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杀（鼠猫现代版）》叶枫

10、第 10 章

　　楚天虹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展昭此次失手是否与此有关，直等再次传来消息肯定了这两人确实是第一次会面，才打消了疑虑。网络，确实是个神奇的东西，他竟能把原本两个互不相干的人如此简单地联系到了一起，而后又在现实世界里产生交集，楚天虹非常清楚，以展昭的个性，知道目标是自己的网友，必然不肯再次下手。好在计划有变，网友这重身份反而可以更好的加以利用，如此天赐良机，楚天虹又怎会轻意放过，一个更大的计划在心里已有了雏形，那将会有惊人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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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命年的生日，是一个相对于其他生日更为重要的日子，在展昭的记忆里，从四岁时被带到楚天虹的身边，每年生日，都会收到很多“礼物”，不管自己是否愿意，那些“礼物”都是必须接受的。七岁那年楚天虹送了支真正的枪，并把他带到一只铁笼前，握着他的手，将子弹射入两只黑猩猩的脑袋。

　　十三岁时，他收到了一生中最恐怖的生日礼物，一把镶着华丽宝石的精致匕首，楚天虹要他学会如何真正的使用这件杀人工具，在以往的训练中，不会伤及到任何人，那次却不同，站在展昭面前的，是一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青年，隐约听说，那人是警方的线人。楚天虹让他用匕首割断那人的咽喉，展昭一口拒绝了，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让他悔之再三，如果是现在，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照着楚天虹的要求去做。

　　楚天虹当时微笑地问展昭，是否不想接受这件礼物，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命人准备了游艇。在海天一线的地方，船静静地停在那里，甲板上站着那名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青年，面对楚天虹地再次询问，展昭坚决摇头，然后在一声令下后，让展昭终身难忘的一幕就此上演。那人被扔进了海里，用一根绳子牵在游艇上，船慢慢地发动起来拉着前行，在那人惊叫求饶声中，展昭惊恐地发现，有一些东西游了过来。

　　楚天虹拉着他来到船舷边，冷冷地道：“小昭，看清楚，本来他很快就能解脱痛苦，但是你不愿意帮他，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种结果。”若不是楚天虹将他抱入怀中，紧依在船舷边上，展昭几乎站不住，颤抖着的身体仿佛已不再属于自己，耳边听到的是那人凄厉的惨叫声，眼前所见的是一条条鲨鱼围上来啃食肢离破碎的身躯，和被逐渐染红的海水。展昭昏过去的那一刻，那人的惨叫声仍在空中回荡，挥之不去。

　　醒来时，发现已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那把匕首正静静地躺在枕边，手慢慢抓起了匕首，展昭突然间有一种冲动，想把它插入自己的咽喉。这时却听到客厅里传来的争吵声，悄悄起身，移到门后，透过门缝，看到楚天虹和慕叔叔正打成一团，两人完全没有任何的招式，只是发泄似地用拳头不停地朝对方身上砸去。等到双方都无力再出手时，两人倒在客厅的地毯上，喘息着怒视对方，楚天虹抹掉嘴角的血丝，冷冷地嘲讽道：“你每次回来，总会为小昭的事来找我打上一架，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帮我找到了小昭，把他送到我身边的。”

　　慕恨恨地道：“你这个混蛋，我要是一早知道，你是那样对展桦，又会如此待他的孩子，我不会把小昭交给你，而是应该杀了你。”那是展昭第一次听到展桦这个名字，知道自己原来并非如之前楚天虹所言，是个孤儿，以后他多次问慕叔叔关于自己父母的事，但慕除了告诉他，父亲是位英勇的战士，而母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就病故，其他的从不谈起。也就从那时候起，慕计划着要将展昭从楚天虹的身边带走，只不过在两年后却因展昭的无知而最终功亏一篑，十年之约，成了那年楚天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此后的每年生日，楚天虹或多或少都会给他一些“惊喜”，好在今年的还算是正常，展昭默默期待着，十年之约到期之时，也许能和慕叔叔一起，过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日。
　　望着窗外渐起的暮色，展昭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生日虽然寂寞，但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从卡洛刚刚传来的消息可知，那个英国著名神精外科专家斯坦丁博士，半月后将在国际医学研讨会议休会那两天间隙，来中国一行。

　　这两天，展昭在犹豫彷徨中又去医院见过一次白玉堂，除了内心的歉疚，想多做些安慰，更为探明暗杀行动过去的这段时间内，警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毕竟这次不同于以往。之前每次行动，不管成功与否，事后必会尽快离开案发地，以免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次从目前卡洛带来的指令看，至少一段时间内，还要留在白玉堂身边，以取得所需的情报。如此一来，如何隐藏自己的身分及掌握警方和旭日集团动向，成了首要了解的事。

