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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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鹧鸪天·彩袖殷勤捧玉钟
彩袖殷勤捧玉钟,当年拚却醉颜红。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陈玉楼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不正是那天那个少年吗?!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个少年收拾这些虫子的英姿,也没有功夫去想他是怎么制伏的。陈少爷手脚以及各种关节肘都用上了向前爬了几米才停下扭过头来为那边的救命恩人喝彩。
天黑了。漫天的虫子竟一直也没有越过网,而且那喷洒的液体也不知是什么神物,竟然杀伤力那么大。其余没有死的飞虫四散逃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静了下来,再也没有那可怕的嗡嗡声。那少年仍旧保持着姿势站在那里警惕着,确认真的没什么危险了,才放松。
那个少年回头看着地上的陈玉楼。说:“不必多礼,你我相见,本就有缘分,这是我从当地人那里得来的治虫的秘方”他扬了扬手上的‘武器’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要谢你……陈少爷在心里暗道了他声怪人,急得乱扭着身子示意赶快松绑。而那少年也不只是真不明白还是有心开玩笑,就是迟迟不动手。
打量着地上躺着的人,黑暗中只能看得见那人的轮廓,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在那少年看来,陈玉楼是一览无余的清晰。躺在地上的陈少爷手被反绑着,脚被推链子松松垮垮的拷着,一身青色的衫子因为各种原因变得肮脏不堪,嘴巴里塞了个东西,嘴角还流着一些口水,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光。再往上看,少年猛一愣——那双还含着愠怒的双目,好美……
陈少爷等不及了,使劲扭着,乱蹬着腿,发出的声音终于让那少年有了具体行动,解开陈玉楼被捆着双手的绳子。陈玉楼迫不及待的把系在头后的绳子一把拽开,掏出石头,吐出嘴巴里残存的口水,长长的舒了口气。“多、多谢少侠……”陈玉楼站起来,抱拳相谢。“不必,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再说谁看到了都会帮助的。不过你这脚上的铁链拷子就不那么好解了”
“没关系,待我回去自有办法。”
“你家在哪里?”
“我……山上,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下陈少爷才刚意识到自己这是迷路了。少年沉思了一会,“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在外,多出危险,也保护不好自己这一代我了解一点,等你到了你认识的路我再走”
这话立即刺激到了陈玉楼的神经。陈少爷平时也就是好面子的人,这话岂不是明摆着的看不起自己?!好歹自己也是练过的,到外面来不知多少次了,这不是小看自己了吗?!
陈玉楼一气那双眼立即就瞪大了,十分不爽的看着那少年:“少侠你说这话就言之差矣了,不要看小弟现在如此落魄,那也是因为受了奸人的计。这件事还得从上一次出行说起,小弟无意中孤身一人干掉了他们四名同伙,那天真是刮起了腥风血雨呼嚎了半壁山岚,当时的情形无比恶劣,四个人一起夹击小弟。想小弟我也跟随山上师父学了一招半式,虽不是全部学会但也知一分二解,面对四面夹击一般人自不好对付,但是小弟偏偏就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了。哪知还有第五个人,也就是那边躺尸中的一个,那贼使了诡计十分歹毒,挖陷阱,洒迷药等的,小弟受不了他们那么多伎俩才落得如此下场,唉,如果再小心点就好了。但是回家的事就不劳费心了小弟我自己可以的”
他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把自己描绘的十分高大神勇,任何人都会信服,可是陈玉楼再看对面人的脸时,以为是错觉——竟然看到了那个人在笑,竟然在笑!
嘿他这是看不起谁啊看不起谁啊!
