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进化指南》叶久

8、反噬

　　元宵一大清早就被向尧一个电话给叫醒了，她昨晚百度了一晚上桃花蛊，结果是除了又多看了几篇蛊虫小说，毫无收获。

　　睡眠不足，元宵迷瞪瞪的从路家厨房拿了两片吐司，叼嘴上就边套外套边往外跑，向尧已经在大门口等她了。

　　出门的时候，一头撞上了进来的人，元宵连掉地上的吐司都没顾得上，一抬头就看到张似曾相识的脸。

　　“你好，早安……”来人抚上被撞疼的肩膀，却笑眯眯地跟元宵打招呼，声音温柔。

　　跟路遥长得好像，元宵终于反应了过来，眼前的青年应该就是路家那个小儿子，路遥龙凤胎的弟弟路之，跟路遥看上去隔山隔水的精致美丽不同，没想到是气质这么温和的一个人。

　　“早安，路少爷。”向尧从路之身后走上来，手一抬，手里的文件夹一下拍上了元宵的脑袋。

　　元宵从美色中被拍醒，双手捂着头顶“啊”了一声，见到是向尧就没了下文，只朝路之点点头，权当打招呼了。

　　“走了。”向尧胳膊夹着文件夹，双手插兜就朝外走去，看样子是专门回过来叫元宵的。

　　“那个、我姐姐……”路之犹豫之下开口，已经来不及叫住向尧了。

　　元宵晚了两步，回头朝路之笑了笑，说：“别担心，你姐姐会没事的！”

　　向尧跟路家借了辆车，元宵坐副驾驶上一边咬着牛奶吸管一边看向尧带出来的文件夹。

　　“所以，我们现在是去找王明要解蛊方法吗？”

　　向尧的驾照估计平常没啥作用，这会儿开车并不熟练，所以特别专心致志，也顾不上元宵的问题，只点点头。

　　元宵不知道向尧具体什么打算，又问不出来，索性头一歪，靠着车窗玻璃就睡着了，倒是不担心向尧个新手上路。

　　王明现在住的地方是老公寓的群租房，就一间公寓能隔出十个房间的那种，环境可想而知。

　　向尧停车的时候车尾亲上了花坛边，直接把元宵给吓醒了，蹦起来擦擦口水还嚷嚷“怎么了怎么了？撞车了？！”……

　　向尧没理她，开了车门下去，先是环顾了下眼前这幢公寓楼，简直比他们家那旧小区还破。

　　两人进了公寓楼，满楼道都是垃圾的臭味，杂物堆的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王明租住的那一间。

　　公寓门锁都没锁，里面也没什么动静，想来这边住的都是外地打工人员，这会儿都出去上工了，没人在。

　　元宵头一回来这种地方，就那股味道都够她受的了，寸步不离地跟在向尧身后，近得恨不得趴他背上。没办法，她现在是不怕鬼，但眼下这情景就是让人紧张。

　　向尧表现如常，抬手敲了敲公寓门，没人应后，特别自然地就推门进去了。

　　公寓里都是隔间，向尧没在别人房门前逗留，直接进到最里，停在某间房门前，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动静，元宵探探头，小声说：“会不会不在？”

　　向尧摇摇头，伸手握住门把手，尝试了一下，反锁了。

　　“王明在吗？□□。”向尧直接出声喊了一句。

　　元宵用一脸震惊的表情看向尧，“这房间里能有水表？”

　　“当然没有。”向尧还特像那么回事儿的回了一句，确定房间里还是没有反应后，握着门把手咕哝了一句咒语，然后，门锁就开了。

　　“哇哦！芝麻开门？”元宵叹了一声，她不是头一回听向尧咕哝一些她听不懂的短句，语言种类跟内容她都完全不熟悉，但效果都格外神奇，所以她将那些短句定义为来自向尧的超实用“咒语”。

　　向尧没理她，径直进屋，元宵闭了嘴照旧跟上。

　　房间很小，也就摆得了一张单人床跟张桌子，没窗户，所以暗得很，隐约能看见床上的人形。

　　元宵进门就捏住了鼻子，那种潮湿的霉味混合了变质食物的馊味实在不是正常人受得了的，也不知道那王明怎么待得住的。

　　“王明？”向尧又喊了一声。

　　床上的人似乎动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元宵在门边摸索了半天才找到开关，“啪”一声按开了电灯。

　　骤然亮起的光线有些刺眼，元宵眯了眯眼睛才适应过来，向尧不知道怎么一瞬间就挪到床边了，她定睛往床上一看，心跳一顿。

　　王明的脸她认识，还嫌过他丑。床上那人就是王明，但因为表情僵硬扭曲而变得跟照片上有些区别，他双眼圆瞪，有干涸的血迹挂在眼角，牙关死死咬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痛苦，人摊在床上不知道是死是活。

