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50、第五十章 弱女子

　　那身影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我的脖颈。
　　“阁下……深夜至此，不应只是为了取我性命吧！”我虽然呼吸不畅，却依旧镇定自若。心想我初初至此，理应未树劲敌。这武安侯府到底是谁可以躲过曹爽耳目潜进来呢？
　　“夫人也不应该只是为了给我兄长做妾才进侯府的吧！”他声音宏亮慨然，他称曹爽为兄长，难不成是……
　　“你……是曹羲？”我只觉脖子被扣得更紧，一边喘着气，一边手四处摸索。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允许侯府里留着祸患！”他的力道之大，几乎把我的脖子捏碎。我好不容易摸到身边的瓷瓶，使尽力气像曹羲头上砸去。
　　顿觉颈部一松，挣扎着与他拉开距离，熄了灯火。摸到墙上挂的剑，出了寝居。曹羲见势，紧跟我身后。我越过院墙，来到藏娇阁后面的密林。不料曹羲似是知道我动作一般，提刀来到我跟前。
　　“堂堂中领军安乡侯，紧追我一个弱女子不放，是不是有点恃强凌弱了些，传出去有辱侯爷威名啊！”我作出迎战之势。
　　“废话少说，看刀！”曹羲说罢举刀向我劈过来。我身子借古树四处躲藏，不与他正面交锋。他见刀刀落了空，却是把一林子的树劈了个干净。
　　“妾身素闻侯爷你并非鲁莽冲激之人，如何现今因此乱了章法！”我边分散他注意力，便抵住他劈过来的攻势道，“前年武安侯攻蜀之所以吃败，弊在司马。而现在看来，曹军伐蜀失败，弊在错堪敌我！侯爷敌友不分，恩怨不明。竟然连你兄长接我进府的真正原因都不知道，就来取妾性命，曹氏亡期不远矣！”
　　“你说什么？”他停了攻势，怒目而视。
　　我心里却是不解，难道曹爽没有跟他说过为何要接我进府？曹爽也不是第一次掳人妻女进府，他估计已经司空见惯。而显然，他还不知道我身份。我何不利用他来与曹爽周旋！
　　我收了剑，冲他跪拜道：
　　“妾身斗胆，请侯爷听妾身一言，若是妾身所言，不能令侯爷改变初衷，侯爷再取妾身性命也不迟！”
　　他平了怒意，收了刀，冷冷道，你且道来：
　　“妾身私里探了，武安侯侯有不臣之心。现在军中朝堂，皆以武安侯马首是瞻，唯独缺了民心。前年伐蜀君败，实是侯爷对民心欠缺了解。纵观古今帝王，成事者皆以得民心为上，得臣心为中，得君心为下。若侯爷想霸业千载，与其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若低身服民心！”
　　他听了，瞪大了双眼盯着我道：
　　“你所言非虚，只是我兄长……况且这些话本侯早已对兄长言过多次，若是再行进言，反倒弄巧成拙！”
　　我听了，不禁勾了一抹深笑，继续道：
　　“若是侯爷见怜，妾身愿助侯爷一臂之力！相信因妾身的便利，侯爷进言只会更为便利。若是侯爷不信，妾身愿意滴血为誓！”我说罢咬破手指。
　　他的眼睛如同黑夜的狼眼一般，发着忽明忽暗的光，月光打下来，衬得他更加阴兀森冷。他虽然在文才上成绩突出，却也是实打实的中领军。要想三言两语博得他的信任，难比登天。
　　血一滴一滴流下，我不发一言，只是密切注意着他的神色变化。他可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怜香惜玉，在这些阅遍无数屠宰的人面前，是不会为血所动容的，能感动他的，只有无尽的权力的诱惑。曹爽虽然暴戾难缠，却是有软肋的。
　　而曹羲，文才、军才、政治手腕，比起他的兄长来，是有过之无不及，然而，他的软肋，却是曹爽。这是一个唯兄长马首是瞻的人。而且，无论他的兄长多么愚蠢不堪，他也不会说兄长半句不是。
　　我见他阴晴不定，又继续道：
　　“劝谏之道，直不如曲！”
　　我这句一出，他神色动了动，似是来了兴致道：
　　“怎么个曲法？”
　　“这……”我欲言又止。
　　“还请夫人明示！”他说着冲我恭敬行了一礼。我却是不禁愣在当场。方才还对我刀剑相逼的人突然如此礼遇我。看来，这曹羲……
　　“侯爷恕罪！具体良策，还得容妾身思量完全，再与侯爷细商！”
　　他听了，竟然微不可察地面色一红，道：
　　“深夜请夫人至此，实在失了礼数，容曹羲送夫人回屋？”
　　“那就有劳侯爷了！”

　　回到寝居，我心里却是心有余悸，若是再出现一个像曹羲这样的人物，我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一个替身的生死。第一次对于死，产生了恐惧之感。若不是方才面对曹羲之时，我强装镇定，很难不让他看出破绽来。
　　走到内室，刚准备躺到床上去，只觉手触到一个温热的手臂。那手臂迅速把我箍紧，接着便传出一句：
　　“你，有没有事？”是萧准隐的声音。
　　我挣扎着要离开他，却被他圈得更紧。我停了挣扎冷冷道：
　　“你不要命了吗？这可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你来得，为何我来不得？难不成我还不及你这个弱女子？”他这话竟然带着调笑。
　　“这里可比不得洛风小苑，稍有不慎，行差踏错，都有可能掉脑袋的。况且我现在的身份，就算我敬你是救命恩人，也保不了你！”我依旧态度冷淡。
　　“救命恩人？”他松了禁锢我的手，收了调笑反问道。
　　“是，救命恩人！”我别过头没看他的脸，却隐隐觉得他的脸色不好看。
　　他突然立起身子，走到窗前，冷冷道：
　　“准隐并非是以扶危济困为乐的人，当不了你的救命恩人！就算一不小心，救了某个人，也只当是闲得无聊，冒着狂风暴雨，去乱葬岗游历一番，也别有一番趣味！”
　　“你知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该说的话，我早已经对你言明，若你还不清楚，妾身也无他法！”我依旧冷冷道。
　　他听了，转过身来，眼神冷冽，打量了我许久。我被他看得周身发毛，如坐针毡，而面上却无半分变化。
　　他突然逼近我，眼神凄切中含着暴怒，眸光似是闪着波涛汹涌，许久才开口道：
　　“为什么？”
　　“你知道！”
　　“为什么？”
　　“你知道！”
　　“如果以前我知道是因为你已是嵇康之妻，那现在呢？为什么？”
　　“现在我是武安侯的妾室！”我冷冷道。
　　“好，辛荷。你好……你放心，如果是因为这个，那我知道了！”
　　他说着径自开了门，扬长而去。他前脚一走，我的心却像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