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悦》金淡淡

9、席卷而来的记忆（一）

　　悦心有点慌张的走进包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脑子里一片混沌，好像刚刚一切像是梦境，转头看着旁边的空空如也的座位，心像是被什么拉扯了一般，有些疼。
　　徐卿卿管着杜享，让他少喝点酒，免得回家又发酒疯。
　　杜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有分寸，你别操心……”然后朝她努努嘴，示意她看易悦心。杜享看着她不再管自己了，冷峻的脸上寒意更甚，喝起酒来就更肆无忌惮。
　　卿卿转过身看好友，有点无奈的扶额。
　　她坐回自己位置。
　　悦心就是这样，一喝酒就变得有点呆，让人又怜又心痒。别人以为这样的她端庄美丽，孰不知也是个很能闹得主。只是这样的情形也难得一遇，不知道哪个幸运的人会领会领会。
　　卿卿推了一下好友的肩膀，问：“悦心，又发什么呆呀？你呀！真厉害，这么吵闹的环境还能发愣，真想当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啊？”
　　悦心被徐卿卿这么一推，魂魄终于归位，满脸疑问的“啊？”了一声。
　　徐卿卿一副被打败的表情，“我说，小易仙女，好好吃饭！”
　　悦心总算清醒，瞪了她一眼，不理她。徐卿卿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咯咯的笑起来。
　　李拥北回来也有一会了，从悦心发呆起，他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她。她跟徐卿卿的互动自是看在眼里，也压抑着笑了几声。
　　坐在对面的陈时，也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陈时的眼神在易悦心和李拥北之间流转。他在心里低叹道：宁宁啊！
　　散场后，宋祁武被他们灌得醉的一塌糊涂。李拥北吩咐和宋祁武同道的许昭把宋祁武安全送回去。
　　许昭一顿呜鸣。谁想管这个醉鬼哦，但是没办法？三哥整场都对自己放冷箭，他感觉全身上下都千疮百孔了，如果反抗的话，结果是得到更大的打击。
　　只是他依然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三哥啊？这种只能任君宰割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这边，徐卿卿一定要送易悦心，可是悦心坚决不肯。再三强调自己没醉，可以开车。
　　她们还在争执时，冷不丁的李拥北插了话进来，“卿卿，你照顾杜享回家吧，悦心我来送！”
　　徐卿卿想了一下，看了三哥一眼，笑眯着着眼一口答应，“那就麻烦三哥了！”
　　她看着悦心说：“悦心，那就让三哥送你回家，你的状态真的不适合开车。”杜享却在这个时候拉着她的手臂走了，她还扭转头对李拥北说：“三哥，你一定要安全送悦心回家啦！”
　　好不容易周围才安静下来。
　　李拥北看着低着头的悦心，说：“走吧，我的车在那边！”
　　他本是想要她在这等着他开车过来的，但是他不确定她会乖乖地听话。
　　“不用麻烦了，李总，我有开车来！”悦心始终没有看他。
　　“你有点醉了，我找人把你的车送回去，或是你下次再来取？”见她还是不同意，他说：“既然卿卿把你交给了我，我也必须把你安全送回家。”
　　把她交给他？
　　悦心听着他的话皱了下眉，再想起在他之前的行为，对他有些抵触，抬头冷冷的看着他，有点不耐烦的说到：“到底是谁醉了啊？我没有醉。”
　　李拥北愣了下，并没有被她这语气激怒，反而还笑了。
　　他爽朗的笑声在寂静宽敞的室外停车场有点突兀，悦心瞪了他一眼。
　　而李拥北却认真看着她圆睁的大眼和不耐的脸，低低的说：“悦心，我没有醉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每见她一次，就醉一分。眼看着就快淹没头顶了，他也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她吞噬，毫无办法。
　　怎么就来的这么快，这么热烈，还是这么心甘情愿的沉沦。他一度疑惑。
　　可是今天再次看到她他好像知道了一些什么……
　　悦心被他深邃的眼神恍到，赶紧低下了头，不知如何辩驳，索性不语。
　　李拥北走到她身侧，低低叹息了一声，“我答应了卿卿会安全把你送回家的!你在这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直到坐在车上，悦心也有点不可思议自己真的会乖乖地等着他把车开过来，乖乖地坐到他车上。
　　李拥北一直从后视镜里注意着悦心。
　　从上车到现在，她一直默默无语的低着头。要不是她的清香飘到他鼻端，他真的会以为就他一个人。她连呼吸都没有似的，怎么会有这么没有存在感的人了？这只是至于别人吧，或许也不是。宋祁武那么马大哈的一个人也时时刻刻关注着她，他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想起宋祁武，他就有股气，顺手打开的收音机，想打破这沉默，更想阻止自己无缘无故的烦闷。
　　他把车速控制的很慢，可是无论他怎么刻意放缓车速，还是到了她公寓楼下。
　　车子平稳的停下后，悦心低头对他道了声谢，解了安全带，准备开门下车，可是车门怎么样都打不开，转头看着李拥北，一如既往的疏远称呼和语气。
　　“李总，麻烦您开下门！”
　　“终于敢抬头看我了？”李拥北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懒懒的看着她。
　　悦心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今天的李拥北很无礼，又重复一遍，“李总，麻烦您开下门！”
　　呵，又是一声李总，叫祁武叫的倒挺顺口的，偏偏要和他拉开距离。
　　李拥北伸手一把把易悦心扯过来，悦心毫无防备的被他扯到他身侧，她坐在副驾驶上，上半身倾倒在他身前，她防御的双手撑在他胸前，呼吸紊乱，掌下那颗有力的心脏跳得很快。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脑子里昏暗一片，慢慢的抬起头，抖着唇，可是声音却神奇的没有一丝颤抖。
　　她说：“李总，请你自重！”
　　这声李总无疑是火上浇油，他看着她的眼睛，瞳仁放空，隐约有些惧意，在她的眼睛里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她就这么排斥他？
　　李拥北眯起眼睛，低头就含住了她的粉唇，狠狠的咬了一口。
　　悦心没想到他真会……唇上传来的痛楚好像要将她撕裂一样的。她奋力挣扎起来，双手疯狂推拒他。
　　李拥北没真舍得咬多重，松开唇齿，嘴贴着她的嘴角，呼吸急促，他一只手控制住她乱挥乱挠的手，另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从副驾驶座上拖带到自己腿上，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浅浅的。
　　易悦心不依，李拥北压抑的低吼一声，“悦心，别动了！”
　　悦心被他一吼吓了跳，所有的挣扎停下来，恐慌盛满她的双眼……身体变得越来越僵硬，有些恶心画面被她遏制住了，她的身体由僵硬慢慢的变得颤抖不止，那些尖锐的疼痛。
　　李拥北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抬起了头看着她。
　　悦心眼睛干涩无神，像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李拥北两双手搂着她，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唤她。
　　“悦心…悦心？”
　　易悦心慢慢的将空洞的眼睛移向他，机械的说：“李总，你醉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完她很快的低下了头，用力的咬着下嘴唇，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一股无力感瞬间侵袭了李拥北身体各个角落，侵袭他的五脏六腑，冲撞着他的心脏。他看着她的头顶的发旋。
　　“悦心，别再叫我李总了!我也不会为刚刚的行为道歉！还有就是那么一点点酒是醉不了我的……你回去好好休息，我再给你电话。”他说完，抬手给她理了理微乱的发。
　　他开了车门，悦心挣脱出他的怀抱，逃一般的下车。
　　回到家门口，她才发现自己手上空空的，慢慢蹲下身，头埋在膝头，双手抱着腿，心停不住的一直再颤。
　　她多想回家，回到家里什么都好了，睡一觉醒来，是温暖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房间，她睁开眼，就是一场梦。
　　可是这都不让，连让她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又在她眼前晃，晃得她头疼，晃得她想尖叫。
　　她喉咙干涩，被酒灼烧到现在。
　　讨厌喝酒的，真的很讨厌啊！以前连闻到到酒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能起来，甚至能呕吐。但是渐渐地她变得麻木，那么厌恶的东西，她竟然都能去尝试，还能容忍自己去适应。

