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人鬼殊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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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听路之讲完了那个故事。
元宵愣愣地听，中途好几次想出声打断他，因为这情节，她梦到过，关于一个年轻法师与一个名门闺秀之间的故事，分毫不差……
路之的前世，法号清寒，是道弘法师跟前的大弟子，从小向佛，悟性极高，年纪轻轻就佛法高深，他的人生，原本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与道弘一般，守着莲华寺到老，接任主持侍佛直至圆寂，留下济世高僧的名号普渡众生。
可偏偏在他悟法到一定境界陷入迷惘的时候，遇到了随母前来参佛的闺秀……
佛家称这为孽缘，清寒也清楚这是场情劫，所以他避之唯恐不及，可闺秀不是一般的闺秀，她出身扬州大家名门，即便外表荏弱，骨子里却另有坚韧，为了清寒，在莲华寺一住就是三年。
如果这是本小说，如果清寒佛性坚定，或者闺秀学会放弃，元宵觉得结局总归逃不出有情人终成眷属或者彼此江湖两相忘，但她清楚之后的情节，远比之前说的要可怕。
因为，清寒终归是为闺秀动了凡心。而闺秀家中知道一切后，直接将她接回了家，为了门风家声，很快定了亲，不日出嫁。
这段姻缘是不被任何人所接受的，清寒做不到不负如来不负卿，就算知道闺秀的婚讯又如何，不过是自闭山门中，以佛法修心，只期望渡此情劫。
只是闺秀出嫁前，还是来了莲华山，约清寒山下迎客亭见最后一面。
清寒赴约，却见闺秀一身火红嫁衣，她看着他，只说：“我做了这个决定，就没想过退路。家风、名声、亲友、世故，你用来逃避的一切借口，现在我统统放弃……那些我都不要了，清寒，你、跟不跟我走？”
那天，下了大雨，清寒沉默许久，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终归是没能在一起，若只是这样，不过就是个悲伤的爱情故事。可是，被清寒拒绝的闺秀并未如他所设想那般心灰意冷回了家，她失魂落魄地孤身在外游荡，却遇到了一伙山贼……
生生被凌虐致死……
路之前世的记忆只是知道了结果，而元宵的梦里，却如亲身旁观了那场可怕遭遇一般，闺秀临死前绝望的眼神，好似还在眼前，原本梦里不甚清晰的长相瞬间与那女鬼的脸有了重合。
元宵猛地转头看向向尧，想说什么，却被向尧一个眼神制止。
路之还在叙说：“我去寻了沐窈的尸骨，为她念了往生咒……之后，便不知道了，应该是死了吧？”
元宵默默地点了点头，清寒的记忆到这里为止，路之说得平淡，事实上，清寒在找到沐窈破败不堪的尸体时就丢了魂，跪在尸体边，一直诵念往生咒，念了不知道多少天，最后，一并，死了。
路之还需要休息，说完这些便躺下了，元宵跟向尧走出房门时，心闷得很。
“那个女鬼……就是沐窈对吧？”元宵闷声问。
“嗯。”向尧并未否认。
“那……我们还要抓她吗？”元宵清楚前世一切，她已经不忍心看她那两行血泪之后的悲凉神色了……
向尧停下脚步，看着元宵说：“即便路之有了前世记忆，但，人鬼殊途，更何况是个杀人厉鬼。”
向尧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冷静，或者说是淡漠，元宵抬头看他，动了动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她其实也清楚，人鬼殊途，更何况还隔着前世今生……
夜半，向尧在庭院里画咒阵，小花拿着收罗来的东西一块帮忙。元宵坐在门口台阶上托着下巴看，云冉静静陪在一边。
“我知道这个阵。”元宵忽然出声道。
等云冉“嗯”了一声，她才接着说：“十字鬼杀，我刚到有药那天，向尧画过一个简易版的，杀了哀鬼。”
她没再说今天这个画了是为啥，其实心里清楚，这是为了沐窈画的，加强升级版的十字鬼杀阵，任何厉鬼恶魂都逃不过。
月光时有时无，整幢别墅安静得没别的声响，元宵突然扬声问向尧：“如果她不来怎么办？”
向尧远远看了她一眼，没搭理。
元宵也知道，向尧说沐窈是因为执念深重才成了厉鬼，这执念经佛家百年教化都没能放下，这执念如今就在这别墅里，她怎么可能不来？
