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五十八、 风起云飞扬（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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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王府别院儿，偏厅。“废物，一群废物……去，都去给我重新配，再配不出解药，你们提头来见……”一身锦衣的青年男子面带怒气，正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三个太医发火。
“王……王爷……这“合欢散”小的们只是听说，从未见过，实在无从下手。”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回答。
“没见过就去查，那么多医药典籍，你们都白读了么？”青年男子怒目圆睁，加重了语气。
“王爷恕罪，李爷的脉象平稳，但呼吸不均匀，似是中毒之象，又似不是，若强行用药，药不对症，必然加速毒发，请王爷三思啊。”另一名年长太医斗胆直言。
“小六……别难为他们了。行了，都退下吧。”肖飞雨摆了摆手，三个太医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谁都没敢动，仍旧跪着。
孟凡星剑眉微挑，“都聋了吗，还不滚……”话音未落，几位已近花甲之年的太医随即哆哆嗦嗦地起身，一路小跑退了下去。
孟凡星手握成拳，懊恼地砸向身旁的几案，“啪……”案上茶杯应声而碎。
“师兄，他夏擎天难道不顾咱们的手足之情了吗？他步步紧逼，莫非真要兄弟反目，兵戎相见吗？这个小人……”
“小六……”肖飞雨打断他，“无论如何，他始终是我们的大师兄。不可对师兄不敬，尤其是你……”
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肖飞雨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小六和擎天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点大家知道，可小六不知。当师公告诉大家真相时，自己一时都难以接受，何况是小六。还是等合适的时候在慢慢告诉他罢。
“三师兄，你什么意思？明明是他要置四师兄于死地，我们莫非还要感谢他不成？”
“罢了，你没错，大师兄也没错……”
肖飞雨长舒了一口气，“大师兄，他太在意青儿，偏偏慕云又喜欢青儿，天魔门根朝廷关系本来就紧张，而暮云此次是为了对抗楼兰去帮朝廷搬救兵，或许，大师兄此举也不只是针对慕云一人。”
话已至此，孟凡星明白了，肖飞雨担心的是楼兰、赤炎盟、天魔门三方联手，到时孟氏王朝三面受敌，百姓难免又要受战乱之苦。可是，这与青儿何干？那个灵动聪慧的女子，为什么偏偏要她去选择？
思及此，他微微皱眉，又气又恼，气的是自身身为当朝王爷，竟保护不了心爱的女子，恼的是，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大师兄竟是天魔门门主，他们往日朝夕相处的兄弟今时竟成为了敌人，可笑，太可笑了……
“那……要告诉青儿吗？”半晌，孟凡星徐徐开口道。
“怕是她已经知道了……”一想到青儿，肖飞雨不由自主的嘴角微扬，聪慧如她，青儿怎可能猜不出来。“昨儿听福子说青儿已私下问过为慕云诊治的太医了，她，怕是早已有了决定……”
“肖少爷……”小兰进的门来，见了厅里的两个男人，微微福身，“王爷也在，那便用不着女婢去请了。小姐吩咐请二位道凉亭一叙，有事相商。”
说曹操曹操到，两个男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大步朝凉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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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石桌上摆了一壶刚沏好的龙井。我起身斟了两杯茶，递给对面坐的小六和飞雨。
现下亭子里只有我们三人。自慕云回来，我就感觉不对劲，那日问了大夫，又软硬兼施向福子盘问了一通，才知道原来慕云是中毒了。
今天叫他们两个来，是我自己还抱有一丝希望，希望他们找到别的法子为慕云解毒。希望，半年后给逸远一个完整的我。若是，只有那一种方法，我也是必须要试的，因为这是我欠慕云的，他，一定不能有事。
“你们……可找到了解毒的法子？”我直言，没有拐弯抹角，平静的口气掩饰不住内心的紧张。
“青、青儿……”小六怜惜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有话，却始终没说出口。
“你既知道了，咱们也无需再瞒着。”飞雨看着我，郑重的说道：“慕云中了“合欢散”的毒，是天魔门下的，据说解毒的法子只有一种，那就是……”
他欲言又止，没有往下说，只是温柔地看着我，眼里满是内容。