　　从展昭的观察和一些迹象以及对白玉堂的试探性提问来分析，目前警方掌握的情况还十分有限，毕竟国际杀手组织参与暗杀的案件，在国内并不多见，想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联合调查，是要很多手续和时间的。何况展昭自信在现场留给警方的线索微忽其微，而入境手续和卡洛给他准备的履历又相当全面，即使有人调查，也不会出现丝毫的差错，目前留在瑞安，暂时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展昭正想拿起电话，把斯坦丁博士同意来中国的消息告诉白玉堂，听到有敲门之声，心里暗觉奇怪，自己在瑞安租的这套临时公寓，除了房东，素与人无来往，此时会有什么人来找他呢？打开门，一身红色侍者制服的男孩礼貌地问道：“请问是展昭先生的住所？”见展昭点头又道：“有位先生给你订了份水果蓝，还有一件礼物，请你签收一下。”

　　展昭签了单子，狐疑地接过水果蓝和礼物，那是一条深蓝色做工极为精致的名牌领带，一张贺卡附在其后。回到房内打开贺卡，“昭，我们见面后你的第一个生日，我在医院无法前来，小小贺礼，祝你生日快乐，琰。”看着贺卡，这份祝福是自己最没资格接受的，自他们在网上相识以来，往年的生日，总能收到琰通过电子商务送来贺礼，以往的那些会让展昭开心激动。而今年这样的情形下收到这份礼物，却令他万分愧疚，琰在此时此刻，竟还会记起他的生日。

　　拨通手机，展昭除了表示感谢，也将博士半月后要来中国的消息告诉了白玉堂，并让他先将白欣所有的病历资料先行发到英国，以便博士对病情有个详细的了解。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十分激动，斯坦丁博士是当今世上最好的神精外科专家之一，他手术的成功率，也是这一领域内名列前茅的。之前旭日集团在英国的分公司总经理已数次登门拜访，并许以重金，但都没有打动博士来中国，没想到展昭真的做到了，这使得白欣的康复希望大大增加。

　　收了线，展昭木然地坐在沙发上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礼物，这几日的风云突变，令他再三反思自己以前的行为，以这次的任务为例，若是当时一枪杀了白玉堂，自己会认为，一个以研制新型武器为职业的人，必然是对杀戮有着特殊的嗜好，杀一个那样的人，不会有太多的心里负担。但是现在他知道白玉堂就是琰，是相交七年的朋友，自己了解并信任琰，虽然并不明白琰为什么会选择做那样一份工作，但至少清楚那是一个热爱生活并尊重生命的人，这样的人不该死，但自己却差点杀了他，还伤了更加无辜的白欣。

　　那么，以前的那些暗杀行动，所有的受害者，是否真的够得上一个死呢？又拿什么标准去判断哪些是该死的人？眼前，慢慢浮现起一些受害者的面容，似乎那些人，正在另一个世界里，愤怒而无声地控诉着剥夺他们生命的人。一直以来，用执行所谓“黑暗的公正”来安慰和麻痹自己的展昭，在这一刻把纷繁复杂的世界看得那样透彻，或许在旁人的眼中，自己才是最该死的一个。过去所做的一切，已然无法弥补，但将来，到底还有没有机会能再做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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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楚天虹九年来第二次踏上圣克鲁斯岛，上一次是九年前，他亲自把慕押到此地，囚禁在这座与世隔绝的花园城堡内。这些年来，除了每年派卡洛来探望一到两次，楚天虹从不涉足其间，他不想面对这个过去是亲密战友，如今却成了唯一死敌的慕。
　　花园城堡内有最先进的监控系统和最严密的守卫，唯一与外界联系的通道就是岛上小型的停机场，通常只有来人时，才会有飞机停在那里，其他时间，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可供离开小岛。

　　对于慕的生活起居，楚天虹从来不吝啬，整个花园城堡的顶层，拥有几个最舒适的房间和一个空中花园，甚至还有小型泳池，守卫们只在城堡的底层守候，没有楚天虹的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入顶层，他很清楚慕的本领，只要一有机会，慕很容易就能找到方法脱身，就算他不能离开小岛，也会是个大麻烦。楚天虹为了杜绝一切可能性，除了用红外线电网将整个城堡顶层封死，平时还将从唯一通往底层的通道封闭，慕的饮食起居，由两个漂亮的哑女照顾，她们和慕一样，九年来没有离开过城堡顶楼一步。

