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记》杨子非晚

17、十七★（2014年9月1日 晴）

　　昨天晚上他当然没有吃成饺子，例假来了，肚子疼得不行，穆凡利索的摸出红糖和姜，端到卧室给我灌下去，为什么说是灌下去，因为我特别不爱吃姜，穆凡为了让我咽下去，把姜磨碎了煮在红糖里边，不喝也得喝。我皱眉看他，他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你带队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我突然好奇的一问，他放下碗。

　　“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有着十足的默契，用不着。”

　　“哦！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皱着的眉头松下来，看他的反应，穆凡凑上唇来，

　　“我对他们可没意思，你别多想。”

　　我大笑，暂时忘了腹部的疼痛。

　　他扶我躺下，在我腿上也垫了个枕头，

　　我莞尔

　　“行了，我又不是孕妇！”

　　我被他摆来摆去，厚厚的被子裹住身子，他的手隔着棉被捂住我的肚子，感觉很温暖。

　　清晨菜市场，一男一女站在一菜摊面前，女子含着棒棒糖，男子提着菜篮子，正和大妈讲价，

　　“阿姨，这样吧，你这我全买了，给你这个数。”

　　他比了比手指头，三的手势，

　　大妈看着自己菜摊上的香菇，摇摇头，面容很是不愿，
　　穆凡又伸出三根手指头，这次外加一，大妈依旧面色为难。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充分领悟到了什么叫做无商不奸，其实大妈原本开得是六根手指头，穆凡反头悄声告诉我，

　　“小睫，市场调查是，咱家楼下这个市场，物价较贵。”

　　我的棒棒糖含在嘴里化在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凉气自头顶划过，我不认识这个人······

　　大妈最终还是妥协了，拿了一个大袋子捞住香菇，一把兜了起来，递给穆凡，拿去！似是心痛。
　　回到寰宇，把篮子往厨房一放，他的额头凑近我的额头，又触碰我手心的温度，也许是感知到我的体温退了些，他的面容算是放宽了，

　　“很好，不出冷汗了，肚子还疼吗？”

　　我摇头，早上能这样陪他去菜市场倒腾，肚子早就不痛了，我望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蘑菇，问他

　　“买这么多香菇做什么？”

　　“包饺子”

　　“包饺子？你会吗？”

　　我的眼里充满疑问，

　　“会！”

　　“你以前不是不会？”

　　“过了一年，想你一次包一次，早已学会。”

　　我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他，甜言蜜语太过自然直接，我貌似又要发冷汗了，这么多香菇馅的饺子，即使再好吃也会腻的吧。

　　我和他一人端两盆材料进了客厅，坐在餐桌上。他将衬衣袖子卷至手肘，包起了饺子，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含糊，但可爱至极。一层一层，叠加起来的纹络很漂亮，一年前，我拿在手里他包的饺子，奇奇怪怪，说不出什么形状，一年后的他变了，不知不觉想起了素素，她也很漂亮，似乎也像这一枚枚的饺子，小巧玲珑，在我不在的这一年里，填补了穆凡所有的空缺，素素的出现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抿了抿嘴唇，突然觉得鼻子发痒，用糊了面粉的手抹上鼻尖，他抬头的瞬间笑了，吻上我的鼻尖，越掺和越糟糕，我将他推到厨房，他将饺子顺便端了进去，没有蒸笼，便放了锅水，水沸之时，下入饺子，看着他的背影，有几分怅然，上天赐予我这样的礼物，我应当知足，不敢再奢求什么。

　　他送我去了公司，离公司不远处我下了车，吻上他的唇。

　　“今天早上饺子里的肉还没吃够？”

　　他冷不丁的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惩罚性的轻咬他的唇瓣，拿起包飞也似的走了，他探出车窗

　　“晚上我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

　　今天公司门口格外热闹，上前一看，众人围聚，趋之若鹜，透过缝隙，一中年男子举着白色的纸牌牌，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控诉贾氏的话，不远处小丽小谢兴奋得奔过来，跟我打了招呼忙问

