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锦》爱檬

8、让出

　　秋日的阳光不似夏日的毒辣，温温的穿透贴有绢花的窗户散了进来，照在了小床熟睡人儿的身上落在了凝白的俏容上，有几下的烟眉微蹙，以为沉睡的那人即将苏醒，可不想她只是懒懒的翻个身，微张一下又合上眼眸，拥着柔软的棉被继续睡着。

　　仅仅只是几秒，床上的人忽然睁大了眼睛坐起。低看被拥在怀里的明显是熏了某种清雅香味的被子又赶紧查看自己身上所穿衣物，感觉身体没什么异样拍拍胸口松口气,这也难怪凤玉锦胡思乱想在这个女子稀少的国度，存在一些特殊癖好的男子。

　　视线从雕了花的床柱朝外面，首先映入眼帘是一面素仆典雅的山水屏风，透过屏风，见到小小外室即整洁又高雅的布置，在着偏僻的山间，能有这样的装饰俨然是已经是一间上等的客房。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蹙眉苦想，记忆仿佛断了片凤玉锦只记得自己和那黑袍男子把酒言欢，随后的事情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懊恼的敲敲自己木鱼脑袋起身。不小心碰到了高悬在床檐上的圆圆挂件，这是这朝代计算时间的沙漏，随意一瞄，糟糕，都已经是辰时，早已经过了班主昨夜交代的启程时辰。

　　慌里慌张的抓起身旁包袱，跑出了客房。一口气跑到大堂，奇迹发生了，戏班居然还没有走。十几名成员各自散在大堂几桌，正津津有味吃着美食。

　　“这是怎么回事？”满桌的琳琅满目几乎看花了凤玉锦眼睛。回头看看其他桌，一样。难道是经过一晚，戏班成员口中的班主变得慷慨大方了。

　　“我也不知道，一大早，班主让我们集合，随后就有了这些了。”墨石一手一个，不客气的塞进了嘴巴，模样像个可爱的土拨鼠。

　　“李瑶，给你一个，可好吃了。”满嘴的碎渣没来得及擦去，墨石拿起一个递给凤玉锦，笑开眼的递给了她。

　　看着手上做工精细的糕点，怎么看都不觉的会是出自这家。四处打量着，发现大家都狼吞虎咽般埋头吃着，只有一旁的墨轩慢条斯理，吃相斯文犹如富家公子。

　　“这是班主送给我们吃的？”咬上一口，又香又脆，忍不住点头称赞。

　　“应该是吧。”回答是墨冰，他白净的脸上也是布满了碎渣，眉开眼笑。

　　“那怎么没见到班主人？”凤玉锦正问着，二楼的走廊间便出现了班主和扇着蒲扇故作文雅，目光却如刀锋恨不能在自己脸上剮出好几个洞才甘心的胡一华。仅是冷淡的挑了一下眉，凤玉锦并不把欺善怕恶的胡一华放在眼里，淡漠的收回目光和一旁的几个人有说有笑。

　　凤玉锦的表现让胡一华愤怒，气焰顿时节节攀升，他“啪”的一声合上扇子，刚想出口呵斥对自己的大不敬，身旁的班主赶紧拉住他的衣袖，嘘声制止。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梯，骄傲自负的胡一华对凤玉锦冷哼一声，然后扭着那“妖娆”身段坐到另一桌上，恶声恶气的命令着自己小厮—小七干这个做那个伺候着自己。

　　看着瘦小的孩子受一个大男人欺凌，凤玉锦寻思着想着怎么把孩子从那“人妖”级别的胡一华手上骗走。正想着聚精会神，不知谁用脚尖踢了下自己，回头，正好瞧见在自己眼前放大，笑出脸上好多褶子的班主，一愣。

　　班主那献媚讨好的嘴脸让凤玉锦有些不适应，不过对于这段时间要孝敬的“主子”，她还是乐于奉承的。

　　“班主，您找小的有事。”姿态放置最低点让班主捋着那灰白的山羊胡子，满意的笑开了花。

　　“哪有什么事呀，我只不过来瞅瞅而已，瞅瞅。。。呵呵。。。呵呵。。。”双手交背，一袭藏青色布衫的班主围绕着凤玉锦身边打转再打转。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嘴里还碎念着什么，见凤玉锦投来狐疑目光，赶忙掩饰的清了清喉咙，侧过身去，面对了戏班一群吃相不雅的成员，不悦的皱了皱眉毛，上前一步，端起了班主架子

　　“大家赶紧吃。。。吃好了好赶路。。。。”

