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夜深千帐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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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慕容诚冒死上奏太后娘娘，王上已经三天不曾临朝议事。乌孙国的几个部落又在蠢蠢欲动，左林王的辖地遭了雪灾，都等着王上拟出个决议来。请太后娘娘规劝王上务必以国家大事为重。”
“他现在眼里心里只容得下那个女人，哀家的话根本听不进去。而且，后宫不得干政啊，你们几个重臣先斟酌着拿捏一下，不紧要的先放一放，等陛下处理。”
“臣遵旨。”
未等东宫门口的众臣散去，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丽人跌跌撞撞地冲进门，倒在太后怀里哀泣着。
“姨母，可要为云儿做主啊。那个玄氏的小贱人，居然把王上的魂儿都勾了去，叫我以后怎么活啊？！”
“在奴才们面前，有点主子的样子！没得让人家笑话你。”
“我们光汗国本来就没有这些罗嗦的臭规矩，还不是先王一心学习天朝的结果。”
“你给我闭嘴！先王的话也是你随便讲得的？看来是我平时太纵了你，一味地不知好歹。给我滚回宝宸宫闭门思过去。”
“可是，姨母，云儿不甘心啊。”
“她是王后，又正生着重病。你若还想得到王上的眷顾就不要把不甘心摆在脸上，要压在心里。就算她明儿就病死了，今天你也给我把话咽回肚子里去。”
沉鱼宫中，灯火通明。
拓拔寒瞪起血红的眼睛，一脚踹翻一个御医，怒喝，“都是废物！朕养你们有何用？！”
话音未落，拓拔宏和卫律双双而入，揪起一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御医，喝道，“王后的病情怎样？”
“回，回大将军，王后娘娘的病本来只是小风寒，但是没有及时治疗拖延了病势，再加上王后原本脾血虚弱，长期忧思过甚，郁结于心。。。微臣已开了方子，若能熬过今晚，就没有危险了。关键是王后好象。。。。。。”
“好象什么？你痛快点直说！”
“好象没有强烈的求生欲望，这可就没有办法了。”
“赶紧给我滚出去煎药！治不好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拓拔宏一个箭步冲至内室，看着锦被下憔悴如死的玉颜，禁不住脚步虚浮。他伸出手，又硬生生收住，转回前殿，瞪着拓拔寒，怒吼：“她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都是你的过错！若你早一日听我的话，何至如此？！”
“是，都是我的错。可我现在能怎么办？”
“如果她死了，我不会原谅你！”
拓拔宏夺门而出，留下拓拔寒精疲力尽地坐倒在椅子上。
“王上，您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是不是去休息一会儿？”
“卫律，你现在就去把青火堂里所有经手调查五公主的人全部处理掉，越快越好。”
“臣遵旨。”
拓拔寒走进内殿，轻轻坐在床边，抚摸她消瘦的脸颊。
“朕真傻，每天朝思慕想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自知。芙儿，自从去年灯节一面，你就已经住在了我的心里，朕经常会拿出来想，你是胖了还是瘦了，是不是还是那样聪慧美丽。。。。。。”
她的呼吸微弱，几不可闻，面上泛起病态的潮红。他握紧她的手，喃喃地说，“芙儿，不要放弃。朕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求求你，为了朕，醒过来吧。”
夜，寂静。
紫薇端着药碗走近，有些为难地说，“王上，王后已经喝不进药了，可是御医说这药必须现在就服，奴婢。。。。。。”
“把药给朕。”
他把枕头垫高，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含了一口药，徐徐地吻住她的唇，药水缓缓流入喉中。
她像个听话的婴孩，安静地喝完了汤药。
见空了药碗，紫薇忍不住湿了眼眶，低声道，“多亏了陛下，公主就是因为不肯吃药才病得这么重的。”
“王后为何不肯吃药？”
“回陛下，奴婢觉得，应该是嫌药苦。公主从小就最怕吃药了。”
“你是王后的陪嫁丫头？”
“回陛下，奴婢是从小服侍公主的。”
“你家公主平日喜欢做什么？”
