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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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骸怀着漏子越捅越大的复杂心情故作镇定地站在门前打招呼。
“What’s up？”
山本疑惑地抬头看天空。“Up？”
不得不承认云雀的英文水平在日本人里不是一般的好。
把人迎进去后，六道骸发现云雀家因为无人来访，连待客用的茶杯点心都没有。在厨房一阵翻箱倒柜茶杯和茶是翻出来了，然后在储物柜里找到了一个透明玻璃樽，里面塞满了小饼干。算了，凑合着端上去吧。不能让人家第一次上门就觉得云雀家待客不周，没礼数。
不对呀，他是租客！干什么堕落到给云雀恭弥当管家了。
忽然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六道骸转头冲进杂物室。
“你去把恭弥弄醒，我去招呼山本。分头行动。”
【为啥是我】
“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宰了你。”
【黄油……】
不等白猫打完字六道骸兜着她屁股抱起来直奔二楼。好好好买买买GO GO GO！为达目的胡乱许诺，此为男人劣根性。但禁不住他动作快，悄悄把云雀房门拉开一条缝，白猫往里一塞了事。
山本坐在起居室，听见楼上一阵噔噔噔下楼的声音。
“抱歉，水还没烧开。先吃点饼干吧。”
六道骸摆出礼节性的温和微笑，把装满小饼干的玻璃碗放在茶几上，往他那边推。山本出于礼貌吃了一块，味道好像不错，跟超市的饼干不太一样。山本忍不住又拿了一块。
“六道先生，上次在球场……”
咳咳。六道骸假意咳嗽了一下打断他。“当众让你丢脸真是不好意思。”
“不不不！你很厉害！我到现在才想明白你当时做了什么！有机会我们再较量！”
=口=？！
“我不会再输的！”
=口=？？？！！！！
山本浅棕色的眼睛闪闪发光，表情真诚又谦虚，而且那种【求切磋】的热切态度让六道骸身体不由自主往后仰了一下。竞争心强，被算计了也不生气，难得的是愿赌服输，还愿意动脑子思考落败原因。这孩子拥有一切讨人喜欢的性格特点，这平易近人的气质即使是六道骸想装都装不出来。
云雀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无论他如何装纯良，时刻试图扮演邻家大哥哥，云雀从来不买账。常年和动物打交道的人，直觉敏锐，肯定马上就能戳穿他……思绪游离之间，六道骸又想起云雀趴在桌子上与白猫低语的模样。
“有机会吧有机会……”
六道骸敷衍着，抠了抠下巴掩饰自己走神的事实。
“话说回来，六道先生，你知道学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等等，你说……学长？”
“是，我们读同一所中学。”
山本本来坐得很直，是非常得体的坐姿，但提及云雀时言辞姿态忽然多了不少恭敬的意味。
“你们早就认识？！”
山本抓抓后脑，斟酌了一下用词。云雀的大名在并盛谁人不知，而且作为风纪委员对每个学生都有一定的了解吧。然后说：“仅仅限于互相认识吧，云雀给我发邮件我也很意外。”
“山本，那你……喜欢云雀吗？”
另一边，云雀的房间内。
【不知道要对孕妇温柔吗……】
被强行塞进云雀房间的猫妈妈嘀嘀咕咕。云雀房间里没有床，原来还会像传统日本人那样临睡前在地板铺上被褥，早上起来就收起，然而长时间高强度的学习和工作，令讲究如云雀者也讲究不下去，最后往地上扔一张床垫睡。猫妈妈爬上床垫，后腿支撑身体站起，两条前腿用力蹬蹬被子中间隆起的那团。云雀死尸一样摊着，手指都不动一下。
不理她？
猫妈妈转而爬到云雀身上，白猫发出一阵撒娇的叫声，粉红色的小鼻子不断地拱他的脸。云雀迷迷糊糊地胡乱在猫妈妈身上撸一把，随后被子一掀，猫妈妈就稀里哗啦地滚了下去，四脚朝天地一路滚到云雀脚边。
“我通宵了。别吵……”
你个耶胡！
我亲自来叫你你敢不醒？！
猫妈妈才不管他是通宵还是通坑渠，愤愤不平跑到云雀枕边。不愧是喵星人，关键时刻不掉链子。猫妈妈以猫科动物抖皮毛甩干身体的速度甩动脖子，铃铛当啷当啷个不停疯狂制造噪音。
【我——在——你——床——单——上——撒——尿——了——喔】
云雀腾地一下坐起。眼睛底下一片阴影，头发睡得几个方向乱翘，杀气腾腾地一脚踢掉被子。
【喲，醒了？】
“要不是你怀着孕我就把你丢出去。”
【你心上人来了！就在楼下】
“谁？”
【卖寿司的那个】
“我还没刷牙……”没完全清醒的云雀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个。竟然对“心上人”三个字毫无异议，这样算默认？不过猫妈妈觉得这个时候的他挺可爱的，懵懵懂懂爬起来当着她的面脱睡衣，好歹她也是个（只）异性嘛。
【直接拿漱口水漱一遍就行了！赶紧的！】
云雀充耳不闻，换好衣服，刚想抓猫妈妈后颈的软肉把她拎下去，被她灵敏一缩躲掉了，一溜烟地跑去复命领赏。深深叹了一口气，云雀心很累地下楼去洗手间，慢悠悠地挤了一坨牙膏麻木地张着嘴巴，电动牙刷嗡嗡响着。牙医说电动牙刷刷不干净，管他的，省事就行。山本来干嘛呢，云雀盯着镜子里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自己，今天好像还要去一趟救助站……一个两个都是没事找事的家伙。
睡不够的人注意力分散得压根不像意中人上门。
嘭！
咕噜……
云雀趴在洗手盘边上。妈的，来者何人？！
“咦？你在洗手间啊。”
“咳咳……咳！”
六道骸还以为一直极力反对他的猫妈妈不会合作，没想到有食物一切好商量，猫妈妈光荣完成任务。
“你把自己漱口的水……吞了？”
“你说呢？！”
“要帮忙催吐不？”
Go fuck yourself.
