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旧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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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约莫十来岁的年纪，与无忌似乎为一般大小，却又与无忌的温润与多谋不一样，仿佛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正气君子。
着一件靛蓝色底暗纹湖绸素面圆领袍子，黑发以一支羊脂玉的簪子束起，这束发的姿态倒是与无忌不经相同。
身材不似父亲壮硕厚实，却修长笔挺，如风一般的少年郎站在梧桐木下，眉宇间还带着少年郎的青涩；剑眉笔直浓厚，尾端却略微翘起，虽青涩却也有一股独具的英气，黑眸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微光，显得神情熠熠；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初见他时，少年还是一副儿童模样，面目清爽，几年不见，少年面如冠玉，丰神俊朗，英姿勃发，却又多了些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似乎是有了一种万夫不敌之勇，到底是不懂他为何小小年纪却能给人这种错觉。
今日天气极好，太阳和煦，暖风清浅，浅风时不时在他脚边打了个璇儿，微微撩起他的衣角，却又缓缓放下；光线透过稀稀疏疏的梧桐叶子，树影斑驳洒在他的发上，脸上，身上，仿佛要让人看得痴了。
她在打量着下面的人，殊不知被她打量的人也在悄无声息的细细看着她。
这是四年以来他第一次再见到她，与上一次见面大约有五年之久，也不知她是坐着还是蹲着，只露出一颗脑袋的上半面在外面，倒是有小时候的灵动劲儿和顽皮的感觉，面容却是有些改变。
之前见她时还是一副小娃娃的模样，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却又十分机灵；如今面容已有些微的变化，黑发不再是以前常见的双丫髻，挽成少女式的垂鬟分肖髻，发上只带着一枚小珠花，听辅机说她这是刚骑马归来，向来也是为了方便，才如此简单；一副却月眉，其型修长弯曲如上弦之月，一双桃花眼似时时泛着笑意，双瞳如剪秋水般清澈明亮，单只这双眼睛，就教人移不开眼。
看到下面站着的人，长孙灼华把脸往下面缩了缩：“二郎为何在此？”略微有些惊喜却也有些惊诧，原不过是接了信说是要回洛阳，心里也有个底，可当下却在什么都不知的状态下乍然见到，到底是有些懵。
“近日你被阿娘捉着在府内习字，自然是不知道他回来的消息。”长孙无忌扶额微笑，“今日他来我却是不知的，不过阿娘说昨日已接到了李家的帖子，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被发现？”
李家夫人携二子入府相探，长孙家的主人怎能不相迎？如此一来，倒是打的他措手不及，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阿娘捉个正着，当着那李家伯母的面仔细数落了他一番，又埋怨父亲宠女宠的不像话，骑马打猎什么都教，把好好的一个闺女硬是宠成了一个野小子。
他们自幼与李家相识，虽一个在洛阳一个在荥阳，后又因述职调动，见面次数不多，可整个洛阳以及在朝为官的人中，又有谁不知道长孙家有这么一个疼女儿入骨的父亲的，李家伯母又怎么会不知道？
听了高夫人似抱怨的话语也只是拧着帕子捂嘴笑说：“你就作吧，谁家的女儿不是娇生惯养宠着长大的？将军疼女儿是好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是这么说，高夫人还是忍不住叹一口气，眉间有些忧郁：“可若是这么宠着，届时阿衡说亲可如何是好？她那性子，只怕亲家觉得不稳当。”
笈笄之前也可定亲，若是不让她把性子稳下来，怎为妇人？
“这就是你自己的不是了。”李夫人拍拍她的手，想了想说道，“我虽不是看着阿衡长大，却也是见过几面的，我看她倒不像如你所说，说话问答倒是一丝不苟，妥当着呢！”
长孙晟就是个心眼儿多的，后人哪怕再愚笨，也总该会传到一点他的性子。
长子行布得其所传，足智多谋，英勇善战，颇有乃父之风；次子恒安沉稳大气，在起兄长死后继任鹰扬郎将，可见他是有真本事的；三子安业机灵多谋，虽为建功立业，却是个讨人喜欢的；四子辅机与她家二郎交好，鬼主意一大堆；幼子玄同如今才三岁，看眼神也是个机灵的；长女清和温柔大方，次女弄笙清雅和煦；嫡女阿衡却是如同其亲兄长一样，机敏过人，鬼主意也是一堆一堆的，看着是个顽皮的，说话间却能滴水不漏。
长孙家二郎的子女，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哪里需要人担心？她倒是很喜欢阿衡的，她如今年岁还小，若是再过几年，只怕上门说亲的就要踏破门槛喽！
