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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匆匆而来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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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第一次见到张嘉翊,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
那时候她刚刚失恋,走在街上神情恍惚,母亲给的一个月生活费放在包包上却不料被小偷光顾,林天浩和她分手的时候她没有哭,小偷一抢她的包,她倒像是被触了伤口,终于在街头“哇”地一声哭出声来。
她也没有去追,只是边哭边叫:“为什么?为什么?”坐在街头神色凄凉。
张嘉翊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的手里拿着她的包递到她面前,说:“包拿回来了,不要哭。”
她抬头,张嘉翊突然就呆了。她脸上的烟熏妆被她的眼泪一冲,整张脸异常可怖。
过后张嘉翊常常取笑她,东西被人抢去不会去找回来的,只会自己哭。匆匆就说,“有些东西不是说抢回来就可以抢回来的。”
匆匆因为哭的原因,倒惹得张嘉翊做了一次代罪羔羊,街头的大妈还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对着以为欺负匆匆的张嘉翊指指点点的。有一个还自作主张跑到张嘉翊身边说,“快,去哄哄,女孩子哄哄就乖了,乖得像鹌鹑。”
“不,不是——”
“什么不是,小伙子,不要以为女人是好欺负的。”
女人帮女人,待他有多大的能耐,也只得乖乖从命。
他开始哄匆匆,又是扇风又是背包又是搀扶。又在匆匆耳边说,“我对你这么好,请给我一点面子吧。”
匆匆终于觉得失礼,当众道谢,理清思绪,说,“谢谢你的见义勇为,给你照成的麻烦,我真心感到抱歉,要不,我请你吃顿饭作为补偿可以吗?”
“不用了,我赶时间回家的。”
“哦,那下次吧。”
匆匆走到站台等公车的时候,没有想到张嘉翊也走到站台上来,匆匆坐上一路汽车的时候,他也上了一路汽车,车上只剩下两个靠在一起的座位,匆匆坐在里面,他就坐在匆匆旁边。两个人颇有一些尴尬,还是张嘉翊说:“擦擦脸吧。”说着递过一张纸巾。
原来她到现在,脸上还存留着脂粉。她说,“谢谢,又说,今天是真的失礼了,因为我早上刚刚失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张嘉翊说这些,可能是因为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张嘉翊帮助她一把。
“失恋没有什么大不了,只能说,没有遇见对的人,那个让你伤心的人,证明不是爱你最深的人,爱你的人,不会让你伤心的。”
“恩,谢谢你这么说。”
“我是说真的。”
“你是心理专家吗?”
“我不是,我是读工程的。”
“哦?你在这里读书?”
“刚刚转来的。”
“什么学校?”
“A大。”
“那我还是你的学姐了。”
“什么?”
“不过我是中文系的。”
这么一来两个人倒是熟络了,匆匆心情开始变好了,她说,“对了,这么久我居然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张嘉翊。”
“林匆匆。”
“聪明的聪吗?”
“不是,匆忙的匆。很简单的理解,是因为我父亲非常喜欢朱自清,所以我的名字取自匆匆也是源于朱自清的散文《匆匆》。”
“你有没有兄弟姐妹呢?”
“没有,怎么?”
“如果有,那又得叫忙忙了,匆匆忙忙,组成四字词。”
“哈哈。”匆匆只听得哈哈大笑。
叮咚——
匆匆按了公车车铃。
”这,我也是这里下。”张嘉翊说。
“哦,你住哪里?”
“佳美区B栋809。”
“佳美区B栋809?呵呵,我们真有缘,我在你隔壁。”
“真的?”
“恩,你什么时候搬来的?”
