没有您中意的？”赵管家毕恭毕敬道。
　　秦子衿抬眼看向大厅正中央，现在刚好是在卖女婢，只见二十几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女子排成一排站在台子上，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个标有序号的牌子，牌子上还标明了价位，像是货物一般等着买主们的挑选。几个年龄大约在十二三岁的女孩身子微微发着颤，似乎很是恐惧这样的场面，稍稍年长的女子则似乎是习惯了一脸木然地站在台子上。
　　“这些都是什么人？……”秦子衿疑惑地看向赵管家。
　　赵管家会意，连忙恭声道：“启禀二小姐，清凉坊其实就是一个人口买卖的交易市场。请二小姐放心，这些人都是身家清白的平常人家，大多是家贫，被父母卖到清凉坊，由清凉坊搭线选择好的价钱和买家。”
　　“那这些人可以自主选择买家吗？”秦子衿问道。如果是双向选择的话，那还好……
　　赵管家一愣，“那些人是先被卖到了清凉坊，自然是价高者得。”
　　这回换秦子衿愣住，“这样说来，这些人不就跟那些货物无二？他们为何不自己选择买家呢？”
　　“二小姐有所不知，倘若是贫穷人家自己去找买家且不说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也很难有个好的价钱，倒不如卖给清凉坊，毕竟清凉坊给的价钱都很公道，更何况清凉坊人脉广，买家多，最后敲定的价钱自然就高。”还有一点赵管家没有说出来，奴仆本就是同货物一般，主人家想买就买，想卖就卖，想送就送，先卖给清凉坊，再由清凉坊倒卖给真正的买家也没什么差别。
　　秦子衿默然。她一直都是生活在平等社会里，虽然有贫富之分，但人和人之间还是平等相处的，从没有这种把人当货物一样任人挑选的现象，至少她在那里生活了近二十年也没遇到过。
　　这是秦子衿首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阶级等次之分。
　　然而，她却不知，与她后来所见到的、经历的相比，这只是冰山一角，她更加不会料到，她会看到这个看似祥和安宁的世界的背后阴暗的一面——那样畸态的一面！
　　她还没有见到那些残酷的事情，所以现在的秦子衿心中还在为这个好比牲口市场一般的买卖现象发着梗，堵得慌。
　　这时，一个年过三十却又风韵犹存的女子走上了台，那女子笑得比花还灿烂，一双丹凤眼更是媚眼如丝，恐怕就是勾栏里的花魁也不一定比得上她的妖娆妩媚。
　　“各位官家客人，第一批的人就在这里了，不知各位可有中意的需要芮娘细致讲解？”女子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与她妖娆的长相大相径庭，稍显英气的女中音，声音不算大却恰到好处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能听得到。
　　“三号！”有人举了一下牌子，道。
　　那自称芮娘的女子往挂有三号牌子的女子看了一眼，然后朝那举牌的男人笑吟吟道：“刘老爷真是好眼力，三号是这批里最出挑的一个，她今年十六岁，父亲是河东边的渔夫，去年遇上涝灾丢了性命，家里只剩下小一岁的弟弟和有眼疾的娘，她娘将她卖了为她弟弟娶媳妇下聘礼用。刘老爷你看她，身子是这批里最结实的，最好生养，长相也算是中看的，人也老实，最适合买回去给贵公子当通房丫头了。”
　　那刘老爷摸了摸胡须满意地点点头，“芮娘的货自然是好的，行了，三号本老爷要了！”
　　“刘老爷还是一贯的爽快！”芮娘执了帕子半捂着嘴笑道，然后朝在场的其他人问道：“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买家出价的？”环顾了一圈，见无人举牌，芮娘便宣布道：“那三号归由刘老爷买下，请刘老爷派人到侧厅交接。”
　　刚一敲定，台上就有人上前将三号带了下去，同时台下也有下人拿了早备好的文房四宝呈到那刘老爷面前，刘老爷熟门熟路地接过来大笔一挥签了个大名，然后地吩咐了底下人去旁边侧厅付钱交货。秦子衿蹙着眉头，总觉得这一系列的流程像极了她前世时陪着那人参加过的一次拍卖会里的流程，除了不是一个一个展示外也就只差有个拍卖师拿了锤子在那里落锤了！
　　这时又有人举了牌子，道：“芮娘介绍一下七号。”
　　芮娘徐徐道来：“七号今年十三岁，家里排行老六，家住城东外的雀花村，今年收成不好，家里断了口粮，所以卖到了清凉坊。钱管家是要为您家的老爷纳妾的话，这七号还真合适，虽然身量小了点，长相却是咱们这批货里最标致的，保管您家老爷满意！”
　　那钱管家似乎认真考量了一番，才道：“那就谢谢芮娘了！”然后将牌子一举，意味着他要买下。
　　芮娘正想说话，便有人举牌开口道：“七号咱家公子要了，加一两银子。”
　　芮娘顿了一下，然后笑道：“原来是城南李老爷家的公子，如此，那钱管家可还要加价的？”
　　钱管家皱了皱眉，心下颇为不悦，城南的李志区区一个开染布坊的居然敢跟咱们家老爷抢人，真是自不量力！这样想着，更是不想让了，将牌子举了举。
　　“钱管家再加一两银子。”
　　话音刚落，芮娘便看到那李公子命人举了牌子示意再加，于是又道：“城南李公子再加一两。”
　　钱管家微有薄怒，继续扬了扬手中的牌子。
　　那边李公子似乎跟他卯上了，紧跟着也举了牌子。
　　二人暗中较劲，你来我往的，不一会儿价钱从最初的五两银子加到了现在的十二两，这已经是个大数目了，要知道，五两银子是底价，也就是市场价，一般在清凉坊有抬价的也不会超过三两，毕竟一旦过了那个价值线就有些质次价高了！更遑论从五两变成了十二两，足够买两个奴婢还有余了。
　　看着两人台上的芮娘却是笑得花枝乱颤，也是，他们二人相互抬价，无论最后是谁买到手，最大的赢家却是清凉坊。
　　最后七号以十三两银子由城南染布坊的李公子高价买走，毕竟钱管家终归只是一个官家，有些东西还真做不了主！于是，钱管家只能愤愤地看着李公子得意洋洋地领了人，扬长而去。
　　“钱管家不用心急，那七号虽然没有了，咱们这里还有其他的也不次于七号。你看八号如何？也是十三岁的年龄，虽然模样没有七号水灵，但身子骨要比七号壮一些，您家老爷是要纳小妾，模样不是最关键的，主要是要有个好身段，将来为府上添丁！您说是不是？”芮娘不愧是清凉坊的台柱，那张不烂三寸之舌说得那钱管家是一愣一愣的，最后以七两银子买下了八号。
　　如此这般，台上的人陆续被买下。这一点不得不佩服那芮娘的八面玲珑，不仅将要卖出去的每个人的信息了如指掌，就连买家的情报也是个个通透，更甚者还基本上都能掌握对方的需求，是买回去当粗使丫鬟还是贴身丫鬟，是当通房丫头还是姨娘小妾，一一了然于胸。如此下来，二十几名女子竟全悉被买走！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会有重要男配出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