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CP）解梦师》脖子以下不能描写

3、似醒非醒

　　“所以，最后我留书交代重新下葬原配孙夫人和未出生的女儿，不知这样处理可妥当？”
　　玄一听到这儿才缓缓转过身，“啪”一声甩开折扇，双眼注视着爱徒。
　　“呃，师父……”如月感觉到自己这次的任务应该是完成得不好，“徒儿是不是推算错误？”
　　玄一扇了两下风，两鬓的发丝随风而动，淡淡回答了句：“并不算错，只是不够完整。”
　　如月并没有再问，毕竟师父更希望徒弟们能自己开动脑筋，而不只是听从教诲、服从安排。

　　去庄氏家族考试的日子定了下来，如月本来计划收拾包袱一个人去的，不料玄一还是来了。
　　“师父，你是来送我到房门口的，还是送我到庄家门口的？”如月停下收拾的手，问了拗口的这么一句。
　　师父的身后弹出了如星的小脑袋，幽怨地说了句：“师父只是打算站在这里，目送你收拾而已。”
　　“呃……”
　　如月艰难地在如星眨巴眨巴的眼睛监视下收拾好东西，逃似的出了门。毕竟是自己率先违背了幼年时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次日，庄子世家。

　　如果说周家服务人员仪态端庄，那么庄家的就是一切自助的随性风格，来人只需要按着地上的箭头和墙上的指示牌就能找到等候室和试室。
　　如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牌号，七十七，还不错。心中甚至期待起此家的风格来，就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题。

　　这一次，如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梦中。
　　因为一睁开眼就是骑在白兔身上，飞跃那条眼熟的大桥，身后的陆地上是那天任务的小姐，对岸，仍如上次那样的黑土地。
　　看来那个女孩成为了局外人留在河岸，而自己从旁观者成为了“她”。
　　当时师父说不够完整的时候，自己就推断那夫人若真死得意外，家主必然也会请人作法事，倒不一定会出什么情况。而女孩对小动物的爱很大部分处于潜意识里对妹妹的移情，无论她自己知不知道这妹妹的存在。但是她越沉浸于其中，怕是越难从丧母丧妹之痛中解脱。
　　白兔落入黑土，黑白对比得无比畅快，那红色的眼睛化作两团血，化成两个身影，一大一小，大的抚摸着未成形的幼体，小的不安地蠕动着。
　　如月看那比例和形状，夫人并非难产而死，而是怀孕至四个月左右时便身亡了。那时候，光从体型上恐怕不一定能看出她是否有身孕。
　　蹲下|身，双手抚摸着那凝实的血，轻声安慰道：“夫人放心，我会将线索提供给警方还你一个公道的。”
　　那大块的红血落入土壤仿佛成为了肥料，长出一簇簇青草来，每一块草都像一个脚印，指向前方。小块的红血变成了一条线，缓缓跟在后面。
　　如月也不客气，踩着一块块草地，远离河边。

　　走了会儿，热浪般的雾气渐渐散开，前面出现个人影，却看不清是男是女是胖是瘦。
　　如月停了下来，按理说这本是那位小姐的梦境，却因自己涉入其中，当时无法展开，但是此时……虽然展开了梦境，却见不清人。这位，恐怕就是我没见过的那位小姐的父亲了。
　　地上的青草依旧一路往前蔓延，从那父亲的脚下，继续到远方。
　　那人影一步步稳稳地走了过来。
　　如月回忆起那天的点滴，认真地想从其中挖掘出什么原本没注意的东西来。
　　一开始的管家，那后花园，临走的留书。
　　留书？那是因为女孩的父亲和二夫人出国去了，若长辈出了国那么那任务的委托人恐怕是另有其人。
　　一想到这一点，那父亲身后的青草足印化作一个绿色的人影，脸酷似管家，五指化作蔓藤缠了过去。
　　一位管家爱护小姐不稀奇，稀奇的是要趁老爷外出之际寻找解梦师给病情不算严重的小姐解梦。说明他不仅仅是个管家，还是——她是亲生父亲。
　　蔓藤缠绕的黑影挣扎着怒吼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开来。
　　那一天，老爷发现了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便怒从中来杀死了妻子。当然，也杀死了妻子腹内的未出生的女儿。

　　黑影腐蚀着蔓藤，蔓藤开始着起火来。火源就在黑影的脚下，处于两块草地之间的黑土地上孤单地长出的小红花的花心上。
　　如月伸出尾指，勾起那丝连接着红花的红线，叹了一口气：“小小姐，安息吧！”
　　那丝红线渐渐变细，化作血珠落入土壤消失不见。失去了那丝火气，黑影渐渐无力，被蔓藤束缚、压制了下来。
　　如月走近他，感到了深深的悔恨，那悔恨并非因为杀死欺骗自己的妻子，而是因为妻子死时腹中的胎儿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血脉相连的女儿几个月后就能来到人间，可是却随着母体一起死去。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明知大女儿并非自己亲生，也继续当做亲生女儿来养育。这也是对未出生的小女儿的移情。
　　当蔓藤把最后一丝黑烟掐灭的时候，雾气散去，空气也变得渐渐好了起来。
　　那位自以为是的老爷，怕是一直都不知道原配夫人真正的情人就是身边最信任的管家吧？

　　眼前的世界仿佛是几个可能的世界重叠到一起，有恩爱的年轻的孙夫人和管家在一起时的欢声笑语，也有老爷给大小姐带回一只狗时的场景，还能听见悬浮于空的未出生的女婴的哭泣，甚至有未来……二夫人占了别墅夜夜笙歌，大小姐住进了狗窝，兔子被宰了成为盘中餐，猫爪子划花了管家的脸，出狱的老爷癫疯地归来……
　　如月感觉自己要被一重一重的世界淹没，却在底端，一重一重地从另外一套世界的中钻出来。
　　那里有和如星愉快地生活的时期，辛苦求学的日日夜夜，还有玄一师父反复的指点……但是，瞬间进入了另一种可能性，如星因自己在周家受挫进入庄子一系耿耿于怀，玄一师父不告而别生死不明，自己在解梦中轻敌大意丧失心智卧床不起，如星一刀插入躺在床上的如月的心脏：生不如死不如早死早超生。

　　“啊！”如月从床上猛然坐起，拍拍自己突突的心跳，松了口气。
　　原来是梦啊！
　　还以为如星真要一刀结果了我呢！
　　起床拉开窗帘：又是一个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