“昨天的时候。”
“昨天我前任男友还带我去做过山车。”匆匆一想到就难过。
“不开心的。事情不要去提它。”张嘉翊非常认真的告诉她:“因为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天一过,我们的寿命就短一天,多恐怖啊,所以我们要好好地开心的过每一天,至于那些令人不开心的,就快点忘记的好。”
匆匆看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下就笑了:“你说话好认真啊,像个小孩子。”
“哦?是吗?”张嘉翊又非常认真地问她。
“哈哈,就是你现在问‘哦?是吗?’这个表情。”匆匆眉眼弯弯看着他笑,张嘉翊倒是很好看的,和林天浩不一样,林天浩大多时候是安静的,和匆匆一起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就对坐着,彼此安静地捧着一本书再看。匆匆有点懊恼,尴尬地说:“我要怎样才可以忘记那个人。”
“当你说要忘记他的时候,就证明你是忘记不了的。”
“为什么呢?”
“如果你忘记,你怎么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也是,也是。”匆匆说,“今天撞到你,算是遇对人了,我们现在算是好朋友吗?”匆匆感觉张嘉翊给她的感觉很亲切。
张嘉翊有些懊恼地挠挠头:“别提了,今天我因为遇见你,差点要被大妈群殴,群殴知道吗?”
匆匆知道他是在说自己,有些难过低下头,“原来你觉得我还是蛮麻烦的,真是抱歉。”
“哈哈,你认真思考的时候也好认真啊,像个小孩子。”张嘉翊得意的笑起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逗她玩的,一时气结,只说了一声:“你——”作势就要去打他。他反应倒是很快,一下子便躲开了。
男生在前面跑着,女生在后面跑着,倒是想一对亲热打闹的情侣。
然后就很自然地,匆匆只感觉在什么地方都会遇见张嘉翊,明明不是同一个系的,不是同一个年级的,却还是可以遇见他。诺大的饭堂可以遇见他,诺大的操场可以遇见他,总是一天要遇见他很多次的感觉,之后周末回家也是遇见他在同一辆公车里面,两个人坐在第一次并排坐的同一个位置。欢欢睁着大眼睛对着张嘉翊说:“天哪!你是故意的吧!”
张嘉翊也惊讶地说:“天哪,你是不是故意查看我的行踪表啊!”
欢欢用手去捶他:“张嘉翊,告诉我们怎么会天天遇到,明明有两个那么大的饭堂,我们还能凑在一桌吃饭,明明有三个操场,我打个水还能遇见你,明明很多辆公车,还和你上了同一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为什么?”
张嘉翊笑着唱到:“一切都是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公车上的人很拥挤,只有人回过头去张望他们,张嘉翊大大方方和他们打招呼,惹得身旁几个大妈都笑了出来,张嘉翊好像自来熟,问最近的一位大妈:“阿姨你觉得我们两个人这样子是不是很般配?”
大妈笑得格外开心:“偶哟你问对人了,大妈一看你们就很有夫妻相。”
匆匆觉得脸突然一下子就红了,偏过头对张嘉翊说:“这城市的大妈也真是热心肠哦。”
恰巧话一说完,张嘉翊冷不防转过头去,就那样子嘴唇轻轻触碰在一起,大妈笑得更欢了,匆匆脸突然涨的通红通红的,抬头看到张嘉翊的脸也在一瞬间通红通红的,她终于受不了,提前下了公车,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初吻耶她的初吻耶,她的初恋情人还没有吻过她,她记得他牵了自己的手自己都会脸红耳赤,今天居然这样子在那么多人面前出糗,哦不,是平生第一次!
没有想到张嘉翊也会跟下来,他站在匆匆身后,声音低低的,只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可以负责的。”
匆匆羞得不敢看他,背着他说:“你负什么责,我的初吻补得回来吗?”