　　“死、死了？”元宵紧贴门板站着，“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向尧站在床边也没动作，连试试呼吸什么的都省了，说：“没，还活着。”

　　一听不是死人，元宵瞬间松了口气，拍着胸口说：“那他是怎么了？要叫救护车吗？”

　　“蛊虫反噬，暂时还要不了命，你通知一下路家来接人，他现在这样不能进医院。”向尧说完蹲下身，看了看王明的颈后。

　　“哦……”元宵只好拿着电话出去联系，这破房间一点信号都没有。

　　等人出去，向尧才解开王明的衣服，在他心口处划开一道口子，沾了血直接在心口上画了一道符，顺着符的轨迹低声念：“念恶服诛，镇。”

　　话音一落，王明开始全身痉挛，喉咙里咕噜咕噜地长喘出了一口气，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样。

　　向尧按着王明心口的伤，就着那血顺势一抹，符便不见了。

　　“救、救救……我！”王明人醒过来，死死抓住向尧按在他胸口的手，开口就是求救。

　　“那你先告诉我，给你蛊虫、教你下蛊的人……是谁？”向尧任他抓着，低垂的黑眸里看不见光，神情总是淡定。

　　“是个老头……”王明应该是第一次受反噬，醒来也是一脸惊惧。

　　“他让你下的蛊？”向尧问。

　　王明却摇头，说：“我以前在贵州帮过他，他说那蛊能帮我换个人生……所以……”

　　王明没再说下去，向尧也没继续问，答案很显然，王明为了荣华富贵借着工作之便给路家小姐下了蛊，娶个有钱老婆可不就是换了人生么？

　　路德明亲自带了人来，看到王明那腌咸菜一样的德行，眼神里全是深恶痛绝，什么都没说，只让保镖把人带走。

　　“最好找人给他治一下外伤。”向尧说。

　　路德明冷着脸：“自作自受，我恨不得他死！”

　　向尧摇了摇头：“他死了，路小姐也得没命。王明是宿主，寄生的蛊虫现在在小姐身上，所以，在保证两人不会碰面的基础上，还得都先保住命。”

　　“王明已经抓到了，还不能解蛊吗？”路德明顿时有些焦急地问。

　　向尧还是摇头，说：“还得找个人。”

　　路德明带上人先走了，向尧跟元宵也紧接着开车离开。

　　“我们还要找谁？”元宵不晓得向尧跟王明问了什么，她也以为逮住王明就有办法解蛊了。

　　“王明就是个普通人，我们得去找那个教他下蛊的人。”向尧打着方向盘抽空解释了一下。

　　“所以王明就是个是只会下蛊还不会解的半吊子？就这还敢出来混？难怪会被蛊虫反噬，简直活该！”元宵想着王明那鬼样子，也确实不是什么高大上的存在，忍不住就吐槽。

　　向尧踩着油门车速越来越快，等元宵发现不对的时候，一看已经上110了，顿时一把抓住扶手，心跳有点加速，喊：“开这么快作死！”

　　回应她的是一记油门，又加速了……

　　“蛊虫已经开始反噬了，我们没时间了。”向尧一脸平静。

　　“哦……”元宵只好紧了紧安全带，心想，昨天还玩呢，现在知道着急了……

　　根据王明说的地址，两人找到了一家纹身店门口。

　　进了店，元宵一见那满墙壁的纹身图样，先想到的就是弄这玩意儿好疼……

　　这个时间点，纹身店完全没生意，店面也小，沿着窄小的木楼梯上到二楼，元宵先是看到坐在墙角的老头。

　　背对楼梯口，老头有些弓背埋着头，花白的半长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肩头，身上套了件黑色的长外套，看样子有些非主流。

　　“要纹身吗？”老头还没转身就先问，声音粗哑。

　　元宵看了看向尧，向尧一双眼就盯着老头那背，也不回话。

　　老头慢悠悠地转过来，左眼上一道刀疤由上往下从眉毛到脸颊，眼珠子都没有显然不好使了，只有右眼转了转，目光浑浊却显得格外阴冷。

　　元宵下意识退了一步，到了向尧身后。

　　“巫族的人。”向尧率先开口，不是疑问句。

　　独眼老头嘿嘿笑了一声，“以前是，现在？早不是了。年轻人，你们找谁？”

　　“找你。”向尧一向直接，也没继续问什么叫“现在不是了”，似乎他清楚这事实一样。

　　“因为桃花蛊吧？”独眼老头好像并不诧异。

　　“你知道？”元宵脱口问了句。

　　那老头又笑起来，嘿嘿的笑声在这闷气沉静的小阁楼里特别刺耳，笑完才说：“我养的虫子，生生死死自然清楚……”说完，顿了顿朝向尧：“你说呢，这位小巫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