　　“什么好戏？这么多人？”

　　我示意小丽去看牌牌，她探头探脑的，透过我刚才的缝隙看到上边的字便念了出来。

　　“谋财害命，不赔工钱？！”

　　“这是指贾氏吗？”

　　她瞪大了眼，好像很惊讶，小丽平日里虽然对贾氏八卦闲话多，但真要遇上跟集团有关的事，还是不情愿的，毕竟贾氏要倒了，去哪混饭吃就成了大问题。

　　我点头，这时中年男子似要喊话，搭了个凳子站得老高，我正想着今天保安怎么不管事，男子开
　　始喊话了，

　　“你们这些人，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出了事就不管了？老子儿子都快死了，你们还走什么程序，程序走完了你来还命？”

　　中年男子的眼眶老泪纵横，他的皮肤黝黑，隐约显现出皱纹，头发开始发白。他的宣言，让人觉得辛酸。

　　“麻烦让一让！”

　　我回头，一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子分开人群，
　　不久一辆大众停在公司门口，不是什么豪车，但公司的人都知道，这个车牌号是谁的，贾浩然从车里出来，人群一哄而散，小丽小谢拉着我往公司大厅走。

　　“快走！被贾老大看到咱凑热闹等着裁员的就是我们了！”

　　原本被拉着我也准备走了，但偏偏我看到了方艾期，自她从我家搬出去，就一直没怎么联系过，现在突然出现在贾氏，想过去跟她打声招呼。

　　我叫小谢二人先走，顺便在大堂打了卡，可一转眼就不见了方艾期，四处搜寻，还是不见她的踪影，以为她出了大堂，跑出去找人，门口聚的一伙公司的人早散干净了，剩下些路人凑热闹的还围在一块，贾浩然双手环在胸前，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他身后跟着的是Bob，他的男秘，公司里巧言善变的男人，虽穿得严谨，比起贾浩然的面无表情，还算和善。

　　贾浩然这个男人，方艾期的选择，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

　　“Bob，去人事部调资料。”

　　Bob收好平板，拿出电话，贾浩然把手上的钥匙扔给Bob，

　　“以后这样的事情尽快办好，不要等我来了才解决！”

　　“是！”

　　他走到一半，突然回头，似乎还有什么事，

　　“老板？还有吩咐？”

　　Bob喊道，
　　贾浩然回头看到了我，我刚准备偷溜走人，他叫住我，

　　“你去打电话通知方艾期，今天的行程取消！”

　　通知方艾期？难道贾浩然认识我，

　　“那个！”

　　我吞吞吐吐，我没有应付大BOSS的经验，

　　“尽快解决，还有······”

　　他想了想，

　　“海伦那边你也记得通知”，

　　我一头雾水，状况之外，大总裁，你把我当什么了？

　　贾浩然走了，剩下Bob，人事部就在一楼，他等在外面，拿完资料，见我还愣在那里，

　　“怎么还在这？贾老大吩咐的事情拖晚了，小心要挨骂。”

　　“我很想办，只是，海伦是谁？”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你认识方艾期，不认识海伦？”
　　我点点头，

　　“你哪个部门的？”

　　“设计部。”

　　“难怪！”

　　他翻开厚厚的人事部资料，

　　“叫什么名字？”

　　“杜羽睫！”
　　他翻到一页停下来，抬头审视我，

　　“你就是B组组长？”
　　我点头，

　　“估计贾老大把你错认成前台了。”

　　错认？这种拒绝女人的工作，不都是打发给秘书？贾氏果然特别。我有些尴尬，一女子从洗手间出来，看到Bob打了招呼，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今天郑宁还没来。”

　　“是这样，刚贾老大发话了，方小姐和海伦小姐要打电话过来，就说行程取消。”

　　“是！”