　　“是，班主。”异口同声，响彻大堂。

　　频频回头，凤玉锦还是疑惑。

　　“李瑶，你瞧什么呀。”顺着凤玉锦的视线，墨石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和胡一华交头接耳的班主身上，推了推她。

　　“你们不觉的奇怪吗？”

　　“奇怪什么？”同桌的几个人目光停留在了凤玉锦身上，连闷声不语的墨轩也抬眸打量了她一眼。

　　“呃。。。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很奇怪。”心存异样，但是又讲不出来。

　　“李瑶，那是你的胡思乱想好吧，快。。。赶紧吃了，我们要赶路了。”并没把凤玉锦的疑惑放在心上，墨石一边催促着一边还抢了墨冰手上的唯一一块糕点，两少年瞬间闹在了一起，到是墨轩起身之际，目光不经意划过凤玉锦若有所思看向把时不时把目光偷偷落在凤玉锦身上的班主，沉了沉眼底的眸光。

　　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吗，挠了挠头，直觉就是怪异，连同自己早上醒来怎么会在客房也让凤玉锦十分困惑不解，询问店家许久，店家反而一副茫然不解的样子，最后还担心反问她是不是有梦游症。

　　梦游症，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症状了？自动忽略了店家的脸上同情，一大堆的问号盘踞在脑中，凤玉锦开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

　　好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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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班在休整一夜后，正式出发了。途经一小城决定在这里给戏班补给然后做船继续西下。作为戏班的闲散人员，无所事事的凤玉锦跟班主告了个小假，独自一人到处闲逛去。

　　小城虽小却因为占尽通往东西南北的地利因素而显得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街道不时有商旅通过，两边随风摇摆的各色招幌，各家各户的商铺更是门庭若市，一派繁华景象。

　　凤玉锦顺着青石板大街一路朝人多的地方走去。街道边，走街闯巷的小贩，络绎不绝。凤玉锦不时对他们贩卖的小玩意吸引，好奇看看这个惊喜的摸摸那个。有小贩热情的上来招呼，她又歉意的摆摆了手，俏皮的吐着舌头，快步离开。

　　路过一家珍宝斋，看到身穿花色长衫的胡一华一人正和店家讨价还价，身边没有见到那可怜的孩子。一时好奇，凤玉锦偷偷上前，隐在了硕大的招牌后面朝里面观望。

　　“老板，少一点呗。”胡一华手拿一只明晃晃、做工极为精细的金步摇，嗲声嗲气让偷听的凤玉锦瞬间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公子，这已经是最公道的价钱了。”掌柜语气虽婉转，态度却是强硬的。

　　“可是老板，我。。。真的好喜欢。”眨着那双妩媚的双眼，胡一华轻咬的红唇，身子微微上前，不要脸的色===诱掌柜。

　　可惜，事与愿违，掌柜只是冷淡的瞄一眼，抬手拿回了胡一华爱不释手的簪子放回了锦盒里，转身放到了身后的柜子里，淡定着表情，把摆满在柜台上各式各样的簪子盒子推上前，声音不咸不淡

　　“公子还是看看这些簪子吧。”

　　“你。。。”胡一华哪吃过这样的闭门羹，他又恼又气，恨恨的瞪了几眼已经转身招呼其他顾客的掌柜，他憋屈无处发泄的模样让躲在一处的李瑶忍不住捂嘴偷笑。

　　看着胡一华受气的走人，上前，一路跟随，随着胡一华身边的小厮—小七出现，凤玉锦刚才的好心情消失殆尽，看着小七吃力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还被胡一华那个“人妖”一路难听的辱骂。凤玉锦忍不住在臭骂一句“畜生”。寻思想着怎么拯救胡一华身边的小孩，恰巧路过的两名路人给了她大大的启发。

　　“公子，你买的金步摇是要送个城主千金吧。”

　　“希望，小姐喜欢。”年轻的书生拿着本被胡一华看中的金步摇，羞涩的脸上有一抹期待。

　　望着年轻书生手里的明晃晃，看多了会觉的只是件俗物时，凤玉锦豁然开朗，兴奋的拍掌

　　“金步摇，对哦。。。我可以用梅花簪跟胡一华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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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圆月当空，秋风送爽。凤玉锦端着一碗梨花木耳润喉汤，轻声敲着胡一华房门。

　　“谁呀。”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烦，见来人不应，起身，打开了门。见到门外口站着笑容迎人的凤玉锦，当场沉下脸来，不悦

　　“你来干什么？”

　　“给你送吃的。”

　　凤玉锦笑着就顺着胡一华手臂下方，滑进了他的房间，满屋刺鼻的香气，差点让她窒息晕过去。回头看看，胡大公子那双桃花眼正冒着怒火瞪着自己，赶忙变脸，堆积着讨好谄媚的笑容。