张嘉翊突然呆了一秒,又哈哈大笑起来,“当然补得回来,因为那也是我的初吻,这样子很公平。”
匆匆突然又生气了,回过身去又要打他,却不料这一次她的手被他抓住了,他的眼睛深情款款的:“我是认真的,我愿意负责。”
匆匆低头不语。
爱情来得太快了,她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张嘉翊却开始向她坦白:“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我从更早的时候见过你一次面,那时候我家阿呆迷路了,腿又被车子撞伤了,是你带着阿呆去的医院又收留了它。对了阿呆就是你救得那只金毛。那时候我不在家,我阿嬷说还是你等到阿呆伤养好之后带它回去的,你说小狗认识回家的路,不可以留它,虽然你也很喜欢可是它的主人会很着急。你是一心一意为人着想的好姑娘,我不喜欢你喜欢谁?你留下的联系方式就是给我的水晶鞋。我遇见你当然不会再放手啦。”
匆匆的脸红了又红:“可是我还是无法接受你,因为我还忘不了他。”
“没有关系我可以等。”他非常坚定地说,“我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匆匆知道林天浩有了新的女朋友,是另外一个系的,自己纵使不愿意看见,两个人因为是同一栋教学楼的原因,所以还是无法避免。林天浩已经忘记了她是谁,拉着小女友的手和她擦肩而过,女生不屑地对她哼了一声她还是听得非常非常清楚,她觉得非常难堪,自己懦弱得连勇气也没有,她想起林天浩和她分手时说的话,“匆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的性格太相似,在一起没有互补的作用。”
那时候她听了,连哭的勇气也没有,原来不是爱情,原来他找的是一个互补的人。
匆匆觉得眼睛又酸又涩,却流不出眼泪。张嘉翊再出现的时候,她就问他:“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们的性格互补吗?”
张嘉翊奇怪地看着她:“你为什么会这样子问?”
“回答我是不是?”
“没有感觉再互补也还是没有用。”
匆匆心里暖暖的:“喜欢我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不知道。”张嘉翊说:“如果说得出具体的话那就是喜欢,可是我对你是爱。”
“你为什么那么直白。”
“那样你才知道我有多么真诚,可是匆匆,我不想勉强你,我愿意等的。”
匆匆低头不语。
那一天匆匆和一行女生去爬山,郊外空气清新,阳光正好,匆匆挽着女友的手臂一节一节地爬,爬到一半终于说:“算了算了,停下来休息。”
只听见山下有一群男生的声音在说说笑笑,匆匆轻轻一瞥,看到跑在楼梯站最前面的张嘉翊,后面陆陆续续有男生跑上来,身边的女友说:“啊!你们来啦!”张嘉翊后面的男生说:“来啦!”
张嘉翊这时候已经站在匆匆面前:“不介意我们加入吧?”
匆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
还是女友说:“欢迎,欢迎还来不及。”
匆匆转头问女友:“小米,你可没有和我说还有男生的。”
“匆匆,我忘记说了,这次是昨天晚上才决定的,她们也还不知道。”
旁边的另外一个女生说:“匆匆,我觉得这样子很好啊,太惊喜了。”说完挽着自己男朋友的手。
“感情你们是一对一对的?”
“是啊。”小米说。
匆匆扶额,无奈地说:“好吧。”
队伍扩大了一倍,男生女生手挽着手,匆匆慢慢落在后面,她的身边是张嘉翊。
匆匆说:“你怎么也没有女朋友。”
“匆匆你饶了我吧。”
匆匆说:“你不是刚刚来怎么会和我们班的同学混得那么熟?又不是同年级也不是同系。”
“是师兄们照顾我。”
前面小米的男朋友竞毅说:“匆匆,张嘉翊是真的不错哦。”
匆匆说:“我知道。”
倒是引得一群男生嘿嘿傻笑,张嘉翊红着脸,匆匆转过头去看,才知道,原来他也会害羞,当下觉得好玩,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没有想到张嘉翊像触了电一样,一手抓住匆匆瘦长的手臂,匆匆只觉得他的掌心烫人,烫得她凉凉的手臂也发热,又有人在那里唏嘘不已。
匆匆想挣脱开他的手,他却像只蛮牛一样力气大的要命,突然把匆匆打横一抱就往山下走去,有人在身后喊:“张嘉翊加油啊!”
张嘉翊说:“我一定!”
匆匆说:“哎呀怎么回事,张嘉翊你放我下来!”
