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鸟，未归林》黄小卷

17、眷鸟，未归林（十七）

　　眷鸟，未归林（十七）每个人心里的故事
　　我有时候在想时间到底是应该用快慢来形容，还是用多少来形容，我已经在这个异国待了两年了，两年来我都不曾回过中国。这两年我时常会想起易棠之，也会想起那个西凉镇，因为我始终还欠易棠之一件事没有完成，不过现在的他应该在Q大里面过着依旧万众瞩目的生活吧，这一切的疑问也终究沉默在梦里。我也有了自己的新生活，新朋友，虽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但只要林墨在，一切都不重要了。
　　在这里，最开始的时候我离不开林墨给我当翻译，现在我也已经能自己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了，但是林墨还是每天都陪着我，跟着我。我问过林墨两年前在西凉镇的时候明明看到我和易棠之拥抱在一起了，为什么不生我的气，还在机场跑过人海给我一个怀表。林墨回答说在我的房间里拿东西的时候看到地上的烟头就知道罗拥先他一步来过，而且在林墨的心中林染是不会在别个男生身边，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迫使我那么做。后来我倒在林墨的肩上睡着了，就像小时候我们两个挤在楼下的秋千上那样，我睡觉的林墨都会坐得直直的，不管多累，只要我没醒来就不会动。
　　“以后我不会让任何人来迫使你的。”睡梦中林墨温柔的声音传来。
　　--林染
　　阿婆去世的那天我看到哭到几乎绝望的林染，跟着她眼泪掉落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碎了，我好狠自己的无能为力，狠自己不能做到让林染不伤心，狠自己不能让林染做个可以撒娇任性的女孩。所以在阿婆去世的那天晚上我跪在那个男人的书房里求他让林染和我一起出国，那天晚上也是生平第一次称她“爸”。
　　那个男人虽然心寒我是因为一个女孩向他妥协，但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答应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以将林染留在我的身边守护她了，她再也不用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西凉镇了。
　　第二次来到这个国家的时候因为有了林染，我不再住校，而是让人在外面找了一个离学校很近的公寓，我和林染就像在西凉镇的时候一样住在里面，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只是没有了阿婆。电视里播放的都是英文，而且没有中文字幕，所以林染总是会在看电视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但是睡着的林染嘴里有时候会发出易棠之这三个字，那个时候的我看着躺在我身边的林染会觉得她离我好远好远。
　　每次春节我都会回国几天，但是林染是死也不会跟我回去，我也就作罢。有一年我让罗拥带我去了西凉镇，因为我想知道拥有易棠之这个名字的人是什么样的，罗拥告诉我不必去了，因为那个叫易棠之的人已经坐牢了，只是给了我一张毕业照只给我看，照片上的那个男孩站在最后一排，但还是是突出的那一个，不仅仅是因为高，感觉他一出现周围所有的人都没有了光芒。
　　但是我还是找到一个机会去见易棠之，他带着手铐穿着囚服走过来的时候，一点也不像被囚禁了一年多的人，他看起来干净，阳光，甚至像是一个在拍着情景剧的男演员。他见到我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居然向我微笑了。
　　“你是林墨吧？”他先开口。
　　我没有再回答他，而是匆忙的离开了，我认得那声音，我记得有一年春节我拨打过一个陌生的号码，因为林染用这个号码给阿婆打过电话。我想我应该是自卑了，因为林染身边出现了一个很优秀的男生，我一定不能被比下去，所以我要给林染更好的保护。
　　于是我第二天就赶飞机飞到了林染的身边，回到家打开门的时候林染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研究着披萨的做法，整个房间都弥漫着食物的香味，还有属于林染的味道，那一刻我觉得好满足。
　　--林墨
　　在这里，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跑操，做手工，还有像你。
　　如果你要问我后不后悔自己砸出去的烟灰缸，我还是会像在法庭上那样说“从不后悔”。即使在这里我每天看到的天空还没有西凉一中的操场大，也会无缘无故拖到厕所里被暴打一顿，但是我依旧不后悔，如果一定要后悔的话，我后悔没有将那个人砸死。是因为我喜欢黎依吗？不是，只是因为我不想欠黎依，黎依从小就乖乖的跟在我的后面，从来没有了解到这个世界的肮脏，但是却经历了那样的事，也全是因为我，所以我不想欠黎依太多。
　　百墨和黎依都来看过我，百墨告诉黎依现在在Q大学的是精神病学，而百墨就在Q大旁边的一个技校里面，没课的时候都会去找黎依，说是替我在保护黎依。我知道百墨是喜欢黎依的，因为百墨在所有人面前都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唯独在黎依面前却是非常认真的。罗蝶？对，还有班主任罗蝶，百墨在罗蝶的面前也是认真的，因为罗蝶是罗拥喜欢的人啊，但是确是罗拥伤害过的人，所以百墨一直在守着那个从小和哥哥亲近的大姐姐，怕自己的哥哥又来伤害到这个姐姐，因为那个流着血倒在地上的罗蝶看起来太可怜了，而且永远都不可能有孩子了。
