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工作 ...
-
当工作步上正轨，每天的生活节奏刻板重复，你会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
这天，阮白从文件夹中找到自己的手机，发现自己接到生日祝福短信时，才忽然意识到——啊，原来又到秋天了。
在她小的时候，母亲会在这天给她煮鸡蛋，挑最大的，剥了壳，蘸着白糖吃。
其实，她很想吃蛋糕，腻腻的白色奶油，上面装点红樱桃和巧克力，松软香甜。她跟妈妈说过一次，小小声地，妈妈，我想吃蛋糕。
妈妈怎么回答的呢？忘了呀……
两个背信弃义丢下她一个人的混蛋！！！
阮白深吸一口气，回神，她拿着杯子起身，想去冲杯咖啡醒醒脑袋。
水丁当忙递过来杯子，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她，阮白心头一软，莞尔，接过杯子。水NPC像是被点亮了图标，咧嘴一笑：“我要雀巢，加伴侣。谢谢白白。”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透进来，半明半暗，阮白走在光影之中，踩着光，踏过暗，情绪平复下来。从窗外望出去，可以看到楼下的桃树，绿得那般烈火烹油，一如盛夏。白马仿佛停驻在这里，时光流逝得极为缓慢。
树大爷依然每日督促桃木人干活，一板一眼，依着恶管家的标准压榨奴仆劳动力，热衷于克扣工钱，比貔貅蒋七还守财奴。
明贞小姐白日里大都在被窝，等到午后下午茶时间，她才打着呵欠出来，笑眯眯从厨房端出自己做的蛋糕和茶饮，安置在后院洁白的小木桌上，铺上精致的蕾丝杯垫，在青花瓷花瓶里插入几枝娇花，然后招呼大家一起过来吃。
杯碗盘碟全是她从各处淘来的，精致好看。阮白最喜欢一个素白的盘，盘里绘兰，轻描淡写的几笔。
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妖怪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青面獠牙，茹肉饮血，而有着许多与人类相似的习性。
或许，是因为她接触的妖怪受过良好人类教育的原因。
厨房里已经有人，阮白进去的时候，胡亦心正在泡茶，沸腾的水倒进茶壶，水气蒸腾，氤氲出茶香，也模糊了他的神情。
“水刚煮好，有点烫。”他提醒阮白道，声音透过水气，也有些氤氲模糊。
阮白点头，从橱柜里取出咖啡罐子，舀了适量的咖啡粉倒进杯子，水丁当和她的口味一致，都喜欢浓咖啡，加伴侣。
胡亦心捧着杯子，静静站在一边，神情有些漫不经心。胡亦心是她最先认识的，也是她最看不透的，他和机构里的人不冷不热，客气而疏离，唯独对她多有照顾。
她见过胡亦心上课，上课地点在一楼客厅。二十多个小妖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围成圈圈，胡亦心坐在中间侃侃而谈，严肃又不失风趣。看得出来，短短几天，小妖们就被他收服了，一个个殷勤地喊他胡先生，给他端茶倒水。
水丁当颇为吃味，在胡亦心来之前，她一直是小妖们最喜爱的水先生。
“月末要发工资了。”胡亦心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阮白的表情空了一瞬，随即点点头，提起水壶给两个杯子倒水，褐色的咖啡粉慢慢被热水吞没。
她在幽明度过的一个月，波澜不兴。她想，兰先生那天一定是在忽悠她，她又不是什么特殊人才，在这里也只是每天做文字工作，哪里能得到那么好的待遇。
机构小，每个人都身兼多职，包括她这个小文员。这些天，她主要负责管理档案和撰写日常教学笔记，其他零零索索的文字工作也多交给她。难怪水丁当这么开心，她原本是明贞的助理，后来又兼任了蒋七的助理，整日里忙了个脚跌。
包揽所有后勤工作的树大爷，总管人事及对外沟通的明贞小姐，掌握机构经济命脉的蒋七先生，也都是夫子。而胡亦心，除了夫子身份外，还兼职了厨子一职，还别提，手艺挺不错的，一个月来每天中午在机构吃，阮白觉得自己的脸圆了几分。
圆了几分……#作者！请不要单独提出来挂墙头，谢谢！#
“兰公子过几天回来。”胡亦心继续搭讪，阮白回过味来，拿勺子搅拌咖啡，一边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事情吗？
没话找话，蓄意接近，莫不是有求于人？
胡亦心眉宇间浮上些郁卒。妖怪追求强大的力量，尊重强者，兰公子是足够碾压他的存在。他对兰公子的手段敬服，也感到烦恼——
自从被兰公子以违背幽明书院第二十五条院规禁足后，他已经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这里不是不能招惹的存在——明贞小姐，就是软绵绵的小动物——阮白，要不，就是幼稚的女人——水丁当。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妖，他有合理的需求，想一想外面娇滴滴的情人正嗷嗷待哺，他就恨不得打破院门逃出去……
他打不破……
于是，他又扯过一张绅士的面具，温柔对阮白说道：“你能不能帮我求个情，我想出去外面透透气。”
小女子何德何能，怎担得起这般重任，公子，莫为难奴家！
眉间轻蹙，小咬下唇，眼睛看下方——阮白很确定，自己的表情极准确地传达了自己的为难。可是，为甚胡亦心弯了眉弯了眼，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阮白：=口=
我没有答应啊大哥！大哥求别走！大哥快回来，你妈喊你回家做饭……
阮白眼疾手快牵住胡亦心的衣角，胡亦心回过头来，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塞在阮白手里，道生日快乐。
阮白手一抖，让狐狸成功逃脱了。好吧。阮白郁卒地接下请求，我求情，兰先生不一定会听。
端起泡好的咖啡，上楼，经过财务办时，阮白看到水丁当又被蒋七先生叫去当会计，看来月末要发工资是真的。
把水丁当的杯子放好，阮白回到自己的桌子，忽然一愣，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大蛋糕，还备好了盘子和刀叉，嘴角一扯，眼眶热烫烫的，泪水就掉了下来。
靠，真丢脸，怎么就掉泪了呢？
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绘兰的盘子？
——————————
翻开卷宗，继续整理前辈们留下的教学笔记，她不由得叹服，妖怪对人类的研究令人叹为观止，随着时代的发展，妖怪人类学亦与时俱进。
不想学人类学的妖怪不是好妖怪。
混迹人群之中，最开始也许是好玩，而现在已经成为一种必备的技能。
深山、丛林、海洋……原本的人迹罕至之地，被人类划作领土，从此妖族几无宁日。
“仙魔的时代早已成为远古牧歌，妖怪的黄金时代也已经过去，承认吧，这是最混乱的年代，最黑暗的年代，最可悲的年代……出生的小妖越来越少，这一迹象预示着妖怪末日的到来……”
“人类，是一切生物的地狱。进入新纪元，人口疯狂膨胀，占领了我们的天空、大地、湖泊和海洋。”
“拥有了，他们不珍惜，掠夺，破坏，污染……多少我妖族同袍横死，天命不仁，锁我妖力，昔日排山倒海之力，而今分花拂柳之能，是可忍孰不可忍，四海八荒之妖族们忍无可忍，挑起二次大战，后避居桃花源。”
“自此，妖族凋零。”
“我——幽明书院第八十一代传人，携书院先生二十七人，于民国十七年，重建幽明书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