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进化指南》叶久

19、回魂

　　元宵震惊了，瞬间以为认错了人，条件反射举起双手，停止扑过去的姿势，喊：“对不起！”

　　于是，三个人，三个静止的姿势，夜风一吹，哪里不对啦！

　　向尧合上双唇，手腕一转，那方小印就被抓到了掌心里，腕间的鲜血也瞬间不见了踪影，脚下咒阵再次闪烁，而后消失。

　　这次元宵看得清楚，在白发云冉的脚下同时也闪出了一样的咒阵，咒阵消失时，云冉合上眼掩住了冰冷的颜色，自发梢而上，雪白的长发渐渐恢复成了乌黑，再睁开眼时，面上神色已然柔和起来，眼神是熟悉的温和。

　　赤阴伞被收了起来，云冉上前拍拍惊呆的元宵，带着歉意问：“汤圆？伤到你了吗？”

　　向尧收了势，转头看了看女鬼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元宵缓过神来，一时间都不太敢跟云冉说话，慌忙摆手：“没没没，我就是被那气势震了一下……”

　　向尧先在舍利上加持了一道固魂的符咒，才小心放好，转头说：“回去了。”

　　元宵抱着团子跟在两人身后下山，团子刚一下被砸晕了，还没缓过来，而她则在回顾之前整个过程。

　　云冉好像有些担心，时不时就转头来确定元宵是否跟着。

　　“那啥……你们没人解释一下刚才的情况吗？”元宵可以确定刚才向尧的大招她一定没见过。

　　云冉有些为难，说：“这个得阿向说，因为战斗的过程，我没有记忆……”

　　向尧“嗯”了一声才有反应，说：“巫师毕竟是人，跟妖魔鬼怪比都是战五渣，刚那种时候，就会用到役鬼术，召唤与自己签订契约的鬼神来作为战斗力，云冉呢，与一般的凶神恶鬼不同，她是定魂咒下的灵魅，若非必要，我是不会请她帮忙的。”

　　云冉却无所谓的笑笑，补充说：“被召唤的时候其实就等于是阿向的武器，我是没有自我意识的，所以做了什么也都不会记得。”

　　元宵内心一阵激荡，还是忍不住说：“但是超级炫酷！”

　　白发云冉与正常的云冉简直判若两人，一个是暖春的话，另一个就是寒冬，但是不得不说，黑化什么的，这种反差美太戳她那颗小心脏了！

　　“我理解了一下，所以从某种设定上来说，白发云冉就类似于式神？”元宵又问向尧，但是转头看云冉的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你要这么理解也行。”向尧见元宵一脸崇拜地看云冉，张了张嘴又说：“鬼役战斗力的强弱，主要还得看巫师的能力怎样，灵魅可不是谁都能驱使的。”

　　云冉捂嘴笑了笑，配合地点头，元宵却跟没听见似的，跟在云冉身边一个劲地夸：“云冉你知道吗，白发云冉两招就把女鬼KO了！快狠准没话说！动作炫酷表情冷艳，简直帅呆！”

　　“友情提醒，那只女鬼只是跑了，没嗝屁。”向尧在一旁冷冷地说。

　　元宵诧异地转头，问他：“这么不行？！说好的抓鬼大师呢？”

　　“……”向尧暂时不想跟这姑娘沟通了。

　　得知舍利被追回，路德明夫妻俩都高兴坏了。向尧看了看时辰，决定还是抓紧时间先让路之还魂，等天亮正好可以把舍利还回莲华寺。

　　让小花找的东西都弄了回来，舍利被这番折腾，佛光明显弱了不少，原本对生魂的牵引也跟着减弱，向尧小心翼翼地就着月光引导那缕生魂回归本体，过程并不复杂，但是错不了分毫，否则魂不入体就糟糕了。

　　好在那缕生魂似乎并不排斥，但是元宵细心地发现，与之前在莲华寺刚发现的时候不同，原本烟青色的魂魄如今闪着细微的金光，跟那佛光如出一辙。

　　回魂法事一共持续了近两个小时，顺利结束时，一众人都疲惫不堪，尤其是元宵白天又没睡，基本已经快困得连自己在哪儿都分不清了。

　　路之因为失魂过久，暂时还没能醒过来，向尧的说法是，人就像睡着了一样，睡够了，自然就醒了。

　　第二天一早，向尧叫上元宵上山去莲华寺送还舍利。

　　主持行悟一听说是舍利的事立马迎了出来，领着向尧就去了他的禅房，两个人关在禅房里不知道单独谈了些什么，元宵等在外面没听见，只知道出来时候主持一脸感激，还保证不会有警察来找他们麻烦。

