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进化指南》叶久

15、失魂

　　“难不成你上辈子在这出过家？”元宵事后给了个合理推测。

　　向尧用一种看无知少年的眼神看了看元宵，说：“我上辈子也是个巫师，不拜佛。”

　　元宵被明显的鄙视了，内心还“切”了一声，心想，你咋知道你上辈子就是巫师了？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这辈子才能投胎成神叨叨的巫师……

　　当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是是是，你生生世世都巫师。”

　　向尧诧异：“你怎么知道？”

　　“……”元宵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回到精舍，路之已经醒了，只是躺在那里目光有些木，也不说话，小花正安慰着急的路太太。

　　元宵走过去，伸手在路之眼前晃了晃，他眼里神色空洞，丝毫没有反应，感觉有些奇怪：“这是怎么了？”

　　小花没理她，反倒问向尧：“我不确定是不是，感觉有点像，阿向你看呢？”

　　向尧抬手伸出两指按在路之眉心，闭上眼，屋子里不管是路太太还是有药的人，都屏息看着他，不到一分钟，向尧张开眼的时候便给了答案：“嗯，是失魂。”

　　就这两个字，路太太脸上表情紧张里又带上了迷惑，元宵是习惯直接就问：“失魂？是我理解的失魂落魄的意思吗？中暑还有这后遗症？”

　　“是不是蠢？”小花都不忍心吐槽她，这时候也不是开玩笑的时间，就说：“路之的三魂六魄里，缺失了一块。”

　　“这我好像听说过，有些人投胎的时候就灵魂不全，所以生出来很多就有智力缺陷，可路之之前不是好好的？”元宵总算想起自己从天涯鬼话里积累出的半点常识。

　　路太太听这一轮对话已经快崩溃了，原本已经叫了救护车，可按向尧说的，就不是身体健康的问题，只能抹着眼泪问：“向先生，你快看看这要怎么办啊？路之爸爸很快就到了，我可怜的儿子……”

　　“向先生有什么办法尽管用，只要我儿子能恢复如常，多少钱都没关系。”路德明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口，身边跟了主持行悟。

　　“阿弥陀佛，路施主在本寺出了事，本寺难辞其咎，如有需要，本寺上下也会全力配合。”

　　元宵听完，与小花对视了一眼，两人眼神里都写了两个字：“生意！”

　　随后错开视线，元宵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路之，原本一直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呆愣愣的不见一丝表情，叹了口气心想虽然谈钱伤感情……但是路家这对龙凤胎也太倒霉了些。

　　向尧只说：“先不要动他，魂魄是这附近丢的，人在这，生魂飞不远。”

　　这意思是，活他接下了。

　　路德明经过路遥的事对向尧的能耐已经有几分信任，当下也定了心。

　　因为路之不能挪动，当晚除了小花担心云冉先回别墅之外，其他人都留宿在了莲华寺。

　　吃过晚饭，元宵跟向尧回到精舍，进门就闻到了一抹香味，与寺里弥漫的檀香味不同，一丝一缕更清淡，闻了有着被安抚的感觉。

　　向尧一眼看上了香炉内点的香，叹道：“定魂香啊，看来主持有些家底呀。”

　　谁知主持行悟刚跟他们后边也进了屋子，只笑笑说：“路施主在寺里出的事，贫僧总得尽些绵薄之力，定魂香能安抚路施主体内缺失的魂魄，只可惜没得引魂香。”

　　元宵这会儿才觉得这主持有点得道高僧的样子，与白天客套经营的模样不同。

　　“话说，路之到底为啥会失魂？这事儿好解决吗？”她问向尧。

　　向尧看着行悟将点香的香炉从悬挂的佛像前挪到了路之床头，才跟元宵解释：“造成生魂缺失的原因很多，一般要么是人不怀好意刻意剥离的，要么就是什么偶然的情况下意外丢了。”

　　“丢了……”元宵才知道原来一不小心是连魂魄都能丢的。

　　行悟摆弄完香炉，又安置了一串佛珠在路之枕旁，才先告辞。向尧等人走了才慢悠悠地开口：“生剥魂魄得要大阵仗，要真是被生剥的，找不找得回都要另说，更别说复原。”

　　元宵瞪大一双眼：“那你答应得那么爽快？”

　　“别紧张，我又没说路之是被生剥的，他就是个意外。”向尧摆了个随意随意的表情。

　　元宵就知道不该多费心，向尧就不是个会随便接活的人。

　　“那我们怎么把他的魂魄找回来啊？这东西又没个失物招领啥的，白天我看了一圈也没见着啥像魂魄的东西啊。”元宵对这点比较好奇。

　　向尧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符，说：“用这个。”

