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芙蓉如面柳如眉（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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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河如一条玉带穿京城而过，河的南岸住着亲王宰相，官宦人家；北边则是平民的街市和店铺。一条玉带桥连接两岸，牵起不同的人情冷暖。
皇城坐落在南岸的尽头。
我和紫薇忍不住好奇地揭开马车帘，贪看着京城里的一切。
一旁的韩翊看见我的样子，忍不住嘴角微扬。
“笑什么，”我白了他一眼，自嘲道，“我知道像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给皇上丢人了。我就是想看看京城里的景色。”
他微笑道，“现在的时节，御花园里的花卉可比这街上的野花野草好看多了。”
“我可不是在看花，”我认真的说，“我是在看人。看京城里的百姓没有重役和盘剥，人人脸上都有满足的笑容，生活平静安康。如果天下的百姓都能如此，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天下就真正太平了。”
他的眼神里有不解也有欣赏。我故意转过头不去理他，那对黑曜曜的眸子总是搅得心里一阵烦乱。
“小姐，”紫薇像一个好奇的天线宝宝，不解地问，“什么天下啊、百姓啊根本不是我们女人应该操心的事情，嫁个好夫郎才是最重要的。小姐从前都是这样教导奴婢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说？”
“呃，哦呵呵，没什么，有感而发罢了。”
要怪就怪现代的历史剧拍得太多了，央视一有正剧播出就被老爸拉着看，从《汉武大帝》《三国演义》到《康熙王朝》《雍正王朝》，皇帝的那些治国主张我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
注意，现在可不是得意的时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四公主如果再不谨言慎行藏愚守拙，又怎能去面对宫中那些杀人于无形的阴谋。柔芙的母妃虽然是皇帝赐死，保不准是遭人陷害。我再笨又怎能重蹈覆辙呢。
听着车轮碌碌前进，我的心里突然一片茫然。那些穿越的女主角不是学富五车就是人见人爱，即使再危险的状况也能有白马王子襄助化险为夷，而现在的我能有什么呢？我不知道。书本上的知识永远是纸上谈兵，现实远比想象中的一切要残酷的多。
一声“皇上回宫”的传报打断了我的思绪，紫薇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的偶尔发呆，扶我走下马车，坐上软轿，穿过重重金碧辉煌的殿宇。
不知过了多久，领路太监停在了一段灰瓦白墙前。
推开院门，视线里的亭亭修竹和蜿蜒的石子小路令我不禁湿了眼眶，正屋的一块乌匾上题着“凤仪轩”。
“四公主，这可是天帝亲题的字。”那领路大太监跪下磕了个头，“奴才李福全，是皇宫太监总管。四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才。”
“李公公请起。”我沉吟，这老家伙肯定是天帝身边的红人，“我才来这里，也不熟悉规矩，还请李公公多帮衬帮衬。”
“公主折煞老奴了。”他又毕恭毕敬地磕了个头退了下去，我低声对紫薇说，“等天帝的赏赐下来，去悄悄给李公公送5000两银票。”
一个服色鲜明的宫女领着几个宫女太监在门口跪下请安：“奴婢朱槿是任安堂派来服侍四公主的。”我瞥了一眼，她看上去很沉稳，长相清秀。“都起来吧。”
没过一会儿，天帝的赏赐便流水价地送了进来。
国宝啊国宝，，随便拿个一两件回去就发大财了，呵呵。我感觉自己的目光已经牢牢粘在这一大堆宝物上。
忽地门口传来一阵轻笑，一个轻薄的声音飘至耳边，“四妹妹初来乍到，怕是对皇宫的一切还不太适应吧。”
这可恶的家伙是谁？竟然敢对我用这种语气说话。
门口的小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奴才没看见太子您进来，忘了通传，奴才该死。”
“你们怎么和师傅学规矩的，没出师就来伺候人？！伺候不好四公主，你们有几个脑袋能砍。”
“奴才再也不敢了，求太子饶命。”
这个太子够嚣张，居然到我这里来教训奴才，是做给我看的吧。把我当作他的假想敌么。
“既然已经进来了，四公主不打算请太子喝杯茶吗？”
太子身边的一个少年抬眼看着我，面上含笑。我却感到一阵锐利的压迫感咄咄逼来。
我微笑了一下，道，“柔芙初来乍到，对宫里的规矩还不熟，有劳太子帮我教训奴才。太子如此惦念妹妹，柔芙岂有拒之门外之理。朱槿，奉茶。”
太子和那少年坐在正厅里，我撇着杯里的茶沫，顺便打量他们。
太子年约十八，身量中等，苍白的脸上显出病态的潮红，薄唇勾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这家伙长得虽俊，可怎么看都不象一个好人。旁边的少年身材瘦削，眉宇间有种深藏不露的深沉。不知怎的，他给人很重的压迫感，那英挺眉眼间的深沉早已不是他这种年龄该有的率性。我不喜欢心机太重的人，总有一种会被耍的感觉。
“公主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皇宫的感觉太好了。这是自然的，衡州那种小地方是不能和京城比。”
