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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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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租给他了？】
“人是你招来的。”
【你要有室友了，高兴吗】
白猫摊在键盘上翻出柔软的肚皮，圆溜溜的蓝眼睛温柔地凝视云雀。
你要当爸爸了，高兴吗？
不高兴。
翻肚皮这个动作有时能平复云雀的怒火，有时不能。某年初夏，她怀了孕，好几天吃不饱肚子，饿得要死，追着一只小黄鸟跑进了花园。正赶上他从外面回来。然后被他用一个金枪鱼罐头换下了爪下吓得瑟瑟发抖的小鸟。猫妈妈爱上了罐头的味道，擅自留在了云雀家。
母兽寻找安全的地点产仔是本能。翻肚皮求摸摸也不能说她恶意卖萌。但是揉一揉，揉的人似乎比被揉的猫更高兴。
于是直到六道骸正式搬入云雀的老宅时，他并不清楚【六道骸=沙丁鱼】这个错误观念已经植根于猫妈妈的心中。
再次进入大宅后，六道骸认真地绕了大宅一圈参观。屋后就是一片水池，池上的鹿威刚好倒满，啵的一声敲在石头上，响亮似有回音。那株树冠庞大的樱花树就立在池子边上，再过去就是围墙了。
宅子坐北向南，云雀的工作室就在最东。纸门一拉开就是走廊，本来面对着一面白墙，上一辈人在墙角栽了几支竹，云雀后来干脆把竹和廊之间的空地弄成了一片微型枯山水。鹅卵石围出一片区域，铺满了白色砂石，以砂为水，以石为岛，亲自理水置石，所付心血自不必言。闲时云雀也会构思下怎么弄出点新意思，或者一时心血来潮就干脆全耙平了不管。
六道骸之前只有在寺院和有名的庭院里看见过枯山水。民宅里能看到实属稀奇，耐心稍微差点，审美欠缺点都弄不出来。
“请问家里只有你一个吗？”
六道骸把行李搬进屋，跟在云雀身后问。
“走廊直走左边第一间。”
“我不是问你厕所……”
“厕所在右边。”
“家里钥匙麻烦给我一把。”
“……”云雀停了下来，不说话了。
怎么？他问错问题了吗？禁忌话题？
当务之急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好。“呃……请问你的名字汉字怎么写？”
“我忘了。明天给你配。”
“哦。谢谢……”
从头到尾对话就不在一个频道上。也难怪，连备用的钥匙都没有看来是真的不打算出租房子，可惜了啊，这么漂亮的房子，房间又多。幸好他成了这里第一个房客，六道骸拿出笔记本电脑盘腿坐在地板上。如果真的不打算出租的话，又是谁给他发的E-mail呢？
门外传来当啷当啷的铃铛声，然后就有门被拍打的声响。六道骸拉开门，没看见人，低头一看发现就是当日他追着跑的白猫。
总不可能是他家的猫发的吧。
“你家的主人真的不太会聊天啊。”六道骸把她捞起来。
猫妈妈嗅了嗅他的手，没有罐头的味道。
【带罐头了吗】
“他对谁都这样？这谁受的了啊~他的父母呢？”
【罐头罐头罐头罐头罐头】
事实上不光是人，跟猫也沟通不能。见没有给罐头的意思，猫妈妈有点颓丧，懒洋洋地躺他怀里不动了。说好的沙丁鱼罐头呢呢呢呢！
搬家后第一天，六道骸见动物比见动物的主人次数还多。一屋子飞禽走兽，后院池塘还养着一群锦鲤，偶尔还有几只流浪猫流浪狗钻进后院留出的小门，吃留在那里的食物。活活一个爱心动物救助站，至于云雀本人，除了出来喂过几次动物，基本上窝在工作室不出来。六道骸去敲门要Wifi密码也是在门缝里塞张纸出来了事。
房租是包水电网络，但不包三餐，六道骸要吃饭只有出去吃和吃猫粮两个选择。
回来天都黑了，门没锁，他怎么出去的回来还是怎么样。整个房子黑漆漆的，用来照亮前院的石灯笼也没亮，害他差点一脚踩进浅渠里。摸进去之后不熟悉内部结构，在墙上摸了一通没摸到灯的开关。冷不丁在走廊上出现闪闪发亮的两个光点，犹如鬼火漂浮在半空。
