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悦》金淡淡

10、席卷而来的记忆（二）

　　悦心背靠在门上，急促的呼吸着，不让那些凶狠的记忆蚕食自己。右手按着胸口，勉强好像能压制住心里慢慢散开的痛楚。好一会她才移坐到沙发上，坐在沙发角落，紧紧的拥抱住自己。
　　室内一片昏暗，她睁大了眼睛，看着翻飞的窗帘发呆。
　　不知道过了过久，那漫长的时间里，她真正的冷静下来。
　　洗过澡，她躺在柔软温暖的被窝里，紧闭着双眼。脑海里闪现着刚才发生不久的画面。她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没想过他会对自己做出那样的动作，那些在她眼里心里无比恶心的举动……她受不了这些的，真的受不了。
　　她逼迫着自己不要再想这些纷乱的事情……
　　可是脑子里一片混乱，醒醒睡睡，都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易悦心浑身无力,但是还是强打起精神工作。却突然接了小表妹的电话。
　　胡璟叠带着浓重的鼻音，“姐，我在这实在是呆不了了，你收留我好不好？”
　　易悦心紧张了，赶紧问道：“怎么了，小蝶？和姨父姨妈吵架了！”
　　“嗯！……姐，那个地方太恐怖了。”胡璟叠低泣着。
　　悦心心疼，小蝶过的也不容易。在一个重组家庭少不了矛盾重重，她能理解到小蝶的难过。
　　“小蝶，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现在在一城机场！”
　　“你呆在那里别乱跑,我马上过去接你。”易悦心站起来，推开办公椅，拿起包，跟戚薇和卫蓝讲了一下就离开了。