没等多久，一直安静的云冉忽然转头往屋里看去，随后，便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
元宵也回头去看，双手不自觉紧握，心下紧张得很。
房门打开，却是别墅里的佣人阿香走了进来，元宵刚想松口气，却瞬间感知出了不对。
那不是阿香……
“居然附身了。”向尧已经走到了元宵身边。
元宵转头问他：“怎么办？附身可以直接绑起来吗？”
向尧叹了口气，说：“先跟上去看看吧。”
阿香就像没看见他们几个一样直接从跟前走过，脚步匆匆地朝路之的房间跑了过去。
向尧一脸我就知道的样子，大约也是拿这么个痴情的女鬼没办法，连连叹气还是跟了上去。
路之的房门没锁，阿香进去后，元宵他们跟上，进屋之后，也不出声打扰。路之还半昏睡着，阿香小心翼翼靠在床边，伸手去抚他的脸颊，五指俱在颤抖。
触碰到的一刻，眼泪便滑落下来，阿香开口，却是沐窈的声音，她只低低地喊：“清寒……清寒……”
路之被向尧下了符咒，自然是叫不醒的。
“已经见了这一面，应该没有遗憾了吧。”向尧终于出声道。
阿香半靠在路之胸前，眼中只有路之，全然无视了向尧。
向尧向前走了两步，甩手黄符便飞了过去。
阿香周身忽然就泛起了黑雾，环绕住了她跟路之，直接挡下了向尧的符咒。
向尧也不急，那符咒直接贴上了黑雾，他张口又是一句咒，从符上立刻闪出了雷电一样的光线，直接延伸牢牢锁住了黑雾。
如果是平时，元宵一定得喊句“炫酷”，但这会儿却只是安静地在一边看着，脚边的团子原本还跃跃欲试想蹦跶过去帮忙，可没有主人的命令，它也只是有些迷惑地看了看元宵。
黑雾有些不敌雷符，阿香终于有了反应，回身一见向尧，眼神中便显出寒意来。
向尧欺身上前，直接破开了黑雾，动作极为迅速，一张符纸已经被夹在了两指间，就势便要贴在阿香身上。
阿香到底是被沐窈附了身的，反应灵敏，直接躲了过去，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握了把黑色匕首，转身便刺了过来。
向尧竟然没躲，反倒迎了上去，就在匕首已经贴上他心口时，他已经一掌拍在了阿香额头上，掌心是新画的符。
沐窈直接被震出了阿香的身体，浮在半空中，还是上次见到的模样，只是额头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双眼以下，让那双血瞳更显可怖。
失去意识的阿香被小花挪到了一边，向尧则站到了路之的床边，朝沐窈说：“清寒已经投胎转世，不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到底你还执着什么？”
沐窈已经浑身充满煞气，根本听不进向尧说了什么，她直接就冲路之飞了过去，速度之快连向尧都来不及阻拦。
关键时刻，元宵还在发呆，小花除了哇哇乱叫也没个技能，最后还是团子砸了过去，湛湛挡了那一下冲击。
向尧直接祭出了腕间小印，以血召唤了白发云冉。
沐窈魂体原就受过伤，煞气又用来冲击过佛舍利，这次的战斗力连上次都比不上，白发云冉挥着赤阴伞几招就将她逼出了屋外。
屋外就是庭院，庭院里，有向尧画的十字鬼杀阵。
向尧祭出役鬼是不能动的，元宵也不管小花，跟着两只鬼跑到了外面。
白发云冉的攻势明确而利落，沐窈早就乱了心神，就连煞气都时稳时不稳，被逼得往后又是退了一步，正好落进了十字鬼杀阵。
凄厉的叫声几乎要穿破元宵的耳膜，她条件反射地抬手捂住耳朵，眼泪却无意识地滑落下来。
她在梦里旁观了沐窈的一生，这原本只是个坚韧执着的女人，她原本应该过得很好，如果不是遇到一个不该爱上的人……这不该是她的结局，真的……太惨了。
白发云冉已经消失，向尧站到了元宵身边，抬手捂住了她的双眼，说：“别看。”
沐窈是百年厉鬼，即便是十字鬼杀阵也无法片刻就让其灰飞烟灭，惨叫之后，魂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因为煞气消散，她反而意识更清楚了些，凄厉的惨叫已经变成了固有的呼喊，她仍旧在叫清寒的名字，一声弱过一声。
杂乱的步伐在这时候靠近，路之不知怎么竟然醒了，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奔了过来，他只朝阵里看了一眼，便整个人颤抖着跪了下来，头深深地叩在地板上，声音里有浓重的悲伤，他说：“向先生……求求你，放过她……”
作者有话说第20章 人鬼殊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