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梁呢喃惊残梦》dina

32、四大护卫

　　日暮西下。晚阳的残辉燃透了半边天，连同这大地上十里金黄太阳花，金灿灿的仿若天边流星。
　　“主公，宫里已经来了消息，请主公速速回宫。”一团红衣映衬着一张娇弱如花的俏脸，一席长发并不绾起只是高高的束于脑后嵌红宝紫金冠。剑眉媚眼，双眸幽深如瑰丽的黑宝石，说不尽的抚媚而又豪气万千，真让人猜不透这片红影是不是天边落下的一团红霞，站在她身边只如耀得睁不开眼。但见那人半跪在地双手抱拳对着身边的人半分不敢逾礼，恭敬之情溢于言表。
　　虞儿这一惊已然慢了半分，只见身边人依然紧紧搂住自己坐于马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良久才慢悠悠的道：“是该回宫了。莫瑶，走吧！”说罢便策马前行，骏马的健蹄掠过红衣女子身侧，只见她仍毕恭毕敬的半跪在一旁。
　　“莫瑶美人，起身。”一个紫影悴然翻身下马，这次的动作利落得很，只不过那马还在昂头高傲前进中，没想到出现这么一出变故一下停滞不及，于是那紫影便如风筝一般仍然是左脚被绊在马鞍上，身子却翩翩飞了出去。惊叫声还未发出，身后玉人便在她手肘上一拖，整个人便轻轻稳稳站在地上。
　　“原来虞儿真的是一个错误能犯上两次，哈哈！”马上俊俏之人自顾自放肆大笑，月白色衣袍绣脚的敞袖时不时的掠过眼角。

　　真的这么可笑，哼！

　　虞儿狠狠瞥了他一眼，转头回身不再理会马上那个倨傲之人，疾步奔到红衣女子身旁，缓缓扶起，咧开嘴微微一笑，伸手弹去她膝头上的灰尘，拉着她的纤手柔柔的道：“莫瑶，咱们一起走！”说罢拉着她往马前走去。
　　“啊？”红衣女子似乎看得痴了，竟然身不由己的跟着她走了过去，一双手也任她牵着。

　　许多年后，当她遇困无助茫然无措之时也会记得裳虞儿这轻轻一笑，云一涡，玉一梭，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山静而树凝，无风而匿迹。”那么，所有的一切，爱恨情仇都放下吧，时间，将教你学会忘记……
　　闭起眼，一切随缘。

　　凝目狠狠的盯着马上笑的花枝乱颤的人，虞儿从来不知，“花枝乱颤”如今竟也可以形容男人，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世道真真是变了。

　　“你下来，这马我跟莫瑶包了！”虞儿说罢便上前用手去扯绅雪峥的腿。
　　“哈哈，哈哈……”马上人听罢笑的简直直不起腰，抱着马脖子就这么伏在马背上。“莫瑶，哈哈，莫瑶……”还一个劲的用手拍着马头。
　　说来也怪，那马似乎听懂人话一般，愤愤的用余光鄙视虞儿，真没见过这么不识时务的人。

　　“干吗，你笑什么，莫非你想一个男人单单抢下这么一匹骏马让两个弱女子步行回城？”虞儿气得脸色发青，一手单指一手叉腰，说的好没有气势。

　　“好，让让，我把马让给你们，哈哈。”然后一个飞身利落干净的下马，费劲敛了笑意径直庄重的将马绳递到虞儿手中。“我把莫瑶就交给你们了！”

　　“嘿嘿，这还差不多。”转头牵着红衣女子的手，抬眼一望，但见一个强力忍笑，一个面色苍白。
　　“嗯？……”有人似乎明白过来了。
　　“莫瑶？”虞儿指指此刻喷鼻顿蹄气势汹汹的骏马，“莫瑶！”然后又转头看看红衣如火俊颜如仙的女子。
　　“呃……”一下子，她完全明白了！

　　“鬂婷，既然虞儿喜欢叫你莫瑶，那以后你便叫莫瑶好了！”绅雪峥果然没能忍住笑，急忙用敞袖遮住嘴，一张脸憋得通红。
　　“谢主公！”转头看向虞儿，朱唇微启：“谢格格赐名！”虞儿一听便觉冷若透骨，只感这话中冷意涔涔，蕴含着咬牙切齿般的计较。但再看她时，却只见恭敬之情，难道是自己多虑了，心下惘然，郁闷至极便挽起她的胳膊急忙解释，“鬂婷，我裳虞儿以我裳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起誓，我是万万不知的，要不……”
　　“莫瑶很喜欢格格的赐名，从今以后，它便叫鬂婷。”那边一张极欲辩解的红脸，这边一副毫不领情的冷脸，绅雪峥但见这样的一番场面，只是笑得要背过气去。

　　“哼，都是你！”虞儿一肚子满是委屈无奈鬂婷却是不领情，只得把这腔怨气全都撒在绅雪峥身上，伸腿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只见那脚快要挨上白衣锦袍时雪峥看似无意轻轻往旁侧身，那软绵绵的一脚便直直的踹入了空气之中。