六道骸吓了一跳，意识到是猫眼时还没松一口气，背后啪！的一声。又吓了一跳。
眼前忽然亮起来了，六道骸才知道自己进了厨房。背后是拿着马克杯比头天脸色更臭的云雀，浑身上下散发着赶作业赶到死的修罗气息。
“拜托，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干嘛不开灯。”
云雀相当淡然。
“我不习惯家里有别人。”准确说，是压根就忘了家里还有其他人。猫妈妈在黑暗中来去自如，他一整天窝在工作室，云豆待在他身边，没有必要再开其他灯。
“你吃饭了吗？”
“外卖。”
又是一阵沉默。不主动谈话，也不愿意接话，仿佛被果冻包裹着，看得见摸不到，即使勉强去碰只是穿不透的外层。人无法忍受这种被隔离的感受，但猫可不在乎。猫妈妈跳上椅子再轻巧地蹦上桌子，趴下来哼哼唧唧。
“我们来聊聊天吧。住在一个屋檐下互相一点也不了解，太可悲。”六道骸拉开椅子坐在饭桌前。
六道骸，25岁。意大利人，美国读的大学。因为不想工作只想旅行所以有点钱就想往外跑，后来发现原来旅行也可以是职业就一直干下去了。家里人一直觉得我不靠谱。你呢？
云雀撕了张便条纸，软头笔有力地写下四个汉字——云雀恭弥。
“20。我学建筑。你早晚要离开，没有必要了解太深入。”
没关系，你就当我职业病发了吧。你随身带着笔吗？怪不得家里到处都有便签本。咖啡也给我一杯。单纯想跟你聊聊天，随便什么都好，沉默让人很难受。比如你习惯沉默吗，家里人呢？爱吃什么？喜欢旅行吗？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
云雀再次沉默。撬开他嘴巴好艰难。正当六道骸以为自己又问错问题的时候，云雀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回答。
“并不是。没什么好说的，所以才沉默。我不喜欢旅行，也没有想去的地方，只想呆在并盛。至于家人……”
他们在神龛里？
“还活着！在东京。神龛里的是我爷爷。”云雀翻了白眼。
原来你不是没反应。是因为你在认真思考我的问题吗？对了，为什么你的猫老舔我手？
“她嫌你脏。”
又管它叫“她”了。
六道骸搔了搔猫妈妈的下巴。“这是母猫吧。”
云雀喝完最后一口咖啡，杯子放到水龙头底下冲。
“对。怀孕了。”
六道骸抬起猫妈妈一只爪子去看她的肚皮，□□附近的毛有些脱落了，而且变成了明显的粉红色。的确是怀孕了。
“再过一段时间就能知道有多少只宝宝。”云雀在擦手布上擦干手，动作温柔地伸手摸猫妈妈的脑袋。
当云雀饱含温情地说宝宝的时候，六道骸有那么一点点被惊倒。这个人对自己家的宠物不是一般的上心，平时要么不搭理人要么就是频道错乱，好像只有在聊起宠物有关的话题时注意力才会集中。
“不过等生产后又得给小猫安排去处了。”
“其实带去医院绝育就好了嘛，永绝后患。”六道骸漫不经心地说。
猫妈妈听见一骨碌爬起来，毛都竖起来了，圆溜溜的蓝眼睛瞪着他。
“咦？你能听懂吗？”
【当然能！】
赶紧跳起来逃离，六道骸手还想在她头上摸一把，被她低头迅速躲过。猫妈妈一边嘀咕着野蛮人、耶胡一边踱步到云雀身边要抱抱，身体一歪施施然躺倒在云雀臂弯里。
“怎么了？”
“没事，最近《格列佛游记》看多了。”
“是……吗？”六道骸不确信自己到底有没有听懂，忽然扯什么游记的干嘛。
云雀体贴地帮猫妈妈搔耳朵。“不过结扎的事不准再提了。”
好，今日第一个禁忌话题，记下了。不许提把猫妈妈抓去绝育。
“你想想，把你抓去阉你有什么感觉。”
呃……
“那什么……房东先生，以后叫外卖连我那份一起叫吧。”
“……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