　　“华公子，这是你要的糖水。”殷勤的把小碗放在桌上，还顺手移开椅子，单手向前做了“请”字动作。

　　凤玉锦的奉承让胡一华很受用，从鼻腔不屑的哼出一字，趾高气扬的他坐在桌前，兰花指翘着端起了小碗，余光瞄见凤玉锦还没打算要走的意思，蹙紧眉头，抬高下巴，蔑视道

　　“怎么。。。还不出去。”

　　“啊。。。是。。。是。。。马上走，马上走”彷若恍然大悟，凤玉锦低头连说是。

　　回头刚走两步，咣当一声，凤玉锦以不雅的姿势摔倒，引来胡一华回头嗤笑。

　　“唉呀，糟糕，我的簪子，你可千万没事。”大呼小叫，从地上爬起的凤玉锦快速的移到了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的胡一华身边，惊慌失措的从怀里掏出用布条精心包装好的物件，一一展开。

　　生怕胡一华没看清，凤玉锦还故意把簪子拿到了烛台下，左看右瞧。

　　烛光微弱却已让梅花簪展现精巧之美，更让胡一华目不转睛贪婪的望着，尤其是那细细簪子上那一朵栩栩如生的梅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圆润通透，质地细腻的粉色玉石。

　　忍不住被诱惑，伸手向前，想摸摸

　　“李瑶，这个簪子是你的？”

　　“这是家父早年开采石矿时偶尔得到，华公子，你说好看吗？”在胡一华面前晃悠着，看着他直愣愣的发光眼神，凤玉锦内心发笑着，鱼已经上钩了。

　　“好看好看。。。不过，李瑶这簪子真是你的。。。”狐疑的目光在凤玉锦身上打转着，寒酸的样子怎么可能有如此好物。

　　“是。。。只因家道中落，难免让人怀疑。”挠着头，凤玉锦一脸羞愧难当的低下头，这让本多疑的胡一华有些信服的点了点头。

　　“那。。。。李瑶，你这簪子要卖吗？”眼睛随着簪子移动，粉玉散发的柔光让胡一华心生要拥有它的决心。

　　“华公子喜欢？”把簪子接近了胡一华眼前，看着他眼中无法隐藏的喜爱，凤玉锦急速转动脑子。

　　“是”

　　“那你出多少钱两？”胡一华跟这“德芳社”的班主同一性子，那就是爱财如命。

　　心疼自己的钱财，胡一华搬出了已经过时的几枚簪子连同一个玉镯摆在凤玉锦面前，和颜悦色

　　“呃。。。我。。。李瑶，这样吧，我给你这些簪子换你这枚簪子。”

　　“华公子，在下是男子，这些行头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心里鄙视，凤玉锦推开了眼前陈旧的簪子。

　　“那。。。”踌躇着，不知道怎么好的时候，凤玉锦开口下套，提醒

　　“要不，华公子给我50两，我便把簪子卖给你了。”

　　一听数目，胡一华连肉都疼了，他左思右想，最后发现身边只有那小孩是自己最舍得的，于是堆积着假笑，靠近凤玉锦

　　“50，太贵？李瑶,便宜点吧。。。。要不，我把小七给你了。。你别看这孩子小，可精打耐劳了。。。再说了，你一个人在外，身边有个伺候的人，那。。。小日子就更好了。”

　　50两在这只梅花簪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真是个吝啬鬼，凤玉锦心里虽这么想，嘴上却未说破，状似同意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最近给班主做下手，还真的有点腰酸背疼。”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加些动作增强说服力。

　　“那么，李瑶，就这么定了。”见凤玉锦同意，胡一华心里乐开了花，他赶紧打开房门要呼唤小七却被凤玉锦伸手挡下

　　“华公子，那孩子。。。虽然好，但是还不及银子好呀。。。”故作犹豫，凤玉锦寻思想从胡一华那里扼出点钱财来。

　　“这。。。”胡一华为难，他即舍不得簪子又舍不得自己银子。左右反复思量，最后忍痛割爱

　　“那我们一人退一步，小七归你，我再加10两。”

　　“30”凤玉锦伸出手指，比划了下。

　　“20”胡一华心都滴血了。

　　“30”故意较真

　　“20。。。。。李瑶，哥哥真的没钱”打起了同情牌，胡一华可怜的模样还真是我见犹怜

　　“守财奴”在心里恨恨骂了好几回的凤玉锦，眯起了笑眼，摇着手中的梅花簪，一字一顿，锵锵有力

　　“成交，不过，华公子我要一份卖身契，一份小七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