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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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山本……”
云雀忽然之间找不到一个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他和山本的关系。交往？约会？谈恋爱？
“我知道。”
“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有，”云雀面色阴沉，把兔子托在手臂上空出一只手往桌子上敲了敲。“我说话的时候，你、安、静。”
“哦。”
“不可能，类似的废话我一句都不想再听见。”
“嗯……那，今晚你想吃什么？”
果断告白，果断被拒，果断转移话题。
“你到底懂不懂日语！”
“那你说点我能听懂的呗！”
“六道骸，我不喜欢你。”
意料之中，六道骸舔舔嘴唇，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丝毫没有受挫的反应令云雀也有些诧异。
“懂了？”
“懂了，你不需要再用英文来一遍。”
非但没有灰溜溜地滚一边去，六道骸反而轻松地笑了笑。别误会，他不是悲伤过度面部神经抽搐，也不是硬扛着心中滴泪。
告白不是求结果的，是为了让云雀注意到他。哪怕是得到一个“滚”，目的就达到了。表白不可能帮他说服对方，不要看别人，看着我，凭着六道骸的功力，可以不表白，光是靠魅力就可以吸引到大部分人，可对上云雀就不行。那你能有什么办法呢？穆罕默德唤山，山不过来他过去就是了。
“我不是要你非得答应我什么，也不是要你劈腿，只要你让我追你就行。反正你从来没试过同时被两个男人追，现在先享受一下这种状态也不错。”
说完不等云雀把兔子糊他脸上，圆润地滚去与兽医攀谈。
你们的老板有没有教过你们，遇到对方公司很出色的员工，你要主动过去挖墙脚。他不会被你挖走，甚至可能把你骂回来。但万一哪天他被老总骂，他就会想：尼玛，谁谁谁给我多少钱都没去呢。同理可得……
“你会西班牙语？”
“有一次我在墨西哥惹恼了个妹子，她男朋友对着我飚了半个小时脏话而我一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做人要有追求，起码得搞明白他在骂我什么吧？”
“为什么你没挨揍？”
“要是他打得过我就用不着骂我了。”
兽医娇羞地呵呵呵，六道骸文雅地库呼呼。不远处云雀瞄了她一眼：说好的不擅长和陌生人聊天呢？
晚饭时间见云雀没有要回家的意思，六道骸跑去附近超市买了食材借了兽医家的厨房，叮呤当啷给他们做饭。烟熏三文鱼意大利扁面，先用盐水煮面，放黄油快速翻炒三文鱼。刚倒了淡奶油，六道骸低头看看脚边玩他鞋带的生物。瘸腿猫竟然能在云雀眼皮底下突破防线，偷偷溜进厨房，目光炯炯盯着六道骸看。要不是后肢无力，早跳上灶台强抢了。可能是它残疾的原因，他有些心疼它。但是给云雀做饭，六道骸可不敢缺斤少两。
热气腾腾端出来，兽医一脸赞赏，云雀嘛……不指望能有什么好脸色，赏脸吃吃就该感恩戴德了。
六道骸把叉子掉过头来柄递给他，云雀刚要接过，长年没有人打的电话忽然震动。云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机。是山本，云雀接了电话不够五秒，推开餐盘离座。
“我出去一下。”
撇下兽医和六道骸自顾自推门出去。徒留尴尬的兽医和六道骸相对而坐。
“那个……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习惯了。”
六道骸毫不在意轻轻放下叉子给他摆好。
“意大利人都很热情吗？”
话题转得很生硬，但是不怪她，谁要遇上这种情况都不好处理，夹在中间的反而最想一死了之。于是六道骸把刘海往耳后一别，轻巧地接过话头。
“不好说，得看地方。给我讲讲你对我们有什么印象。”
