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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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巳原就是强忍着断魂链反噬的痛苦，而今，又遭少烈一番折腾，反噬带来的痛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全身再无知觉。飘忽的元神，似乎随时都会脱离身体，化为天地间的一抹尘埃。
所幸的是，那日之后，少烈再也来过重霄宫，也无人来闹。青长自是无微不至地伺候着汝巳，终须男女有别，汝巳也不是依赖于他人伺候的，于是，两人在这空荡荡的重霄宫也无甚不便之处。
青长的重霄宫的主殿的后面辟了一块地，种些花草。天界土壤自然不同于凡间，花草生长几快，青长又深谙此道，不多时日，主殿后院仙草摇曳，奇花争艳，好不热闹。这花草，自然是青长的兴趣所在。重霄宫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自然壮丽华贵，但却极少草木。这后殿的花草，自然是多少散去了一些主殿周围的寒意。
汝巳甚少走出内殿，但总会坐在内殿的窗旁拿着书卷，偶尔会瞧一眼，青长一丝不苟地捣鼓他的花园的模样。
这日，汝巳少见地坐在主殿的廊上，廊外，便是青长开辟的小花园。汝巳拿着书卷，读了起来。凉风吹拂，吹起汝巳些许漏束的的发丝。衣袖轻荡，偶尔露出汝巳被墨色龙纹缠绕的手臂和手背。
青长一身竹青衣裳，与花草相衬，在起身拭汗的瞬间，他看到了那人衣发轻拂，低头阅卷的模样，花草枝叶相擦，沙沙的声响，这光景，恍惚间，青长放佛穿过千万年的时光，再见到这光景，不禁觉得那么自然。
汝巳似乎注意到了青长的视线，侧头，望向青长所在的方向。青长忙收了视线，再次蹲下，整理他的花草。
“这花竟是黛色？！”疑惑而又惊喜的声音细数着，全然不汝巳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五日余容？”汝巳的视线落在了青长身前那株绿叶相托中那朵黛色的余容花。周围的余容皆是一片雪白，唯独它，颜色极其特别。
青长也是熟识花草之人，经汝巳这一提醒，青长便也认出了，这便是传说中极为罕见的五日余容。
所谓五日余容，顾名思义，花开五日而败。此花只生长在天界，且极难栽培。必须汲取种植者的仙气方能成活以及需各色仙草奇花供养。花开一日为黛色，是奇毒。第二日为水绿色，能解天下奇毒。第三日为牙白，能聚元神活死人。第四日为炎色，能逆天孕子。第五日为雪白，与一般余容无异。
青长从未见过五日余容，连仙花奇草遍地的清澜涧也不曾种植。他的判断来自于跟随少烈在清澜涧所看的医书的记载。他以为，五日余容只是上古传说中的奇花，不料，却在今日再见其姿容。
清澜涧内搜罗了天界凡间全数医术，青长自然知晓如何叛变五日余容。而汝巳，她对草药一概不知，又如何能一眼认出？“神上见过五日余容？”一问出口，青长又不禁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汝巳是纵横天地的大神，数万年，该是不存在她没见过的事物的。
“见过。我有一位擅长种植药草的挚友，曾有幸种出过一株五日余容。”汝巳淡淡道。
“不知是哪位大神能育出此等仙葩。”青长禁不住好奇问道。青长不通医术仙法，却对仙草奇花了解甚深。
“他是个凡人。”
青长惊愕，惊愕于一个凡人竟能种出仙葩。这是他看遍史册记载也未曾见过的。“凡人？！！”
“嗯。他在种植药草之道造诣不比仙界植药仙神差。我于他结识便是因为药草。那时他也只有你一般大，容貌清秀得很，不懂医术，却对药草极其着迷。那年，他种出五日余容时，不过凡人及冠。”汝巳低头，看着那风中摇曳的黛色花蕾，眼前出现的，是数万年前，那个凡人男子。
这个凡人勾起了青长所有的好奇心，他自认为，自己养出了五日余容不过是借着这重霄宫奇特的环境以及汝巳的仙气，不曾想，过去曾有人，以凡人之躯种出了五日余容。“神上可否告知青长这位前辈的姓名，好让小人查阅资料，以作参考。”
“卿苌。”汝巳收了视线，看了眼一脸崇敬的青长道。
“青长在。”青长下意识答道。
汝巳抬眸，脸上现出稍显苦涩的笑容。“那人在五日余容开到第四日时，被狐妖啖了肉身，食了元神。”
青长诧异，疑惑道：“汝巳神上您可以……”
“重聚凡人魂魄于我而言，易如反掌。但如若他不愿，我又如何能逆了他的意愿？我赶到时，他只剩一魄，至死也护着五日余容。他说，此生，死得太悲惨，他不愿再忆起。他说，若然我心有愧疚，便护佑他的族人世代安逸无忧。”
“那……那位前辈的族人安在？”
“不过是他的说辞而已。他根本没有什么族人。他是个孤儿。逝前尚未娶妻，亦无子嗣。这些我都知道。他知道，因培植仙草之事他早已经被妖魔们盯上，这次，我救了他，下一次，保不准会有蛇妖、狼妖。与其纠缠其中，不如飘然离去。”
“您恨空落么？”青长抬眸，汝巳苦涩的笑容看得青长揪心。
“怎的扯上空落？”
“于第四日抢夺五日余容不过是为了逆天孕子。各族类中，唯妖类与神族行云雨而无法孕子。空落乃是狐妖，狐妖中对神族执着至此而又敢胡作非为的，唯有空落。”青长一番话，分析得面面俱到，合情合理。
“你还是通透得很。”汝巳这话说着竟有一种亲昵感。“我恨不得空落，只恨当日为何思虑不周。”
“这天地间，神也罢、人也罢，皆无法事事如意。命，为知己而付，便是道义。情，为爱人而付，便是真爱。命途也会多舛，痴心亦会错付。无所谓值不值，只为不负初心。”青长抬眸，清澈的双眸对上汝巳静谧如水不起波澜的双眼。
“这一番话，若是说与我听，便是浪费了。”汝巳抿唇，嘴角透着的笑意是无奈的。
风拂过，那袭白衣便已经消失在了青长的视线之中……不着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