　　机场里乱哄哄的，易悦心在机场大厅里四处张望。
　　一个穿着淡红色羊毛裙的女孩拖着个大大的行李箱站在悦心背后，她伸手调皮的轻轻拍了一下易悦心的肩膀，“姐！”
　　易悦心转身就看了娇俏的小表妹，笑着拥抱了她一下。
　　“你看你，哎……”她叹了口气，牵起胡璟叠的手，“走吧，先回家！”
　　“姐，能不能先吃点东西啊？我肚子饿了！”
　　悦心看着委委屈屈的小表妹，摸摸她的头，“嗯，走吧，先喝点粥好吗？刚下飞机累了吧!等回家了，我再给你做好吃的！”
　　胡璟叠笑眯着眼点头。
　　悦心把她带到王记粥点店，给她点碧粳粥和她喜欢的桂花糕，“璟叠你先吃吧，我去趟卫生间！”
　　胡璟叠喝着美味粥都没空搭理她，只是对着她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悦心走到洗手间，拿出手机给小姨打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是小姨肖贝焦急的声音，“悦心？……小蝶是不是在你那里？”
　　悦心安慰道：“小姨，你别急，小蝶和我在一起。”
　　肖贝总算松了口气，“那孩子！……悦心，麻烦你替我看着她一点！这孩子总是不让人省心。”
　　“小姨，您放心吧……嗯，是瞒着她的……那行，您注意身体，我先挂了……好，好，拜拜……”
　　她从洗手间回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看着认真吃着的小表妹。
　　胡璟叠终于吃完了，她满足的擦了下嘴，终于记得还有个人在旁边陪着她。她觉得不好意思，对的悦心吐了吐舌头，“姐，你就一直看着我吃啊？多不好意思呀！”
　　悦心笑笑，说：“吃好了？我们走吧！”
　　胡璟叠看着悦心如春风般的笑眼，凉凉的心底顿觉温暖万分。
　　回到易悦心的公寓，她们姐妹两肩并肩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小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都离家出走了！”易悦心收起温婉的一面，严肃的问她。
　　“姐，那不是我家！”本来安静了的胡璟叠，突然拔声说道，脸上有委屈也有不甘心。
　　“小蝶!”易悦心叹了口气，看着梨花带雨的小脸。悦心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傻子，那不是你家，哪儿才是你家啊？”
　　胡璟叠把头埋在她胸前，语带哽咽，闷闷的，“姐，我早就没有家了！”
　　悦心把她拉出怀抱，看着她泪眼迷蒙的眼，“小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太欺负人了，他的儿子女儿太瞧不起人了……总以为我用了他们父亲多少钱，他儿子竟然还说宁愿拿那些钱去喂猪……”她抬手抹了下眼泪, “谁不知道他们父亲是个铁公鸡啊！他们自己知道连他们是他的亲生儿女都舍不得给花，他会有多少钱给我们用！……用了他的钱，我们又要受多少窝囊气，要听多少闲话？”
　　悦心摸着她的头，又摸摸她皱着的小脸。
　　“小蝶，不管怎样，他还是有养育你！人时时刻刻都要记得感恩。就算他有万般不是，他也有苦劳啊！你说呢？”
　　胡璟叠看着温婉的表姐，经历了那么多的表姐，还是这般温暖和坚强。
　　她摇着头，“姐，我没那么伟大，我做不到!我现在只想脱离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小蝶，不是仅仅还钱这么简单，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有些重，可是我必须得告诉你，你仅仅是还钱是还不了的的，他在你们身上浪费的除了钱，还有时间，或许还有感情，这些你怎么还，你永远也还不了！……我知道，小蝶，你心里排斥这些，可是没办法！这些事实！……你试着慢慢来，慢慢来就可以了！”
　　胡璟叠靠在表姐怀里，紧紧地环住她的腰，手指用力扯着她的衬衫下摆。
　　“姐，我不像你，你有些事可以不计较。你逼着自己忘记，其实我知道，你也忘不了！可是你不说，你忍着，只要那些人没再你眼前晃，你可以做到，你可以安之若素！可是你知道……”
　　易悦心用力把她推开，胡璟叠知道她触动了她的伤疤。
　　悦心不能再让人继续一层一层剥开自己好不容易缠好的伤，不去碰触，为什么最近一再有人有意无意的提醒她过去的一些事呢？
　　“姐，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可是我没办法看着你同样的自欺欺人。你知道……”胡璟叠还想说什么被易悦心给打断了。
　　“小蝶，你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易悦心站起身，俯视着胡璟叠，“你好好休息，我去做饭！”
　　胡璟叠看着表姐转身离去的那笔直的倔强身影。她用衣袖擦了未干的泪痕，也跟随着易悦心进了厨房。
　　悦心正在淘米。胡璟叠靠到她背上，环住她的腰，细声道歉，“姐，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伤你心的话！”
　　悦心把米洗好，放在厨台上，扯开她的手，转身对着她，清澈的双眸看着她，“小蝶，我没有怪你，你先去睡会吧！饭做好了我再叫你！”
　　然后，她打开冰箱，搜寻着可以做的菜。寻思着或许还要去菜市场买些菜回来。
　　胡璟叠走到厨房门口，看着悦心弯腰在冰箱里翻查着，默默地在心里说道：姐，你又能逃多久呢？你知道我今天在机场看见了谁吗？张意韵！她回国了……那么他们应该也回来了吧！
　　易悦心一直都只是想着饭和菜，她没有一丝杂念的，终于把晚饭做好了。她到客厅里，看了眼墙壁上的时间，然后走到卧室，坐在床边上，看着累极而眠的表妹。
　　胡璟叠幽幽转醒，睁开眼就看着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表姐，“姐？”
　　“醒了，那就起来吃饭吧！”易悦心准备起身，被胡璟叠扯得躺倒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挠她的痒，她知道自己的表姐最怕痒了。
　　“哈哈，干嘛呀？……放开，快放开，小蝶……呵呵，不行了，我快喘不过气了！”易悦心被她弄得都笑岔气了。
　　“姐，不生气了吧！”胡璟叠撒娇道。
　　“呼……说了，我没有生气。起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
　　“不要，姐你再陪我躺会，等下再吃好不好？”胡璟叠躺在她怀里继续撒娇。
　　“都多大了呀？还撒娇！”
　　胡璟叠不语，她表姐的怀抱真温暖，她很享受这片惬意和安宁。
　　只是，她闭上眼，嘟着嘴轻声说道：“姐，我也会保护你的。”
　　悦心愣住，唇慢慢弯起，伸手敲了下胡璟叠的脑袋。
　　“傻……”
　　“姐更傻，都不知道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