　　“哼！”虞儿不再理会他，翻身上马，待得要再伸手拉莫瑶之时却望马下无了踪影。
　　“别看了，她怎会跟你同乘一马！”说罢也翻身上马，双手伸过虞儿腰间紧紧握住缰绳，左手向前一直，虞儿望去，只见前方几百米有团红影如同晚霞一般飘向城门。

　　斜日消残雨，
　　红霞映晚村。
　　画图开碧落，
　　锦绮照衡门。

　　“驾——”雪峥一声疾呼，那马便像离箭之弦一般飞奔而去。

　　待说那骏马也似天上尤物，背上驮了两人还能奔跑如飞，几十里路只是片刻时间就到了皇宫西直门，还尽拣了偏僻小路以防这马在官道上失了蹄子，却没曾想这马仍是不负众望，偏僻小道上更加放任自由，潇洒豪放。马上两人只觉疾风掠过脸庞似如刀子割了一般，雪峥轻轻将那紫色团龙大氅的帽兜立了起来遮住虞儿的脸，只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左顾右看，煞有介事的看着周边景色纷纷向后飞去，眼前景色变换尤似做梦。

　　西直门前，除了守门的一干侍卫等，只见四人昂首立于门前，待马蹄立定便个个跪地行礼，虞儿认得，其中一人是鬂婷，哦不对，从今以后就得叫莫瑶了，想到这虞儿便又是心中一阵气馁，另一人依稀觉得熟识但是却未曾说过一次话，虞儿对他印象犹深，这人喜着青衣，衣袍的边边角角总是平整无皱让人每每怀疑这根本不是一个男子不修边幅的衣袍，每次相见虞儿都对他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功夫敬佩之极，现在居高临下一看，那人虽然俯首恭敬，但是却让人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敬仰，虞儿当下就认定此人气质非凡之至。另外一白衣和一黑衣男子却是从未见过。

　　“日涧，化及你们也来了，宫里出了大事？”绅雪峥见了地下伏跪的四人，眉头微微皱起，想是平日此二人从不在外面抛头露面，除非出了大事要不此二人决不会出内宫一步。

　　“是！”二人齐声回答，只是左边着白衣之人好似书生打扮，说的话声音腔调也不似黑衣红衣青衣那般气势汹汹，要不是提早知道他是四大护卫其中之一，虞儿甚至要以为他是哪个官宦大家的官人。

　　“进宫再说！”说罢，绅雪峥拉紧缰绳飞也似的冲进宫门。只见身后忽的出现红黑青三道人影寸步不离的施展轻功与那马同行，虞儿向后一望，但见雪峥眉眼间依旧镇静似乎任何大事在他脸上都无迹可循，甚至他脸上常带的那丝雍容微笑会时常扰乱旁人心智。虞儿远远望见那白衣书生不紧不慢的踱步进了宫门然后同侍卫耳语几句就关了西门。
　　天近昏暗，虞儿只觉那道白衣如同梦境一般缥缈不见，风轻轻吹动他的袍角而那人则更显柔弱无常动作轻缓仿若天人一般。
　　难不成他一点武功都不会？这样的人怎么会是雪峥跟前的四大护卫？
　　虞儿回过头，只觉雪峥温热的气息扑到脸上，腰间似乎也收紧，怔忡间已经到了归阳殿门前，

　　自有一席侍卫婢女跪在门前，嘴里唱道：“主子安好，千岁千千岁。”
　　“罢了。”绅雪峥虚手一抬，一干人等便均已复了位，垂手立于甬道两侧。翻身下马，动作也是利落漂亮，待得站稳又便两手轻轻将虞儿抱下了马。
　　“莫瑶，送个信给裳王爷，说我把虞儿带宫里给太后瞧瞧，日后自当亲自送回去。”
　　“是！”莫瑶躬身退后。
　　“鬂婷？这……”那叫化及的黑衣男子一双凤目一挑，薄薄的嘴唇忽的闪现弧度。那青衣男子似乎也是一怔，但随即正色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正在此时，着白衣的日涧正乘了一顶软轿到得门外，正巧听见这句，也是一愣，随即便笑着摇了摇头，那一笑使得虞儿顿感浑身无力，这个人，真是天人！
　　“哼——”莫瑶狠狠甩出这个鼻息，然后不动声色的走到那匹白色骏马身旁，悄言道：“马儿啊马儿，你可不能辜负了‘鬂婷’这两字，否则我必不饶你！”说罢，红影一闪，人已走的远了。
　　只闻身后众人的调笑声，尤显化及的声音最大。莫瑶攥紧拳头，脸上气色难看之极。

　　“锦芪，碧落带着格格去暖阁梳洗休息一下，再弄点银耳莲子汤来！”说罢微笑着抚着虞儿的头，“你乖乖的，一会我来瞧你！”
　　虞儿乖巧的点点头，便跟着那两个婢子朝暖阁走去。这归阳殿她来了无数次，自小便熟络。
　　绅雪峥直直的看着虞儿的身影掩在回廊后面才转头对着余下三人道：“进殿说话！”
　　一拉袍角，人已轻巧闪进正殿，身后门轻轻一响关的严严实实。

作者有话说

　　明人卢桂的《西石晚霞》：斜日消残雨， 红霞映晚村。 画图开碧落， 锦绮照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