　　这一段插曲算是结束了，我回到办公室，无事可做，《蕴皇府邸》的案子交给蓝浩组，剩下B组可谓是资深酱油队，每天打打稿，送下文件，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斗志，桌上的仙人掌放了很久，

　　曾经一度忘了浇水，这是小丽那日放在我桌上的，说是附近的超市盆栽特价大甩卖，打电话问我要不要，拿出喷雾在周边喷湿了，打开空调，手机的屏幕亮起，方艾期的头像在跳动，

　　“小睫，今天有班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她似乎有些愤怒，嗓门都比往日大了些，今天我做早班，下午倒是有时间，

　　“想出去逛？”

　　“我订了个龙虾套餐，你来陪我吧。”

　　艾期订的店子离贾氏不远，记起穆凡晚上要来接我，也就答应了，我估摸着原本要陪她的人是贾浩然，只是不知原因，男方突然爽约，并且一次爽约两人，我有些想告诉艾期，贾浩然的这些举动让人颇为堪忧，但我说不出口，如果有机会，我希望能让她自己发现，这样更好，也许，是我猜错了也不一定，公司里常用英文名相称，海伦说不定是客户。

　　“怎么想起请我吃大餐了？”

　　装作不知道，我坐到方大美女的对面，

　　“当然是好久没见你了，我的好姐姐。”

　　我到的时候，她正在吃冰淇淋，这家店的甜品做得很精致，上边两颗樱桃红得发亮。

　　“要不要来一份？”

　　我推辞，把包放在座位里面，

　　姐姐这个称呼，除了小艺偶尔叫叫以外，基本没人这么叫，艾期比我小，兴起的时候也会叫两声，倘若叫了，准没什么好事。

　　“说吧，怎么了？”

　　“被我家那位放鸽子了！”

　　我做出震惊加原来如此的表情，心里却转了个弯，果然是这样！
　　龙虾上来的时候，很大一盘，服务生揭开盖子，香味扑鼻而来，对面的方大美女有大快朵颐的架势，食指大动，整餐饭我看着方艾期用钳子榔头虐待龙虾，泛起鸡皮疙瘩，

　　“方小姐，你是撒气还是吃东西？”

　　“都有！”

　　“你喜欢他吗？”

　　“何止是喜欢。”

　　“那是爱喽？”

　　“爱未满”

　　我端过果汁，吃着方艾期用暴力挑出的虾肉，味道很甜，

　　“艾期，我相信你自己能拿捏得好分寸，我的工作，是你找贾浩然说的，对吧？”
　　她左手拿钳子夹住龙虾的腿，右手拿金属小勺剔肉，听到我的话，停下手中的活，抬头望着我

　　“你怎么知道？”

　　“我好几次看见你们在一起！”

　　“喔，这样啊！”

　　她的眼里闪过些许落寞，

　　“他难得陪我一次，每次都是我生拉硬拽出来的。”

　　她的话让我感到些许诧异，这样一个招桃花的男人，竟然还和女人保持距离，不过我想起上午贾浩然的面孔，也的确符合他的作风，

　　“他对你怎么样？”

　　“不冷不热”
　　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像在做心理咨询，但我显然对这一门极不拿手，问题问得毫无章法，

　　“这个男人莫不是想欲擒故纵？”

　　她听了，差点笑喷，

　　“你还当人家是十八岁少女呢，欲擒故纵，他是个工作狂，整天出差，陪我的时间有限。”

　　我和方艾期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十句话有九句离不开贾浩然，从她的口中我得知贾浩然有多么好，又有多么坏，方艾期仿佛为了说服自己，将对方的优缺点在脑子里列好了清单，一一比对。

　　吃完了，方艾期腆着肚子出了海鲜店，太阳开始阴下来，热气未散，扑到脸上阵阵难受，鼻腔的水分被蒸发，有些发干，方艾期喊了出租车，

　　“小睫，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去，我觉得你也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