　　李拥北靠在椅背上想着她。
　　明明有点婴儿肥的脸蛋，怎么身子却显得那么单薄。那纤细的手腕，他本来只是想试一下，没想到真的就一手掌控了她的双手。只是力气也真不小，他的心口现在都有点痛。
　　转头看向副驾驶，一个亮皮黑色手提包出现在他眼前，眉头深深皱了下，一直都没见舒展。
　　她离开都有半个小时了吧，包在这里，钥匙手机肯定也落在这里了。
　　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电话徐卿卿，拨了两次都不见有人接。他眯着眼看着手机半秒，迅速打电话给杜享。
　　没一会，一个压抑的声音传出，“拥北，有什么事？”
　　李拥北直接无视某人的抱怨，“要卿卿接下电话！”
　　杜享有些不耐烦，“她现在不方便，睡着了。”
　　李拥北平静的说到：“难道躺在你身下低喘的还真是别的女人？”不给对方发难的机会，他紧接着说：“你问卿卿，悦心住那层几号？”
　　杜享趴在徐卿卿身上，浑浊的闷哼一声把手机放在她耳畔。徐卿卿推开他坐起来，调整好呼吸才出声。李拥北听到自己想要的，道了声谢，迅速的挂断了电话，抬腿向目的地去。
　　悦心就住二楼，比起坐电梯，李拥北选择了走楼道。
　　出了安全楼梯，走过转角，他的脚步声震亮了楼顶的吸顶灯。灯一亮，黑暗空间里的一切都暴露在他眼前。
　　悦心缩成一团蹲在公寓门门口，身体抖得有点过分，像冬风中飘落的枯叶般无助。
　　他心刺痛，轻轻的走过去，蹲下，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好像怕吓到她一样，珍惜的唤着她。
　　一直陷在黑暗里的悦心，孤独无助。她抬起了头，冰冷的亮光环绕着她。
　　原本以为会是满脸泪水的小脸，脸上却是干干净净，只是那张本该红润的嘴唇苍白毫无血色而且布满牙印。他记得他只是轻轻的咬了一下，连嘴皮都未破。
　　可是现在呢？她是用了多大力气？她到底对自己下了多大狠心？还是他吓的她有多严重？
　　他不舍的看着她，忍着把她揉入怀里的冲动，把包递给她，轻柔的解释说：“悦心，你的包落我车上了。”
　　悦心伸手接过皮包，在包里急切的翻动。终于找着了钥匙，她急忙站起来开门。由于蹲的时间太长了，她双腿麻木发软，起来的又急，眼前一阵发黑。
　　李拥北跟着她站起身，眼见着她要倒了，心惊的接住她搂在胸前，皮包尖锐的角摁压在小腹上，他疼得闷哼一声。
　　悦心还拼命地挣扎，对他拳打脚踢，嘶吼着：“你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李拥北仍抱着她不松手，他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前控制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头在她耳边安抚道：“悦心，悦心，不怕，是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悦心力气早就都用尽了，伏在李拥北胸前细细的喘气。
　　李拥北一直抚着她的背。
　　悦心渐渐安静下来，冷静了。她推开他，开门，然后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