张嘉翊说:“匆匆,我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这条楼梯站那么长那么长,张嘉翊居然抱着匆匆走了下来,一路上有人在朝着他们吹口哨,匆匆羞得把脸埋在他的胸前,不让人看到。匆匆只听到自己耳边好像有不知名的鸟儿叽叽叫的声音,还有什么虫儿在那里一直响,好像夏天快要到了。
到了山下匆匆只觉得张嘉翊呼吸非常重,他把她放下来,自己去开了脚踏车的锁,对着站在那里一脸茫然的匆匆说:“上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匆匆看着他额头上的汗珠。
“保密。”
“神秘兮兮的。”匆匆跳上了后座。
张嘉翊说:“你一定会开心的。”
张嘉翊把匆匆带到一座小别墅前,他说:“我们搬了新地址。”
匆匆一眼就看到阿呆,那样漂亮的毛色,透过栏杆阿呆兴奋地看着他们走来走去。
张嘉翊看着匆匆,见到匆匆的眼睛湿湿的,匆匆说:“你看,它还认得我。”
张嘉翊打开门,阿呆迫不及待跑出来,围着他们转,兴奋极了。尾巴扫来扫去,匆匆蹲下身去抱它,它蹭着匆匆,舔舔匆匆的脸颊,匆匆笑了起来,说:“太热情了。”
张嘉翊说:“我可以吃醋吗?”
匆匆看着他说:“为什么?”
“我不小心碰到你的嘴唇你就脑我,可是阿呆亲了你那么多次你却不闹它。”
“你真像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
“可是看你说话的样子就像小孩子。”
“你再说我小孩子我可要亲你了。”说完他低下头去,认认真真轻吻她的唇,匆匆的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僵硬,张嘉翊顺势把她抱紧,就那样吻下去,吻得匆匆脑子晕晕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只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物体在舔舐,绒绒的毛蹭到匆匆的耳朵,匆匆终于回过神来,张嘉翊放开她说:“对不起,我情不自禁。”
匆匆红了脸站起来,低着头往回走,张嘉翊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跟在她的后头,阿呆也快乐地跑上跑下,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张嘉翊喊:“匆匆。”
匆匆不理他,张嘉翊说:“匆匆,对不起。”他想去牵她的手,可是他怕她不愿意。
阿呆去舔匆匆的手,他看到她终于反应过来去摸了摸阿呆的脑袋,他觉得自己不可以错过什么,他鼓起勇气,从后头牵了她的小手。
她开始挣扎,他却握得紧紧的。
“你放手。”她眼睛红红的。
“我不放手。”
“你欺侮我。”
“我爱你。”
“放手。”
“我爱你。”
她终于嚎啕大哭。他把她搂在怀里,低声哄她:“不哭了,是我不好,要不,你打我吧。”
她的手被他抓着重重打在他的身上,她开始抗拒。
他说:“你愿意原谅我吗?”
她说:“我不愿意。”
“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原谅?”
“你不许把我当成小孩子欺负。”
“我绝不把你当成小孩子欺负。”
他开心地抱着她,她推开他:“你又把我当小孩子了。”
说完却忍不住笑了,因为她觉得他那样子更像个小孩子。
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吧,张嘉翊总是带了一些小零食小礼物送给她,有时候也会再天气晴朗的日子里踩着脚踏车带着她穿过长长的林荫道只为了去城南吃一碗饺子。他们之间谁也没有说开始,可是他们知道,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
匆匆有时候总会问张嘉翊:“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张嘉翊有点呆:“不知道,这个问题,大概得去问阿呆吧。”
匆匆想,她这一辈子太长了,自己脑子不好使,总不能去多想。她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跌跌撞撞进入她的青春期,不管是甜是酸,总是要自己去尝试了才会知道。何况,他聪明,脾气好,会说笑话,整天开开心心的,总是把正能量传递给她。握着他的手是温热的,他的心跳是有力的,他的声音富有磁性,好像有魔力一般,总要使她认认真真听他说完每一个字,他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
匆匆想,我自己何必想那么多呢?就像书中写到的一样: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去来的中间,又怎样地匆匆呢?
无论去还是来,他现在就在身边,无论时间多么匆匆,匆匆的爱情匆匆的来,却不再匆匆逝去,因为是命里有的,是很深的渊源,也许是上帝播下的种子,如同张嘉翊说的。
不知道,这个问题,大概得去问阿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