“那法子便是与中了“忘忧丹”之毒的女子欢好”我替他说出了答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最多十日，若不解毒慕云就会性命之忧。今天是第七日，我们时间不多了”飞雨提醒道。
“小六，你安排一下，明晚，我为慕云解毒。”我语气决绝。人命关天，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迟疑。
“还是，再等等吧……”小六犹豫的道。“不能等了，就是明晚。”我确认。
“去吧……”飞雨转而对小六道“青儿既已有了选择，我们便要支持她，况且，慕云确实不能再等了……”
我会意地给了飞雨一个感激地笑，正巧对上他注视我的目光，幽黑的眸子有理解、有包容、有鼓励，仿佛还有……一丝落寞，他是懂我的，我知道，不论我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他都会支持我。谢谢你，飞雨。
肖飞雨从青儿如水的眸子里看到了坚定、勇敢、责任，还有……些许忧伤，他知道，青儿是担心无法面对逸远。
飞雨在心底一声轻叹，傻丫头，你莫非看不透，逸远和我一样，不会在乎你的身子给了谁，我们在乎的，是在你心里的位置。青儿，你放心，前面的路，我会一直陪你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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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我一早便起来下厨为慕云熬了白米粥，有吩咐小厨房备了几样可口的小菜，自个儿端了来到他的房门外。
这几日慕云虽未说明，但我感觉得到，每次见面他总是强忍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只有趁我不注意时才流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或许，“合欢散”的毒越发明显了。
太医说过，慕云内力深厚，一直用真气压制着毒性发作，若是换了旁人，怕是早受不住了。只是这样只能缓解一时，此后每次毒发时间会慢慢延长，中毒的人也会越来越痛苦。
“谁让你们告诉她的？为什么不瞒着她……送我去风扬山庄，风神医会有法子救我。”
我刚要敲门，屋内传来一声低吼，声音中夹杂着明显的怒气，是慕云。
“四师兄，你别激动，对身子不好。我已派人飞鸽传书问过神医了，他也没有解毒之法，除非青儿……”小六的回答透着无奈。
来不及多想，我推门而入。卧房里，福子在一旁垂首而立，小六与李慕云对坐。
李慕云只着中衣，头发随意披在身后，脸色苍白，见我来了，竟别过脸，没有说话，看似怒气未消的样子。
见他脸色不好，想必是昨儿又毒发了吧，我心下想着，进前一步将早饭摆到桌上。
“谁惹着我们李少爷了……”我给福子使了个眼色，他便会意的退下了。
“小六……”我自砂锅中盛了一碗粥，“早饭吃了么，一起吧……”
“不了”小六撇了一眼桌上的早饭，神情有些黯然，起身悄悄出了门，临走时看了慕云一眼，那眼神，分明包含了一抹妒意。
不知道他在，我只准备了慕云的一副碗筷，莫非他生气了？真是小孩子脾气，还计较一顿早饭啊。
没工夫理会奇怪的小六，我将白粥端到近前，用汤匙舀了慢慢晾凉，递给李慕云，“喝粥，人家一大早给你熬的，好歹也尝一口吧……”
“青儿……”他转头看着我，浓眉深锁。
“尝尝我的手艺……”在我的监督下，他缓缓端起碗将白粥喝了。
一碗粥喝完，他专注地看着我，“其实……你不必委屈自己，我，不值得。”看来，他是知道我决定帮他解毒的事了。
“慕云……我给你梳头吧”没等他反应，我起身拿了梳子走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梳着发。他似乎有些局促不安，身子紧绷得厉害。
我轻笑：“笨蛋，我们两个，没有值不值得。”
笨拙地为他束了发，我从旁拿了一根白玉簪子为他别上，转而面对他，“至少你对我而言，是重要的。你，不能出事……”
这话不是敷衍，自从李慕云受伤回来，我有先前的害怕、担心到后来的焦虑、无助，甚至，在得知他中毒后竟然有一种隐隐的心疼的感觉……我想，他在我心里已经悄悄占据了一个位置。
一路走来，他为我做的，已太多太多，而我，又为他做了什么？也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
“你……此话当真？”他激动地握了我的双手，声音颤抖。
我点头，“所以，请你保重身体，不可以让我伤心。”我回给他一抹温暖的笑，反握了他的手，感觉那双大手的温度渐渐升高，暖流，从指间传递到心底。
慕云，这样一个曾经狂傲霸气的男子，也有脆弱的一面。
“青儿，谢谢，我会一辈子照顾你，疼惜你……”被他轻轻拥住，耳边传来慕云低声的呢喃。
头靠着他的肩膀，一辈子……一滴泪从我的眼角滑落，曾经我也承诺了某个人一辈子，只是，今时今日，怕是要食言了。那个半年之约，忽然感到很遥远，似乎，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五十八、 风起云飞扬（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