“公主平日喜欢写字、弹琴、看书，可以足不出户地呆一整天。”
“这么安静？她从前也是这样吗？”
“公主从前没有这么安静，喜欢和五公主出宫去玩，也喜欢自己琢磨些小玩意儿。”
“她，在这里一定不好过吧。你先下去吧，有事会叫你。”
他踱到书桌前，拿起她放在桌上的一叠涂鸦，默默地翻看起来。
黑夜渐渐展露了曙光。
他重又坐回到床边，紧握着她的手，目光似悲似喜。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美丽的天堂花园，还有背着雪白翅膀的安琪儿。咦，那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我的帅哥偶像黄晓明，啧啧，还有点像拓拔宏。拓拔宏=黄晓明？！太不靠谱了吧？！
迷迷茫茫地睁开眼睛，本以为能看到我的小巢雪白的天花板，却还是古代低矮的帐子顶。唉，看来是没死成了。
紫薇高八度的叫喊让我有踹她一脚的冲动：“陛下，公主醒了！”
我紧紧棉被，准备继续做梦，手突然被一个大帅哥握住了，哇喔，不逊于黄晓明啊。不过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芙儿，你终于醒了。”
哦，灯节时送我花灯的色狼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眯起眼睛，见他月白色的锦袍上绣满了金龙，头上束着蟠龙金冠，“臣妾，见过王上。”
“不用多礼，醒了就好。快叫胡御医进来瞧瞧。”
一个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子颤巍巍地走进来为我号脉，片刻后跪下道，“回陛下，王后娘娘已经度过了难关，现在只要安心调养即可。臣再去开一副方子，只是王后切不可在劳心伤神，忧思过重了。”
“好，重赏！”
我看着这个有点孩子气的君王，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还有力气笑？说明真是没什么大碍了。也不枉我三天不眠不休地守在这里。”
“臣妾让陛下操心了。”
“怎么这样说。”他轻轻抚弄我凌乱的头发，“是朕不好，一直没过来看你。一场病下来，比去年灯节的时候瘦了一大圈，真叫人心疼。”
“陛下快回去休息吧，别为臣妾累坏了身子。”
“朕就去休息。”他恋恋不舍地放开我，在我颊上轻轻一吻，道，“从去年灯节至今，朕一直在等着你。好好休息，用过晚膳再来瞧你。”
他翩翩而去，留下我一脸无奈。
这儿的男人是不是情商过高啊？才见过一次面就魂牵梦萦，非卿不娶。好歹给点过渡时间吧。
我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中，一个身影突然悄悄站到了我的床边，伸手握住我的手掌。
“知道我有多着急吗？三哥守在这儿，我又不敢来看你，听说你醒了，等到三哥出了门才能进来瞧你，我是不是很窝囊？”
他瘦了，我忍不住抚平他皱起的眉头，轻声道，“别担心，我这不已经好了吗？”
“如果你有什么，我不会原谅三哥。”
“你们兄弟手足情深，何必为我弄得不愉快？”
“滢儿，我真想带着你一走了之，离开这个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之地，寻一片草原，牧马打猎，自由自在地生活。”
他的神气是那般好看，我不忍心打破他的美梦，却不得不硬起心肠问道，“你成家了吗？”
他一怔，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我已经有了一位正妻和三个妾侍。”
唉，古代人啊。我轻叹道，“既如此，大将军又何必白日说梦、空许盟誓呢。有娇妻美妾在堂，滢儿恐怕只是你一时兴起的逢场作戏，还请大将军顾全大局。”
“你是不是爱上三哥了？若果真如此，我，我愿意成全你们。”
这人脑袋里成天都装些什么玩意儿啊，说得这么简单都听不明白。我摇头苦笑道，“滢儿不是那种一见钟情的人，大将军误会了。可滢儿现在是你的嫂子，而且以后也不会改变，你若是为我好，不如早些放弃吧。”
他深深地看着我，忽地俯下身来吻了我的唇，冰凉的感觉让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我们鲜卑人没有你们那么多规矩，”他俯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叔娶嫂子是很正常的事情，我还没有想放弃，所以你还是省了那份劝我的力气，好好休息，下次见你的时候要吃得胖一点，抱起来怪没手感的。”
“你。。。”我对他怒目而视，他却好象没看见一样，笑着走了出去。