“像是不守时啦，懒散啊，到处搭讪，而且讲话手势很多之类的。”
“不守时这个倒是真的。”六道骸耸肩，露出一个无所谓的微笑。
日本人真是守时得令他不适应，想当初还没留学那会朋友约出来吃个饭，大家难得准时一次到了集合地点还要跟钟合影一个po出去。
“我在大阪时觉得大阪人很搞笑，因此以为日本人都很会搞笑，这样想也是不对的吧。事实上意大利人一旦认定某件事会变得很积极，而且我们固执己见，要说服我们可是……很困难的。”
六道骸红蓝异色的眼睛不由自主注视云雀留下的那盘意大利面。
山本打电话告诉云雀，小卷情况很不好。
起初以为和平日一样懒得动弹，但是当它出现呕吐和腹泻山本意识到不妙了。猫类艾滋和人的艾滋差不多，会破坏猫类的免疫系统，直到完全丧失免疫能力后因为各种病毒感染致死，死状凄惨。
小卷的口腔开始溃烂。
山本用那条绿色的毯子裹住它，问他：“学长，可以让小卷安乐死吗？”
等云雀回到救助站，兽医已经在隔壁的医院做好准备。
“请让我抱着它。”
山本从冷冰冰的手术台上抱起小卷，它已经神志不清了，玻璃体混浊，但还是竭力抬头想看看山本。
兽医对准小卷胁下，把针剂缓缓注射进去。寄养在医院的猫狗起初还因为有人进来而在笼子里聒噪不已，此刻好想感觉到死亡降临，忽地噤若寒蝉。
一直静立一旁的云雀戴上橡胶手套。
“交给我。”
听见声音，山本视线从小卷移到云雀的脸上，眼里有些许惘然无措。他就这么呆愣着任由尸体被拿走，然后空着手一个人回家。
在场人没有谁比山本轻松，兽医沉默不语，云雀摘下手套扔进垃圾桶，力度大得令垃圾桶晃了一下。
旁边递过来一个保温盒。
“你什么都没吃。”
微波炉热一下之后卖相不太好，不过味道还是可以的。
云雀麻木地把面条往嘴巴里塞，炒香的蒜，奶酪和黑胡椒，他什么都吃不出来。把小卷托付给山本本就是不希望它被安乐死，结果造化弄人，它最后还是死在了针筒下。哪怕早知道它活不长，但当小卷真的在他眼前死去，那股无力感清晰无比地提醒他：你折腾个屁？再怎么强大你不过是凡人而已。
尸体被装进黑色塑料袋的时候，云雀脑海里忽然闪过许多片段。救助站由于是私人建立的，不像公立的收容所，流浪动物超过12日无人领养也不需要强制执行安乐死。只是一想到一只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围着他问：今天有人领养我吗？
云雀给不出答案。甚至连敷衍它们的话都讲不出口。
他最后都没有告诉山本，小卷在断气前说，你的怀抱真温暖。云雀拿过六道骸递来的纸巾擦嘴，杀气腾腾冲了出去。也不交代一声，六道骸回家等到睡着没等到人，等第二天读报纸学日语时才知道他到底干了什么。
『暴力事件再起！！！不良少年聚众斗殴，伤者达40人！』
报纸上照片可见，不良少年们或坐或躺一片愁云惨淡等着看医生，偷瞄端着牛奶已经恢复常态施施然晃出厨房的云雀。日常表情就是面无表情的人，竟然能为一只流浪猫情绪失控到这种程度。
我不高兴，别人也得跟着不高兴。看别人不高兴我就高兴了。
啧啧，capriccio。（任性）
天气越来越热，猫对碗锅盆之类的东西有奇妙的反应。猫妈妈一脸兴奋地钻进洗手盘之后赖着不走了，用力蹬了一下脚趾舒服地伸展开来然后盘成一团。这样形容有点怪，但她确实变成一团猫锅了，脑袋搁在边缘眯着眼睛哼唧。
早上六道骸起床刷牙，想开水龙头却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宝贝诶，你在洗手盆里躺了一晚上？”
【恭弥不让开空调】
不是没有跟云雀理论过，内容如下：
【好热！咱们开空调吧】
“不行。”
【为什么不行呀！】
“我说不行就不行。”
【那到底什么时候能开】
“我想开的时候就能开。”
【……】
猫妈妈蹬了蹬修长的猫腿，翻了个身继续窝着，只要六道骸手一碰水龙头就挠，未睁眼的猫崽醒来不见了妈妈，眯着眼睛饿得嗷嗷叫，脑后有“咖啡渍”的那只更是神勇地爬出猫窝找吃的。
六道骸拿牙刷的尾巴尖轻轻戳戳她肚皮说：“我有个办法能让他开空调。要合作不？”
照旧。
“左手Yes，右手No。”