　　元宵“哟”了一声，问：“你居然会带黄符来庙里拜拜，佛道不一家的，你对得起看着你的佛祖吗？”

　　向尧拿着黄符抖了抖，那上面的朱砂都还没全干，一边抖一边说：“刚现画的，纸跟笔啥的还是问主持借的，看人佛祖多宽容。”

　　元宵一直跟着向尧，见过他随时随地随便啥就能拿手指画符，反倒这种正儿八经拿朱砂画的黄纸符，她还是头回见他使。

　　“这符怎么用？”她问。

　　“跟刚主持说的引魂香差不多功效，能带咱找到路之掉的魂，这算不算失物招领？”向尧瞅着符快干了，便走到路之床边。

　　“当然算！这么好用，岂不是分分钟赚了一单？”元宵就没见过谁赚钱能跟向尧一样简单快捷。

　　“找到容易，怎么装回去是个问题。”向尧说完，就着定魂香点燃了符纸。

　　元宵还想再问，被他一个眼神制止，才发现符纸已经开始在起作用了。

　　向尧轻声念着咒，那原本不规则飘散的青烟渐渐地汇聚成一小股，如同一条细线一般，绕着路之头顶转了一圈，然后便向屋外飘去。

　　“跟上。”向尧先往外走，叫上还发愣的元宵。

　　两人根据青烟指引，很快就到了大殿前，因为咒力消失，青烟到了门口就随风消散了。这时候晚课早就过了，大殿里没什么人，只在佛前点了长明灯，空空旷旷的殿内昏暗得很。

　　“居然没人，看门的和尚呢？”元宵在门口探了探头，没直接进去。

　　“谁知道，偷懒呢吧。”向尧没啥顾虑，抬腿就跨过了门槛。

　　元宵只能跟上，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佛祖待得地方，怎么偏偏感觉那么阴暗呢？

　　“所以路之丢的魂就在这儿？”元宵小范围地四下看了看，暗绰绰的也看不出啥。

　　“应该在，估计飘哪儿角落呢，找找。”向尧边说已经边开始找了。

　　元宵很想问问就一缕生魂应该长啥样，她没见过怎么找，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总归跟小鬼差不多？

　　大殿有前后两个门，后门已经锁了，左右两面墙是十八罗汉，在昏暗的光线下造型实在是有些渗人，元宵只敢捏着符箓就在佛祖跟前有光的地方转悠，翻翻蒲团什么的。

　　趴地上久了，除了找到几个钢蹦一无所获，元宵直了直腰，余光发现佛前的供台上一抹金光。

　　转头看了看，才发现是那传说中的祖师舍利，因为捏了符箓，所以白天看着黑乎乎的几块石头样的舍利这时候却闪着佛光一样的金色光芒。

　　看来这祖师舍利是真得道高僧的遗物啊，元宵好奇之下又凑近些，那透明玻璃罩子里已经被佛光照得一片明亮，一览无余。

　　“咦？”元宵细看之下下意识咦出了声。

　　透明罩子里，轻轻袅袅浮在舍利上方有一抹淡影，很小的一缕，绕着舍利缓慢地旋转，因为金光实在太强，不仔细看都发现不了。

　　“向尧！”元宵忙喊专业人士。

　　向尧听到元宵咦了一声的时候就凑了过来，在她身边也俯身细看。

　　“啧……”向尧没啥动作。

　　“是吗是吗？”元宵急于得到确认。

　　“是这个，不过被这舍利圈着了，不太好带走。”向尧也感觉有点麻烦。

　　“为啥？”元宵以为他念个咒打个响指啥的就能领回失物了。

　　“舍利的佛光太盛，对生魂的吸引力有点大，得先暂时封印了舍利才行，不过，庙里和尚估计不让动舍利。”向尧也只能双手插兜干站着，总不能直接砸了这玻璃罩子吧，不好办。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元宵看看向尧又看看舍利。

　　向尧转身就朝外走：“不怎么办，睡觉。”

　　元宵有点不放心，又确认了下那生魂确实不像会跑的样子，才一步一回头地跟向尧走了。

　　回去又看了看路之的情况，定魂香很好用，暂时无大碍，向尧真就回去睡觉了，元宵躺自己床上还在担心这事，结果没几分钟就睡熟了。

　　一大早还没自然醒，就被寺庙里的钟声吵了起来，元宵迷瞪着眼出了房门，看见隔壁的向尧也正往外走，一步一个哈欠。

　　有几个和尚正往这跑来，脸上俱是焦急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元宵抓了其中一个问。

　　边上一个大和尚一脸严肃地回答：“本寺祖师舍利被盗，还请两位施主在精舍静待。”

　　“什么？！”元宵蹦起来，脑袋里就一句话：这事儿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