这两兄弟真真让我头痛。
紫薇端着水走到床边，笑道，“公主，这下可好了，有王上做主，那帮狗奴才可再不敢欺负咱们了。”
我端过水杯啜了一口，淡淡苦笑，“世态炎凉，我也没有太大不平衡，而且比起当年咱们在衡州过的清淡日子，这里倒也不差了。只是这么突然，倒叫我一下子不能适应。”
“公主好歹也是皇家血脉，怎么能如此清心寡欲呢？”
“傻丫头，怎么不见朱槿？”
“朱槿姐姐昨夜在光风霁月殿外跪了整整一夜，不然王上也不能来看公主了。奴婢看她脸色不好，让她先去歇会儿。”
“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你在就够了。”
拓拔寒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如期而至，他看上去仍有些疲惫，面容英气十足，俨然一个驰骋草原呼喝沙场的北国男儿。
他见我拿着一本书坐在床上，眉头一皱，语气严厉，“御医不是说你必须静养，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就是想找些事情做，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会闷出病来的。”
我随口嘟囔，眼睛瞥见他一脸揶揄地盯着我，心里暗叫不好，急忙翻身下床行礼，不免又是一阵眼前发黑，头晕耳鸣。
他一把拉起我，将我抱到床上，“这里没有别人，不要拘礼了。我喜欢你无拘无束的样子。”
“王上。。。。。。”
“芙儿，看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疼。”他轻轻吻着我的唇，眉目间的柔情丝丝缕缕缠绕着我，“去年灯节一面，我拾到你的金牌，以为你是皇朝的五公主，便马上向皇朝天帝提出和亲。因为你主动请嫁，所以一直对你很抗拒，借题刁难你，又迁怒于你，委屈你了。幸好，老天让我见到了你，以后，我再不会放开你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山盟海誓的男子，，心底的迷惑缓缓涨大充满了整个心房。我爱他吗？我应该爱他吗？他和我已经被婚姻紧紧相连，我的面前似乎只有‘选择他’这一条路可走了，而且，至少现在他是爱我的。
我缓缓闭上眼，心底划过一阵痛楚。王家的爱就是镜花水月，所谓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容妃的命运就是我的未来。从情窦初开时的韩翊、彷徨徘徊时的玄沣、孤独无助时的拓拔宏，到现在的拓拔寒，这些出现在我生命中的男子，究竟哪一个才是我真正的良人？
走到现在，我仍是一个不懂得爱情的傻姑娘。王上，拓拔寒，抱歉，让我的心接受你，是个艰巨的任务啊。
他的吻沿着我的脖颈漫漫向下，外衫被轻轻解开。我觉得整个脸像烧了一把火，害怕和不知所措，轻声喃道，“王上，妾的身体还没有复原。。。。。。”
“没人的时候，，叫我的名字吧，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王上。。。。。。”
“除了王太后，已经很久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了。”
他抱起我走到书桌前，将我放在椅子上，提笔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示意我念出来，
“。。。重光。”
“据说我出生的时候，黎明时的一道霞光将整个建平城染成了红色。先王就给朕起了这个乳名。但还是依律处死了我的亲生母亲。”
“处死？”
“鲜卑族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王妃若生了女儿就可以平安，若生了儿子就必须处死，以防将来外戚借势作乱。这是个陋习，朕将来一定要废除它。”
“王上。。。”
“叫朕的名字！”他的吻霸道强势，让我几乎透不过气来。
“重光，”我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呼吸不匀，“为什么要废除这个规矩？”
他将我抱回到床上，躺在我身旁，眼睛里有闪烁的星芒，“因为，只有你才能为朕生下继承人。”
一夜无风，冬意竟在慢慢消退。
冬天若是过去，春天真的不再遥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夜深千帐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