　　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送上来必须的生活用品，最初一次，慕轻易就挟持了那人，想要离开，没想到那人竟然会自杀。事后楚天虹让卡洛来转告慕，如果他不规矩，那岛上的每个人都会为他陪葬，而且慕要是不希望展昭有事，就最好能遵守十年之约。
　　慕很清楚楚天虹的为人，那个十年之约，必然不会被真正实现，但他不能无视展昭的安危，是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好朋友唯一的骨肉送到了一个恶魔的手中，在他陪伴展昭的那几年中，想过无数次要改变这个错误，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慕亲眼看着楚天虹是如何把对展桦的恨一次次发泄到那个无辜的孩子身上，他要展桦死不瞑目，而自己却没有能力来阻止这人疯狂的举动，每次事后，只能用一些软弱无力的语言，来安慰展昭饱受摧残的心灵。

　　对于楚天虹的突然到访，慕并不感觉意外，虽然卡洛之前将展昭这几年所为详细地说了一遍，但慕并不全部相信，那个自己陪伴了几年，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完全听命于楚天虹，十年约期将至，楚天虹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毁约，但他会想尽一切的办法，让展昭不得不留在他身边，按照他的意愿选择生活。今天当楚天虹和慕终于面对面站在一起时，早没有了当年生死与共的情怀，取而代之的只有恨意。

　　楚天虹看着坐在平台上欣赏风景，对他却不屑一顾的慕，强忍着怒火道：“慕，看来你对我的安排还是十分满意，这九年，过得还算舒心吧。”
　　见慕并无意搭话，楚天虹这些年来呼风唤雨，又何尝被人如此冷落过，一时忍耐不住，出手抓向慕道：“你最好学会用什么态度来和我说话。”

　　就在楚天虹将近未近之际，慕以极快的速度起身，反手扣向楚天虹伸来的手，楚天虹侧身一避，抬脚轻巧一勾，右手狠狠一拳击向慕。慕的速度更快，闪电般的捞住楚天虹抬起的脚，顺势一带，楚天虹站立不稳，一拳就此击空，但另一脚却凌空踢出，他早知慕不会封他的拳，只会对付他的脚，那一拳本就是虚招。慕也早有所料，楚天虹一脚未近，慕先出另一手，将飞踢而来的脚抓个正着。

　　如此一来，变成楚天虹双脚被制，但他丝毫不慌，半空中腰身一挺，直窜而起，双手击向慕的太阳穴，慕在楚天虹击来之际，忽然扣住脚的双手重重一摔，把整个人扔了出去，楚天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飞出，在半空中一个漂亮的转身，稳稳落到了地上。冷笑着道：“慕，虽然你有九年不曾出手，但功夫倒是一点也没搁下，一如当年在训练基地，一直都是那么出类拔萃。很可惜，你宁愿选择埋没，也不想与我合作，看来这个地方，很适合颐养天年，你永远地待在这里等到老死吧。”

　　慕反讥道：“我心安理得，你呢，这几年午夜梦回，大概都是辗转难眠吧，难怪脸色这么差，我都有些认不出了。其实我认不认得出并不重要，你不会有老死的福份，到时候面目全非地到了下面，只怕连展桦也会认不得你。”
　　象是瞬间被毒峰蛰了一口，楚天虹脸上杀机突现，那个人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也无人敢提，唯有慕是例外。上前伸手抓住慕的衣领，手中的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支枪顶到他的下颌，楚天虹狠狠地道：“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信不信我一枪打烂你的脑袋。”

　　慕毫无惧意地盯着楚天虹，缓缓地道：“信，我当然信，你都能把展桦逼得开枪自杀，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呢？”慕地眼中闪过一丝悲哀，自语道：“我早就应该知道你根本无药可救，只后悔当初轻信了你的话，如果一早就劝展桦离开你，也不会令他赔了性命，还害了小昭。”

　　如果这世上还有人能令楚天虹失去理智，那慕绝对是唯一的一个，话音刚落，楚天虹心中的怒火已燃烧至极限，狂吼着：“是你们背叛了我，你和桦，我唯一信赖的两个朋友，我与你们分享我所有的一切，你们却还是要离我而去。我究竟做了什么？桦死都不愿和我一起，别以为一切都能结束，他欠我的，就由他儿子来还。”这一刻，楚天虹持枪的手微微一颤，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绽，慕却抓个正着，侧头让过枪口，左手搭上楚天虹持枪的手腕，右手挥起一拳，正打在楚天虹的腹部。

　　这一拳的力量并不太大，但部位拿捏得非常准确，正好是肠胃之间人体最敏感和薄弱的地方，楚天虹吃了痛，身子向后倒退数步，枪也到了慕的手上。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半空中划过，楚天虹看着那把枪被慕甩手扔出，在红外线电网上碰得火星四溅，直落下城堡不知掉向何处，冷哼一声道：“还以为你准备打死我呢？”
　　慕不屑地道：“几年不见，你倒是退步了不少，欲擒故纵这么烂的游戏就不必在我面前玩了，枪里有没有子弹掂量一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