见着母亲又在说这件事情了，长孙无忌有些头疼此事他已经从小听到大，也见过阿娘无数次的试图说服阿耶，让阿衡乖乖的学习大家闺秀之仪，再这么下去，阿衡就真的变成了野小子了；阿耶虽然嘴里应着，可每次兴致起了，便会忘了阿娘的嘱托，眨眼间就带着阿衡出去了。
他之前也担心阿衡会不会被阿耶养歪来着，可自从阿衡开始与他斗心眼儿时便知道，这小娘子，哪里是眼见的那样风风火火？想来阿娘自己也是知道的，只不过就是爱操心而已。
这么想着，眼珠一转便看见李家二郎对着自己笑呢，又是一阵头疼，这李家二郎名世民，与他自幼相识，虽不多见，却已引为知己，见他这样笑，便知道他又有事了，于是向母亲告辞，说兄弟两人许久未见，要去叙一叙旧。
两家夫人也不拦着，只由着他们离开了。
出了门便被李家二郎拦着了，笑盈盈说着：“阿衡又与伯父出去了？可有说何时回来？”
“你来只为了见阿衡？”长孙无忌挑眉，这开门见山的说法，他怎么听着这么不顺耳呢！
他这语气有些不好，似乎是要生气一般，李世民也不生气，依旧笑着：“我与阿衡许久未见，自然是要叙叙旧的。”
长孙无忌捂着头，这些他是真的头疼了，自家妹子从小被一头狼盯着了怎么办？他虽然爱与阿衡吵嘴斗气，可那好歹是亲妹妹，怎么可能自己妹妹都被人盯上了还没有反应？偏偏这只狼他父亲还颇为看好，又不能动手，好心塞，哎呦，不行，头又痛了！
揉揉自己泛疼的额角，长孙无忌咬着牙说道：“你与阿衡不过儿时见过几面，泛泛之交而已，何来旧可续？”
“一见如故之旧，就如同你我一般，这样可行？”自幼相交，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也不再故意挑衅，只好笑的退后一步说道；几年不见，不仅谋略有所长进，没想到脾气也是见长。
李家夫人不过是来见见旧时友人，并未久作停留，只待片刻便回去了。
“那为何二郎未离去？”长孙灼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树下似乎还等着的人，既然李家伯母都已经离去，这李家公子却留在客家，岂有这种道理？
长孙无忌也看看树下的人，他们说了如此久的话，那人也不过是换了个姿势，依靠着树干闲坐，并未有任何的不耐烦：“自然是我留下他的。”
“为何？”
“你可是忘了？早先我与二郎也是如此，我与他相交甚深，不仅阿娘知情，李家伯母也是知晓的，许久不见，留他入府阿娘和伯母自然会答应。”
说是这样说，原因不过是两人之间以棋艺论输赢，四年前两人只有六岁，初学棋术，并未见精湛之艺，四年之后再次对弈，他因疏忽，以一子之差输与李家二郎，自然须答应他一个要求。
“你少哄我。”长孙灼华瞪他，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对于他的小动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要心虚他就会用拳头遮着嘴唇说话，哪里还会信他？
“咳咳。”他轻咳一声，有些微的不自在，难道要告诉她，自己因一盘棋局就将那人带来了？
“我现下还在受罚，阿娘嘱咐在经书抄完之前不允许出去。”她咬咬嘴唇，知道他来的目的，却有些为难。
见她为难的脸色，长孙无忌却是笑了：“你以为我和二郎为何会在这里？”阿娘若是当真要罚，怎会让他轻易进了这院子，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外人，还爬上了这梧桐树？
“当真？”长孙灼华眼神一亮，如此说来她就不用抄经书了？
“阿姐，我们是不是可以不用抄书了？”无逸也是个机灵鬼，见无忌这么说也是眼神一亮，蹲在一旁趴在窗沿上，伸手扯扯阿衡的衣袖，眉飞色舞的，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可是被闷坏了。
“自然是假的。”
“。。。。。。”无逸鼓着腮帮子，小胖脸皱着，眉毛都快竖起来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就差扑过去咬一口了，“阿兄是个坏人，活该阿姐整你。”
“你小子，我可是好心好意带着人过来帮你们抄这经书的，你们反倒是这么对我。”长孙无忌被自家幼弟这直白的话都给气笑了，恨不得把这弟弟揉成一团好发泄发泄心中的郁闷。
“阿姐，阿兄又在骗人。”
长孙灼华骗着头，用眼角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哭笑不得的无忌，半晌之后，手指摩挲着下巴：“唔，暂且相信你一次。”拍拍无逸的头，“赶紧下去开门。”
“是。”无逸呲牙一笑，连忙爬起来飞奔下去开门了。
她又措眼看了看下面的少年，之间他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动静站起身来，抬头看了看她所在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旧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