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故旧相逢 ...
-
万寿山行宫南边的含翠阁里暗香浮动、烛光氤氲，陈玄睿举着一对阁楼人物翡翠把件在灯下细细摩挲，“这玻璃种满翠，雕工又好，当初费了不少料子吧？”
明瑞郡主莞尔一笑，“听说原石有三个男子的拳头大呢，最后也只得了这么一对。”
陈玄睿深看了明瑞郡主一眼，将东西放了回去，“好东西，郡主没看走眼。”
“我从来不懂这些，可又瞧着喜欢，唯恐有些人见我富贵就拿好话来诓我呢。”明瑞郡主纤纤玉手在翡翠上划了一圈，“若不是睿哥哥今日这样说，我还安不下心。”
陈玄睿听了淡淡一笑，“醇亲王府多少能人异士，还没有能给郡主分辨的吗？”
明瑞嘟了嘟嘴，“他们啊，只知满嘴抹蜜说好话，无论东西好赖都要赞我识货，没什么意思，哪里会像睿哥哥这样与明瑞真心相待？”
明瑞的眼中都快漾出水来，陈玄睿讪笑了两下站起身，“也不早了，就不打扰郡主休息了。”说着便要走。
“睿哥哥……”明瑞一把扯住了陈玄睿的广袖，“皇伯父叫你好好送我回来，你这么快就走吗？我们都有两三年未见了，上次在碧波山庄相见之时，睿哥哥还没有两位如花侧妃相伴呢。”
这话说得酸楚，明瑞眼眶恨不得都红了。
陈玄睿就眯起了眼，皇上故意让自己送她回来，怕也是有心撮合。毕竟明瑞是醇亲王的掌上明珠，若真能留在京中，日后也能让醇亲王有几分忌惮。
可明瑞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刚才被宁安长公主略施薄惩，沾湿了衣襟，送她回来换一身，她便哭哭啼啼说在陌生之地不敢更衣，硬求着自己在堂屋为她守了好一会。待换了新衣，重整了妆容发饰才婀婀娜娜地出来。陈玄睿深觉夜也深了，何必这般折腾。可当明瑞拿了翡翠让自己鉴赏，一说一笑都透着深意，才终于品出了几分不对味。
“睿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太子哥哥还有礼哥哥都很疼我，尤其是睿哥哥你，对明瑞最好了。”明瑞郡主说着说着，原本扯着袖子的手就慢慢圈住了陈玄睿的手臂，“六岁那年，好冷的冬天，我说要看冬日开花，你便立刻叫人开库房，抬出五光十色的锦缎。宫女们呵着手，把锦缎剪成各种花样放到海碗里，搭一根棉线，浇上水，就在灞河上冻着。只一夜功夫，就有了一碗一碗的冰凌花，再拿热水把浇松，取出来高高低低系在灞河边的大桦树上。”
明瑞深吸了口气，沉浸其中，“太阳升起的时候，满树五颜六色的冰花，在枝头颤巍巍地晃动，泛着金光，真是再没有更好看的了。”
陈玄睿的眼神就茫了，低头看向明瑞，一只手缓缓覆到明瑞手上。
明瑞整个人一激灵，身子都颤了一下。
“郡主记错了，那是五哥的主意，本王当时不过是小小张贵人的儿子，上不得台面，也就能在灞河边上拍拍巴掌，沾沾郡主的光罢了。”陈玄睿一字一字逐渐冷厉起来，突然手掌一收，用力地把明瑞甩开。
没有料到陈玄睿突然翻脸，明瑞吓得花容失色，“睿哥哥。”
“一日舟车劳顿，夜里郡主又吃多了酒，还是早些歇了吧。”陈玄睿转身就走。
“你真要对我如此绝情吗？”明瑞大声喊住对方，“父王要为我定亲，最是看好西南定国公邵家的世子，我却不肯，硬要不死心来京城看一眼，没想到你却……”
陈玄睿哑然失笑，这么多年过去了，明瑞还是这种性格，五哥五哥，你若在天上看着，会不会觉得自己当初傻？“本王倒不知郡主何时变得如此重情重义？该不是五哥没了，太子、三哥、六哥都有了嫡妃，郡主矮子里头拔长子，想要跟本王对付一辈子吧？”
明瑞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立刻就化为几分难为情，“睿哥哥不该妄自菲薄。说几句不怕僭越的话……”明瑞慢慢凑上前去，“惠王再是出息，后头粮草一断，也是三军难行，若没有我父王在江南为之经营……就算是太子哥哥，明瑞瞧着睿哥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睿哥哥有心……”
后头的话若再说下去，就是谋逆犯上，明瑞郡主目光灼灼，相信眼前的人已经听懂了她的意思。
好大的胃口！陈玄睿面上静若止水，心中却早已翻起三尺浪。早些年醇亲王一流也有心送几位龙家的女儿进宫，但皇上一直十分忌惮重蹈谦妃覆辙所以从未肯允。可皇上年纪渐长，治理天下有几分得宜就好大喜功起来，所以即便丽贵妃当初也算是醇亲王曲线救国的法子，皇上仍然是将美人留在了身边。
皇上的心思是，柳氏到底不姓龙，日后越是坐大就越不会甘心被龙家束缚。
如今听明瑞郡主话里话外，醇亲王难道真的不支持六哥了？
明瑞看出陈玄睿的心思在盘转，不禁有几分得意，忙趁热打铁，“父王从小就最疼爱我，他说这辈子都不会叫我吃亏，日后谁若能做了他的乘龙快婿，必然倾尽全力去扶持。”
瞳孔骤然一收，陈玄睿嘴角弯了起来，“那倒是定国公世子的福气了。”
明瑞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一个小小的沐王，放在几年前根本入不得眼，今日居然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真是给脸不要脸！“睿哥哥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什么明白糊涂，本王今夜喝多了，头疼得厉害，得回去歇了。”陈玄睿大步流星出了屋子。
“是为了那个姚元懿吗？真看不出来，逢场作戏的沐王爷也会动了真心。”明瑞对着陈玄睿的背影冷嗤一声，“可明瑞就担心睿哥哥痴心枉付了啊……”
陈玄睿的步子就顿了一下，尽数落在明瑞郡主眼中。
“睿哥哥可听过朱仲贤？这个人半年前拜在了老帝师门下，如今也算是醇亲王府的门下人了。黄先生寓言明年京闱，此人必在三甲之列。也不知姚侧妃又没有跟王爷提过，她那白丁的娘家倒是正要飞出个金凤凰了！”
作者有话说第49章 故旧相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