果然这是个怪人,说不定俩肩膀上顶着的那个东西还有问题。陈少爷干脆抱臂不搭理他。这次反倒是那人,他前进了一大步走近陈玉楼,这下他们俩里离更近了。陈少爷一脸惊讶的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的人。这次离得是有史以来的近,陈玉楼看清了这个人,长的英俊而清秀,年少的面容却有与年龄不符的一层戾气,青年才俊当之不愧,像是门面一样,标示出他的一身本领。令人沉迷的气势。
其实那人也在观察陈玉楼的面孔,月光下陈少爷光洁的皮肤似乎蒙上了淡淡的银白色,如同上等白玉。不,白玉哪有这等活脱脱的丽质,少年想。陈少爷浑身透着一种灵气,活泼的,灿烂的,丰富的,自由的,即使是在夜里,也能够感觉到。那种令人陶醉的气势。是从哪里来的呢?少年扑捉到身为来源的那一双目。
少年第一次见到这么干净,清澈的眼睛,清澈的像来自天畔的泉水,清澈的仿佛能看见内心,一如这个人。少年被这双眼睛所吸引,一点一点的靠近,越来越显得认真,气息似乎都挨在陈玉楼的脸上。
陈少爷以为那人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眼睛不同凡响,十分得意,笑开道“怎么?小弟这眼怎么了吗?”
少年这才回过神,赶忙把脸离开些,然后淡淡的说“嗯……我发现你的眼……”
“嗯?怎么样?~”
“有眼屎……”
陈少爷差点一口鲜血喷到他脸上,又气又急地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嗷嗷叫要和他拼命。
少年刚才还一本正经的,这下也喷了,不过是笑喷。
陈玉楼等到那个人走了后有一种失落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早知道就让他送送自己了。安静下来后,除了自己的走路声,就是孤寂。忽然他好像想到什么,转回身风也似地跑起来,边跑边注意着眼前和身边。可是就算是他的夜眼,也找不见想看到的东西。他停下来,气息十分杂乱,大口大口饮着空气,眉宇间那种失落和焦急不需言表。陈玉楼坐在地上,叹着气。
忽然从一处传来禽儿的鸣叫。陈玉楼识得这是鹧鸪,可是这大半夜的,鹧鸪叫个什么?等等……我记得那个怪人出现时有一声鸟叫,可是没有看到鸟……现在的鹧鸪叫……会不会那个人是个养鸟的?!这只鹧鸪也是他的?!陈少爷很傻很天真的想,当然他还认为自己这个想法很靠谱,当即很高兴的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跑去。
穿过草丛和小树林,‘啪’的一声脚下清脆,原来横在面前的是一条浅河,四个走廊狂左右的距离。河的那边就是声音的来源。的确是那个少年!可是身边那有什么鸟啊禽啊的…… 陈玉楼踩着河上的石头过河,他见没有鸟,随口就问“少侠,刚才是否是你的鸟在叫?现在不见踪影,去捕食了吗?”
少年听了忍住笑,撮起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发出几声山野鹧鸪的叫声,像极了,妙极了。可是陈玉楼听了差点掉进水里,好在距离近了,少年一把抓住陈玉楼的手把他拽过岸。 “鹧鸪少侠……好口技!……”其实在陈玉楼丰富的想象中,这个少年已经和鹧鸪精的形象重叠在了一起。
“什么什么?你怎么跟过来了呢”
“因为还没问你的名字啊,而且,一个人走太无聊了”陈玉楼以为别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内心。
“呃,名字……你可不可以不知道。”
不会是像李狗蛋什么的名字吧……陈玉楼心中一阵黑线。“啊,我想叫你鹧鸪少侠就可以了,至于原因就不要问了”
鹧鸪少侠……这下子换那少年黑线了。这时远方传来几声弱弱的怪怪的鸟叫声,一听便能听出是口技,不过这口技比起鹧鸪少侠不知要差到哪里去了。鹧鸪少侠想声音传来的地方跑去,陈玉楼紧紧跟着。
“这不是少侠救我的地方吗?”到了地方之后陈玉楼环顾四周,那几人的尸体还在那里,虫子的尸体铺满大地。鹧鸪少侠不说话,径直从尸体上跨过去,走到一处看起来和周围没有两样的地方,拨开乱草,赫然漏出来一个黑乎乎的洞口。
“你……”陈玉楼刚想说话,却见那洞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悉悉索索了一阵后钻出来三个人,有比陈少爷和鹧鸪少侠大的人,也有和他们差不多年龄的人。
“鹧鸪少侠……他们是?同伙?”