　　还了舍利也没立即就走，元宵莫名其妙地跟着向尧到了上次说不让进的墓塔园门口，这回是主持亲自带了进去，没人阻拦。

　　“真的摆了佛阵啊。”向尧站在墓塔边叹道，朝中心的舍利塔看过去。

　　元宵疑惑地瞅了瞅，除了看出来那墓塔群的环形排列确实很像咒阵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行悟朝舍利塔拜了拜，说：“本寺建立之初，祖师道弘法师任主持，修建了墓塔园，到祖师圆寂，曾重修墓塔园并修建了祖师舍利塔，代代流传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这阵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镇压凶神恶鬼的，祖师好算计。”向尧早前就有些想法，而今算是得到了证实。

　　元宵不算笨，灵光一闪也明白了，开口道：“所以我们遇到的那个女鬼，原本是被镇压在这阵里的？那怎么被放出来了？”

　　行悟估计知道些原委，叹了口气说：“前些日子大雨将舍利塔打坏了，我们便将舍利请了出来好修缮舍利塔，阵眼一动，可能那厉鬼便趁机跑了出来，也是贫僧考虑不够周全，原以为百年的佛光熏陶，那恶鬼即便不被教化也应当化作灰飞了。”

　　“鬼也能被教化？”元宵好奇道。

　　向尧点点头，说：“死魂都是因为怨念深重才滞留人间或成厉鬼的，佛家教化人心常说放下执念，也是有恶鬼厉魂经教化而超脱往生的，像那女鬼一样在佛光这么厉害的舍利镇压下还执念不减又撑住没灰飞烟灭的，也是少见了。”

　　“厉鬼私逃在外为祸，也是我寺的职责有失，现如今贫僧比不上道弘祖师佛法高深，只能恳请向施主代劳一番，替我寺处置了那孽障。”行悟尤为恳切地冲向尧弯腰行了个礼。

　　元宵首先想到的是：钱怎么算？随后又觉得自己庸俗！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

　　向尧身为老板果然超脱得多，只点头说：“自然代劳。”

　　元宵正想对向尧刮目相看，就听他接了一句：“账单的话，我会及时寄给贵寺的。”

　　超脱个屁！

　　下山的时候，元宵就在算，他们这次来莲华山名为旅游实际上赚了几票了。

　　“女鬼都跑了，你预备怎么抓？”元宵问向尧。

　　向尧两手插着口袋，倒是一点不紧张，说：“她有执念，跑不远。”

　　“你懂她执念是啥？”元宵想了想昨晚碰面时候的一幕，有些怀疑地问：“舍利？”

　　向尧摇摇头：“舍利是镇她百年的东西，她怕都来不及。”

　　“那昨晚她还非得抢舍利？”元宵问完就反应过来了，诧异道：“难不成是路之的魂魄？”

　　向尧没说话，元宵却知道她猜对了。

　　“可是说不通啊！”元宵还是不懂，按行悟的说法，女鬼都被镇了百来年了，路之才几岁啊，怎么能扯上关系呢？

　　向尧一摊手：“谁知道呢？”

　　回到别墅，听说路之已经醒了，过去一看，路家人的表情也不见得是完全的欣喜。

　　元宵进房间见路之坐在床上，真的只是一眼，就看出为什么大家表情那么奇怪了。

　　路之还是那个路之，也认得人，但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子不一样了，原先在元宵的印象里，路之就是打了暖男标签的温和小鲜肉，但此刻眼前的人，同样的浅笑，温和尚有，却多了分疏离，眼中不见了纯粹，敛眉沉目的样子沉着安稳，一点不像他这个年岁。

　　“爸妈你们先出去一下好吗，我有事要问向先生。”路之突然说。

　　路德明带着路太太先出去了，元宵是跟着向尧的，挪了挪脚步，没动。

　　房间里走了一群人，只剩下路之跟向尧，还有装木头的元宵。

　　“有什么事？”向尧坐在一边，问。

　　“人真的有前世今生吗？”路之开口，一脸认真。

　　“或许有吧，说不准。”向尧这回答一点没体现他的权威代表性，忽悠完反倒问他：“你失魂这几天的事，有记忆吗？”

　　路之摇了摇头，垂头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几天，却好像经历了另一段人生，从生到死，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是魂穿？！”元宵忍不住刷了下存在感。

　　向尧直接无视了元宵的怀疑，同路之说：“你的一缕生魂离体，附在佛舍利上好几天，中间还差点出了意外，现在这样醒过来已经不容易了，至于你说的记忆，你可以就当它是一场梦，以后还过你路家二少爷的生活，如果你放不下……我劝你还是放下的好。”

　　听完这些，路之没再说话，向尧看了看见没什么事就准备走，元宵虽然心痒难耐还想探个究竟，但还是起身跟上了向尧的脚步。

　　刚打开门，路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向先生，我上辈子，是个出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