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风流》广秀风

17、第十七章 被掳（二）

　　我心里不禁松了口气，一阵窃喜。心想这大汉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是不知玉阶和萧准隐他们有没有来帝都，不知道他们发现我失踪后怎么样了。
　　那领头大汉说话倒是颇有效用，当下便有领我去更衣沐浴，递茶送餐的侍女走上前来。
　　诚然那吃饱饭后不得不回到暗房的十几个少女，一个个艳羡不已。却仍是在那些大汉的看视下，不敢言语，亦不敢多行一步。我怀着侥幸的心理在领头大汉的注视下填饱了肚子。
　　方把目光投向领头大汉，却看到他一脸邪魅，目光莫测高深地盯着我。我心里不禁一阵发虚，这人难道不是如我所料想般地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正襟危坐在胡床上，指尖夹着瓷杯，高挺的鼻梁镶在黝黑而健硕的脸庞上。头上系着一方纶巾，令他刚毅威武中添了几分儒雅来。
　　我目光平淡无波，略显漠然地回视着他。两人皆是沉默无言，目光却是瞬间显出电石火花来。半晌，他才又抿了口茶。开口道：
　　“夫人好气魄！袁威佩服！”
　　他这话说得突兀，我一时之间辨不清他的喜怒，只好继续打太极道：
　　“爷您何出此言？妾身愚昧！还请爷明示！”
　　他眉宇间染了丝探究的意味，星目紧锁着我，道：
　　“尚书府来了人，向我讨夫人，您说我应不应该把你还给他们？”他这话似是在问我，又似是在自问。
　　他虽然相貌与胡人很像，却操的是蜀地口音，我这才深思起这些大汉不似普通的人贩子，看他们很有军队的作风，难不成是蜀国来的人？这一想，恐怕不是金银能解决的问题了。只是，他们不觉得抓错人了吗？
　　若是想以我要挟曹爽，这算盘恐是打错了。曹爽与何晏是发小，我与金乡公主虽是姑侄，可这……一时之间辨不清他的意图，只好再试试他的口风了。
　　“爷您说笑了，我一个无知妇人，生与死都引不起任何波澜！”
　　“哈哈！若是之前，袁某还想卖尚书府一个人情，直接将夫人予了他们，息事宁人！不过现在……”他欲言又止，目光里的探寻意味更深，顿了一下接着道：
　　“方才有一个自称萧准隐的年轻人想硬闯我袁府，看他一脸焦灼的模样，袁某甚是好奇，你的夫君反倒不关心夫人的生死，他却拼了命要来……”
　　听他这话，似是已然获知我的真实身份，我没有了继续演戏的必要，便沉声道：
　　“阁下意欲何为？”
　　“沛王一直想做安闲散王，不过他的女儿……”
　　“有什么话，阁下不妨直说，不必如此拐弯抹角！”
　　“不愧是曹氏之后，言语颇有先祖之风！想主公军败，亦是天意，非战之罪也！然少主并不曾犯曹，却因曹而死，你说这笔账我们找谁算去！曹丕小儿掳少主妻，受曹氏欺凌致死！这账又找谁算去！”
　　他这番莫须有的罪名是要扣到我的头上？
　　“阁下是袁绍的人？”
　　“彼时袁某虽然年幼，然得主公的恩惠，才没有在战乱中亡身，一直苦习武艺，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替主公扫除阻碍，光复袁氏！不曾想，现今天下三分，竟不知身报何处！”
　　看他此时不过四十开外的年纪，估计那时袁绍将兵的时候，他还尚在襁褓之中，却将仇恨带到了现在。也是不容易。
　　“阁下也知如今天下三分，英烈作古，你何苦带着所谓的国仇家恨求存于乱世？不若另觅贤主，也好过将一片赤忱报与草莽！”我一直暗自注意他的神色变化，我这番话说完，他紧绷的表情明显有了松动。不过是耿耿于怀于曹氏。
　　看来只要尽量不提曹氏，他的心理防线还是容易攻破的。我便趁热打铁继续道：
　　“不说吴蜀，单是这曹魏，也不过是垂死的骆驼，皇帝不过徒有虚名而已，指不定哪天就要改朝换代，江山易主了！我一介女流之辈，不懂朝堂权政，至始至终不过为自己捐一个赖以全身的前程！”
　　他听了我这话，眉宇竟然有了松动之意，一脸惊异地望着我道：
　　“袁某将死士十人，初时隐于蜀地，一直不甘心白白将死士生死交给蜀国处置，蜀国虽然自称蜀汉，自刘备后便只剩下扶不起的阿斗！便辗转来到洛阳。干着贩卖人口的营生，然内心实有不甘！今日得遇亭主，经亭主如此点拨，顿觉茅塞顿开！”
　　看他眉目清明，久经风霜的面庞显出一丝疲惫来。要想着，学袁绍豢养的死士，却用来干贩卖女子的营生，确实有点大材小用。当下突生将他收为己用的念头来。有意思，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一直觉得府里总缺点什么，这下，可是全了。
　　便故意收声敛气道：
　　“不知袁壮士觉着我如何？”这次我没有故作小女儿姿态，也不端架子，学男子般豪爽道。
　　他却似是怔在原地，半晌才恍然大悟般道：
　　“亭主置身于险境不但镇静自若，而且化险为夷，为袁某指点迷津，这般胸襟，纵是男子也自叹弗如！”
　　“袁壮士亦是豪爽之人，如此相待，方能衬壮士真性威仪！况且壮士想必是已经阅人无数，行事沉练果决，非我等女流之辈可比！不知我有没有这份荣幸，请壮士过府一叙？”我这话说得直接而意诚。
　　“这……”他似乎没料到我会有拉拢之意，目光犹疑不决。我见势继续道：
　　“若是将来战起，没有依附的人，恐是更容易被战火殃及！现今我曹氏大权统揽，即便没有十分把握，我一个无权无势的长乐亭主，要想全身，还是有七分把握的。只是不知壮士，有没有这个胆量，将宝押在我身上？”
　　我话刚说完，只听到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袁威闻声大喝道：
　　“出什么事了？”
　　一死士进来道：
　　“禀爷，是早上来过的萧准隐带了一干侍卫来府上要求见夫人！”
　　死士话音落，袁威眉宇间显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之色。看来他已经被我说动了心。他冲死士道：
　　“请萧准隐进来，其余人，喝退！”
　　他想得倒是周全，自是不能公然承认与长乐亭主交好。又或者他还在顾忌什么。也对，这洛阳的浑水，自是不能轻易去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