“不要说的那么难听,什么叫同伙,他们是我的同伴”
那几个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鹧鸪……鹧鸪什么来着?鹧鸪少?”一个人发问道
“不不不,好像是……鹧鸪哨吧?师弟你怎么有这么个名字?不过挺配的啊……那惟妙惟肖的口技”另一个看起来比较大的人说。
也许距离太远,也许那个‘侠’字的发音轻了,总之好好的鹧鸪少侠,叫成了鹧鸪哨…… 鹧鸪哨……那鹧鸪少侠抹了一把头上滑下来的汗。“师兄师弟们,你们先完成工作吧,我临时有些事要离开一会,不用等我,完工后直接回去就好。”
“可是师弟,你这样偷懒是会被师父罚的”
“还望师兄师弟们为我多说几句好话”
那三个人互相看看,又看了看陈玉楼。说“不要忘记了我们的身份,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宿命,感情用事是……”
不等他们说完,少年拉着陈玉楼的衣袖便走了,像逃跑一样,逃离这里。
走了很久也不见停下来的意思。陈玉楼看着鹧鸪少侠那隐忍的眼神,突然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他用一只手握住鹧鸪少侠紧拽着自己衣袖的手,那只攒紧的手因为感情外泄,变得红红的硬硬的。只这么一握,鹧鸪少侠的速度慢了下来,手也逐渐放松。
“鹧……鹧鸪哨,没什么的,我师父也经常那样对我说的”
“你叫我什么?”
“鹧鸪哨,不觉得很好听吗?”
被唤作鹧鸪哨,少年摇头笑着,不知为什么能笑出来,刚才明明还是另一番心情。
两个少年,一个方向,在绵延无际的绿野中山行,以往空旷寂寥增添了多少一路欢声笑语。
哎,我说那个洞里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目光,原来是你的啊……不不不我不是说你可怕,啊哈哈哈……不过还是要多谢你有心来救
哎,我们这么有缘不如结拜吧?……什么你竟然比我小?!什么你竟然嘲笑我?我还没笑你老成呢!
哎,贤弟你是盗墓的吧?……什么叫猜得准,明明是我观察出来的……谢谢夸奖~
哎,贤弟你教教我口技吧?……啾啾啾(学神马鸟中)……天分怎么样?你是在笑吧是在嘲笑吧!把脸转过来啊喂!
有什么关系呢,现在只要笑就好。鹧鸪哨是认为的。
一路上陈玉楼也问过鹧鸪哨的使命的问题,鹧鸪哨说没什么,一些盗墓者的事而已。而鹧鸪哨在问陈玉楼家事的时候,陈玉楼却很大方的说了个全。鹧鸪哨不禁奇怪,难道就不怕我是有歹意之人吗。
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从第一眼见到起。得到的是这样的回答。鹧鸪哨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如此清澈的眼神,也永远不会忘记这第一次被人这么单纯的相信的感觉。谁也不提醒其实陈玉楼已经可以自己找到熟悉的路回家了,他们慢慢走着,走到陈玉楼所住的那座山下。
“我不想回去了,贤弟,让我去你那里玩几天吧”
正在好好走路的鹧鸪哨心意一乱被石头绊了一下。“不可以,不过你如果想来的话,以后来吧,不过估计不能正大光明的来”鹧鸪哨口述了地址,陈玉楼还是很用心的记了,毕竟这是再见到鹧鸪哨的唯一途径。
站在山腰处,陈玉楼攒着双拳,目送山下清秀的人儿渐渐走远,一种很巨大的失落感遍布全身,他憋足一口气大声喊,天地同韵,气语绵延,还很稚嫩的声音充满整个世界。
鹧鸪哨,等到以后,一起走天涯吧
鹧鸪哨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抚摸着心口,回头望了望半山处,被风吹动头发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