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贼难为》孟江南

6、第五章 雷霆雨露具是君恩

　　在御书房侯旨的时候夏无且放肆地让自己靠在椅中，颇有种英雄落难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想到四年里皇帝下了八道诏书诏他回京，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掉，俗话说得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可现如今他到底还是因为夏无忧那混小子回来了，这次怕是要算总账了！

　　夏无且长叹一声疲惫地闭上眼，刚刚发落完夏无忧那熊孩子，转眼就轮到他自己了。爱怎地怎么地吧！担惊受怕也没有，反正今天靳儒孟是不会放过他了。夏无且破罐子破摔地想，索性靠在椅中中闭目养神。这一放松不要紧，连日来没日没夜赶路、风餐露宿的后遗症便冒了出来，夏无且也是人，他不是铁打的他也会冷、也会饿，也有累的时候。原本一直强提着的精神没了，夏无且终于扛不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靳儒孟下朝的时候夏无且还在梦里，他像是累极了，不然也不会在他地盘儿睡得这么熟。靳儒孟唇角不可抑止地一翘，近乎贪婪地望着夏无且的睡颜，也不只是冷还是因为靳儒孟的视线，睡梦中夏无且抖了一下轻轻蹙起眉峰，双手无意识地抚上手臂。

　　“福子传旨下去，今日在御书房当差的一干奴才全部杖责二十，今后不要他们再出现在朕眼前了。再挑些个机灵的来。”靳儒孟抬手挥退内侍。

　　“诺——”

　　福子领着底下一干奴才们躬身退出御书房，出来时再看这些人的眼神是已经将他们视为死人。

　　靳儒孟解下明黄色的龙袍盖在夏无且身上，夏无且的脸色不怎么好，眼角眉梢布满了憔悴，眼下微微泛青嘴唇也干燥的几乎脱皮，却不损他的俊朗反而让人心生怜悯。靳儒孟幽暗的眼神盯着夏无且看，那目光中的幽火足以将夏无且烧成灰烬，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人有多不安分，无时无刻不想着怎么逃离他身边，怎么脱离他的掌控。若非夏无忧他大概打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吧？

　　靳儒孟那优雅修长的手指攀上夏无且白皙脆弱的脖子，仿佛轻轻一者就会断掉。靳儒孟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夏无且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蹭了蹭靳儒孟的手，宛如一只被养熟的猫咪般用下巴轻轻蹭了蹭靳儒孟的手背。靳儒孟阴暗的脸色终于因此改善，他并不急着叫醒夏无且，熟睡中的夏无且格外乖巧，这在他清醒时时绝际看不到的。夏无且防他，甚于防贼。

　　靳儒孟用“这道菜从哪里下嘴好呢”的眼神盯着他看，耐心地等着他的猎物醒过来……然后，将其拆吃入腹。

　　………………

　　当夏无且悠悠转醒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是泼墨般的黑色，御书房内灯火通明，夏无且大脑当机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你终于醒了。”靳儒孟见他醒了放下手中的奏折露出淡淡的笑意：“朕还没用晚膳，过来陪朕吃点吧！”

　　说罢宫人们便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上各种吃食，样样精致，令人食指大动。还都是夏无且爱吃的菜。夏无且眼尖地瞟见这些宫人和自己下午入宫时那些人不一样，心惊肉跳地地瞄一眼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总算完全清醒了过来，僵硬地起身谢恩。“谢主隆恩！”

　　靳儒孟不再说什么只是一味地看着夏无且，时不时命宫人给他布菜，靳儒孟自己吃的很少偶尔喝两口酒。虽然满桌的珍馐，但这一餐夏无且却吃的食不知味，很多次他忍不住想要放下银箸，但靳儒孟看他的眼神叫他明白此时放下银箸，靳儒孟下一刻便会直奔主题。

　　于是夏无且吃得很慢，一下一下地嚼着口中的美食，再缓慢地咽下去。他不敢喝酒，竭力想保持清醒，虽然明知无用、明知该来的迟早会来，可事到临头他还是忍不住想逃避。这一餐饭愣是吃到了大半夜。

　　知他有心拖延，靳儒孟却也并不催促，直到一桌的菜大部分都进了夏无且的肚里，才命宫人上前收拾。

　　“可吃饱了？”

　　“回陛下微臣饱了。”

　　这是实话，虽然味同嚼蜡但夏无且的胃是真的饱了。

　　“那么接下来该朕‘吃’了，朕可是为了等你饿了很久呢……”靳儒孟那亮得令夏无且心惊肉跳的眼神，深深望着他。唇角不可抑制地微微翘起，美食在前，让他怎么能不动心呢？

　　“……”蓦然低沉的男音，让夏无且全身上下的寒毛立即竖了起来。靳儒孟优雅地走近他，夏无且僵硬地坐在圆凳上，靳儒孟越靠近他就越紧张，浑身紧绷像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靳儒孟的手，悄悄覆上夏无且的背，缓缓拍着。力道不大，简直象在抚摸属于自己的小宠物。夏无且不安地挺直背，他不敢躲开、也不敢阻止靳儒孟的触碰。

　　靳儒孟似乎很满意夏无且的反应，不动声色地挑开夏无且的衣襟，灵巧的手钻进去夏无且当立即一个哆嗦，脸色青灰不安地叫道：“孟殿下……”

　　“嗯？”靳儒孟暂时在他胸前的花蕊前停下手来，孟殿下……还真是久违了的称呼呢，懒洋洋地眯起眼睛，以前每当夏无且有求于他的时候都会用这么低哑又颤抖的嗓音如此叫他。平时夏无且只会一成不变地叫他“殿下”、“太子殿下”或者“太子爷”，这类称呼随着靳儒孟做了皇帝变成“陛下”、“皇上”和“万岁”，似乎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叫过自己“孟殿下”了。

　　“您说过，十六岁以后，我便可以不必侍寝的。”夏无且在靳儒孟停手后，就不可避免地带着一丝期待，虽然靳儒孟就此放过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忍不住一试，万一呢？如果有万一呢？

　　靳儒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他撤回了夏无且衣襟内的手，就在夏无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靳儒孟忽然抓住夏无且的双肩猛地将他的双臂“咔嚓——”一声卸下来，突如其来的剧痛之下夏无且跪倒在地上，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靳儒孟一脚将夏无且踹翻在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夏无且，如今你都回来了还敢跟朕玩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把戏？果然在外面野太久，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么？”

　　夏无且双臂脱臼艰难地爬起来跪好：“微臣不敢！”

　　“你不敢？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四年里朕下了八道诏书，你为何不回京？！”

　　“回陛下！边关吃紧……”

　　“边关吃紧？！怎么夏无忧一闯祸边关就不吃紧了？当朕是三岁小孩儿糊弄是不是？！”靳儒孟大掌一挥将桌案上的奏折杂物扫到地上，揪起夏无且的衣襟将他提上桌案欺身而上：“至于是不是要你侍寝这个问题——”

　　大手一撕，夏无且的衣衫便如雪片般散落四周，靳儒孟毫不吝惜地闯进来，空气中溢出淡淡的铁锈味儿，夏无且闷哼一声险些咬碎一嘴钢牙，还不等他喘过气而来靳儒孟就已经开始攻城掠池。脱臼的双臂、仰垂的头颅、密布的冷汗，无不昭示着夏无且此刻的痛苦。

　　“朕说了算！！”

　　而现在，漫长的惩罚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