　　黎依每个月都会来，她还是喜欢静静的笑着，但是却没有了以前那个黎依的灵气，黎依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得知我要坐牢的那一刻尖叫了一声然后发疯的冲了出去，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她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我让黎依不要找，我说以后我自己会找到的，黎依的眼神明明告诉我她失望了，却还是笑着说“没事的，不麻烦的”。我是真的不想欠黎依任何东西了，因为我怕我还不起。
　　这一年多来，我从来没有拒绝任何人来探望我，因为我怕错过了某个人，我也想了解到外面更多的消息，也包括她的消息，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的消息，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所以就连向诗诗来看我的时候我都接受了，向诗诗告诉我林染早就没有在西凉镇了，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原来，林染真的消失了，我一直以为她会和那个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人在Q大里面做个幸福的大学生。
　　但是我还是依旧去见每一个来探望我的人，我始终相信我会等到我想要的消息，因为我还有要说的话还没有说完，我要告诉林染，我接近她不是为了想了解阿婆的消息，不不不，我根本就没有接近林染，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所以才一直像她靠近，即使她像一只长满了刺的刺猬，总把我刺的伤痕累累，我还是不怕刺的像她靠近。终于有一天，来了一个可以带来林染消息的人，那个人我看到过，林染有他的照片，我也知道他的名字，林墨，那些信的主人，尽管我见到他的那一刻很惊讶但是我还是开心的笑了，我终于可以知道林染过的好不好了，他看起来比照片上高多了，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王子，高贵美好，一点都不像我这个痞子，现在还穿着破旧的囚服，难怪林染会为之疯狂。但是他却匆匆的就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不过这也够了，至少可以知道林染和他已经在一起了，过年的时候再也不用一个人在家里吃泡面了。
　　只是，你那天到底为什么不来见我，因为你，我都要疯了，而因为我，黎依都变了。
　　--易棠之
　　他对我很好，学校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是他只接过我为他打的饭。他从来都不会吼我，只会对我爽朗的笑，就连看玩笑也不会欺负我半分，我们在一起时也很少开玩笑。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他离我好远，我一直以为他是这样的性格，表面对所有人都笑脸相对，内心却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我错了，只是人不对罢了。
　　林染，就是这个女孩，因为她易棠之学会了喜怒哀乐都一一的表现出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开始易棠之告诉我他是因为想知道当年诬陷易叔叔的小女孩才接近林染的，因为林染的阿婆就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阿婆，一开始的时候我信了，但后来，看到易棠之的喜怒哀乐完全由林染的一举一动控制时，我就知道这个男孩要离开我了。
　　因为林染，易棠之变得爱去食堂了，就为能够见到她；
　　因为林染，易棠之都变得爱学习了，就为了能够靠近她；
　　因为林染，易棠之都变得不像易棠之了。
　　但是我是不会放弃等易棠之回过头来的，我依旧静静的跟在易棠之的后面，在他一回头就能看到的地方，我高考毕业去了他想去的大学，学了他选择的专业，因为只能这样我才能靠近他一些。
　　有时候我觉得我像一个吞噬了毒品一样上瘾，易棠之现在关在监狱里哪里都不能去，我还是害怕他突然不见，所以我每个月不管刮风下雨都会坐上半天的车就为短短见那十分钟。一开始我以为我是因为内疚，因为易棠之为我做了牢啊，但后来我发现我是因为不放心，我不放心我不见易棠之的这些天他长高了我都不知道，我一定要做最了解易棠之的那个人。
　　因为那件事我拒绝和所有异性近距离接触，包括我的父亲。有时候下雨了我没有伞，百墨就会撑着伞出现，但是当他靠近我时我会条件反射的往自己衣服里面缩，就像蜗牛一样，这时百墨就会将伞放在我的手上，然后淋着雨离开，离开时那个落寞的背影一点也不像那个我记忆力的百墨哥哥。
　　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那就是有时候我心里会暗暗的庆幸还好有了那件事易棠之对我的内疚加深，易棠之欠我越多就越难甩掉我。看，因为易棠之我快变成一个疯子了。
　　--黎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