猫妈妈抬爪搭在他左手手掌上。Hell yes. ˋ
六道骸让快递在云雀外出的时候送过来，不但守诺买了小喷泉，还给买了个清洁机器人给踩着玩。这种小玩意慢腾腾地挪来挪去，还不会不时撞到墙或者被电线绊住，工作效率还不如六道骸拿个吸尘器搞卫生，但是对猫咪而言简直就是飞毯一样的神级玩具！
除了买小喷泉和机器人，六道骸还顺带买了点别的东西，专门用来攻略云雀。
当晚六道骸偷偷摸摸把两只白色的猫耳别在头发上。左右照照镜子，白色跟他蓝色的头发不太衬，黑色可能还好点，可是没办法，谁让猫妈妈是白色的。趁云雀下楼吃饭，不知廉耻凑到他面前。
“喵~”
“你怎么回事？”
“猫耳不是你的萌点吗？”
正说着，猫妈妈一身奶牛装冲了过来。
【恭弥快看！可爱不？】
奶牛一样黑白花色的马甲，毛茸茸的，从里面伸出四肢和尾巴，帽子上还缝着两只小牛角。
猫妈妈还得意地原地转圈圈炫耀。
【我知道我是很可爱啦~不过有点热就是了……】
云雀抓着马甲轻而易举把猫妈妈整个拎起来，背过身去抱住她死命蹭。可爱！好可爱！被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的猫立马打蛇随棍上。
【那今晚可以开空调吗？】
开开开。
一转回身，又变脸了。
“耳朵，拿下来。”
“不是挺可爱的嘛。”
“拿下来！”
“那你现在心情好点没？”
六道骸抬手松开夹子拿掉两只猫耳。
“如果你振作起来，最好去看看山本。第一次养动物就养死了，他比你更心塞。”
而且还是你托付给他的，就算明知是只短命猫山本也是一脸难过得要死的表情。想罢，六道骸让开身体，把桌子上煮好的一盘东西推到云雀面前。
“来，试试这个。”
这是一盘还冒着些许热气的……不明物体。说是通心粉，又好像不是。
“这是什么黑暗料理。”
“Orecchiette，猫耳朵。”
云雀很给面子地全吃光了，露出的盘子底猫咪肉垫图案，弄得像儿童套餐似的。虽然脾气差是差了点，但别人为他费尽心思，每次做饭都保持一贯的高水准，有火也发不出来。完全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现在他不太确定。明明说了喜欢他，他当然也知道，但这人又对山本毫不在意，在他面前提及山本的语气好像那只是一个他们两个都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
六道骸小心地把炸鱼外皮去掉，用叉子叉起一小块鱼肉笑眯眯地递给猫妈妈。
铲屎官可以，房东太太免谈。
云雀直接把一整盒猫爪状棉花糖揣自己怀里吃。对，全吃掉，一个都不给六道骸留。说起来，他或许该去探望一下山本武。
这个念头冒得太突然，连被拜访者开门时都惊讶了。云雀旁若无人地进了山本房间，空了的塑胶箱子仍然放在原位，绿色的小毯子叠好了放在里头，猫砂食盆一样没有丢。山本关上房门，迟疑一下又把门锁上。
“云雀……学长，我以为猫不在你就不来了。”
云雀转身观察起山本来。他精神还不错，就是一副高兴不起来的样子，这种神情在山本身上是很罕见的，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云雀会以为他自娘胎出来就元气满满活力充沛的模样。付出了得不到回报，努力一通结果却是瞎折腾，这无力感云雀前几天也深深体会到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安慰人。
他只能把手搭在山本肩上，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
“云雀。”
山本抓住他的手，将粗糙的手握在同样厚茧遍布的手里，他搂住他的腰，他越凑越近，就在将要两唇相触的时候，云雀条件反射一般抬手抵住他胸口。山本一阵难堪，失落地收回手，后退一步主动拉开距离。
“你看，我们还是……”
云雀粗暴地扯住他衣领打断他，语气阴森：“去天台，我们打一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