我从自己的思绪中拔出来，发现对面两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毫不客气的流露出轻蔑和不屑的神色。
心头的怒火直冲头顶，我站起身，尽量语气平静地说，“不知太子和这位公子大驾光临究竟有何贵干，若有要紧的事情，柔芙洗耳恭听；若没事，我还要休息，就不奉陪了。”
他们大概从未听过如此直接的逐客令，都是满面的惊讶和尴尬。
我失态了。
朱槿的眼中全是不可思议。我已是骑虎难下，索性转过脸，冷冷地看着他们。
太子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地说，“母后很惦念四妹妹，四妹妹尽早过去请安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妹妹好好休息吧。”说完便迈步走出了屋门。
那个少年却走到我面前，神情冷冷，“你还真是不懂规矩啊。我是永平王世子玄沣，按辈分是公主的堂兄。公主旅途劳顿，是该好好休息一下了。”说完，他突然俯下身，低声道，“你很聪明，也很傲慢。希望下次见到你会不一样。”
我呆呆看他们离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勉强压住满心的委屈，快步走进内屋，朱槿紧跟在身后，低声道，“公主，恕奴婢多嘴。您刚才的言语有些失礼，宫中耳目甚多，公主初来乍到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我苦笑着。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明白的。可是我真的好难过，是我的定力不够，还没有做好准备活在这个宫廷之中啊。
“公主，”朱槿见我不语，忙跪下道，“是奴婢多嘴了。可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既然跟了您，就要时时为主子着想，为主子打算。主子不要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不怪你的，是我想起了从前的伤心事。”
我，最怕看到别人对我轻蔑的嘴脸。小时侯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那些我以为已经封存的往事突然翻涌上来，像一把重锤敲击着我，连同这数月来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度日如年，都让我感到心力交瘁，不知所措。
“朱槿，”我拉住她的衣袖，像一个孤独彷徨的孩子哭得泪水滂沱，“我好害怕，好害怕。从前考试不及格，他们都说我是笨蛋，都瞧不起我；走后门上重点高中，他们还是瞧不起我，说我是什么都不会只能靠父母的傻瓜。现在，在这里，还是有人瞧不起我，可我已经够努力了，努力去适应一切，努力去做我该做的事情，为什么还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做呢，告诉我。我真的很害怕啊。。。。。。”
清晨醒来，眼睛痛得要死。
我悄悄披衣下床，听见廊下几个宫女太监在闲聊什么。
“四公主真是太可怜了。昨天哭成那样，就连我们做奴婢的也觉得不忍心。真不明白天帝为什么要把公主接回来，这不是进了火坑吗。”
“天帝是想对四公主好一点吧，毕竟当年容妃娘娘是最受宠的。”
“哼，容妃娘娘当年是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只瞒着天帝。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
“如果是我才不会回来，宫里那些事儿，太黑暗了。四公主这么漂亮，若也像容妃娘娘一样遭人陷害就太惨了。”
一个声音突然叱道，“你们在公主窗户根儿底下嚼什么舌根，当心让公主听见，你们一个个都别想好。赶紧回去做事！”
我回身坐到床边，心里的血一寸寸冰冷下去。
我在朱槿的服侍下换上一件藕荷色的宫装，她又精心为我梳着发髻，神态恭谨。
紫薇悄声在我耳边道，“李公公收下了。”
我点点头，“去看看早饭好了没。”
待她出去，我轻声说，“朱槿姐姐，柔芙初来宫里难免心慌着急，以后还要姐姐从旁多提点一二。”
她一怔，慌忙跪下道，“公主折杀奴婢了。公主冰雪聪明，我们下人岂敢多嘴。”
“朱槿，别跪着，我的头还没有梳好呢。”
她重又站在身后。我看着镜里苍白美丽的面庞，轻声道，“昨天是我一时失态，你要管好那帮下人的嘴。”
“奴婢知道。”
“天帝既然让你来服侍我，你就一定是个可靠的人。紫薇还小，不懂规矩，在这深宫中，我真不知道还可以倚靠谁，这里全是隐形的敌人等着揪我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的错处。所以，我就当你是我最亲近的人，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
“是，奴婢明白。”
我没有再说什么。无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现在这个情势，我话已至此，再说什么也是徒劳。
“公主，按规矩，您今天应该去德禧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会不会是个更难缠的主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芙蓉如面柳如眉（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