山本和云雀相对而坐，中间夹着个六道骸，没有人说话。桌上刚烧开的茶水飘出若隐若现的轻烟，猫妈妈趴在茶几上，在云雀茶杯边嗅来嗅去，又爬两步扒拉玻璃碗里的饼干。六道骸率先打破僵局，抓着猫妈妈两条后腿把她拖回来抱怀里。
“失礼失礼。你们……喝点茶？”
山本犹豫着开口：“那个，云雀学长……”
云雀好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端起茶杯喝茶，虽然不明显但是在别人看来就是赤裸裸地要人闭嘴。和云雀没什么相处经验的山本被唬得一下子不敢出声了，见棒球小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猫妈妈暗暗摇头，恭弥那家伙只是还没编出个叫人过来的借口而已。
六道骸看看山本，又看看云雀，视线最后定格在云雀脸上，心里想的却是山本方才的答案。
他说他不知道。他谈不上喜欢，也没有讨厌云雀的理由，非要说的话敬重与对常客的感谢居多。
“呃！”
“？”
“呃！”
云雀急忙捂住嘴巴。茶是刚烧开的，太热的东西喝下去一下子横膈膜痉挛收不住！继吞下漱口水后又疯狂打嗝的云雀，心中的卧槽像弹幕一样瞬间刷屏。
“失陪一下。”
六道骸反应过来，拉起云雀出去，转身拉上起居室拉门。
“想、呃！办法！”
六道骸轻轻捏住云雀鼻子。
“嗯？”
“屏气应该有用的。”
对占人便宜这方面也有用，本来他今天无精打采的样子就挺可爱的，现在一脸无奈被他捏住鼻子，和被戏弄的普通小孩没两样。可以的话，真想拍照留念。
“呃！”
云雀啪的一声拍开他的手，顺带竖起一根中指。屏气法宣告失败。
“试试深呼吸。来，吸气，呼气。”
云雀还算配合，六道骸能看见他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
“呃！”
云雀竖起两根中指。
六道骸愁得一手叉腰一手抹额，说：“你转过去我吓吓你。”
“呃、你都说出来呃、还吓个呃、屁！”
云雀只恨人类只长了两根中指。打嗝打成那样了还要跟人斗嘴，怪不得止不住。六道骸扶住他双肩。
“还有一个办法。”说罢捏住他的下巴，吻下去。
云雀的鼻息喷在他脸上，六道骸亲昵地磨蹭他，临末张开唇轻轻抿了一下他的下唇。
……
……
……
……
“止住了……”
“……”
所以说，不扇我耳光吗？
“不用谢我，roommate，应该的。要是你不喜欢我下次换种方式，比如出其不意给你一拳……什么的。”
云雀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站在原地。一缕黑发滑下来，挡住了眼睛，而他甚至都没有像普通人那样推开他，六道骸忽然之间感到一阵心慌意乱，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可他有啊！云雀的嘴唇多软呐，呼出来的鼻息多热呐，下巴还那么光滑，为什么当事人却面不改色？比山本早一步亲到云雀的窃喜荡然无存。
做这种事除了一时冲动当然是为了好玩，难不成还冲着终成眷属？六道骸还不至于这么贪心，占了便宜还想耍无赖，可是云雀恭弥没反应，这就不好玩了……是不是应该认认真真再吻一次好让他知道他没在开玩笑？
手指快要碰到那一缕挡到视线的黑发时，拉门忽然被人打开。是山本。
六道骸收回手下意识后退一步，好像生怕被人误会。
“山本武。跟我去一个地方。”
云雀不着痕迹抬手用拇指擦了擦嘴唇，阴沉着脸转身出去。山本抱歉地鞠了一躬匆匆跟上。
那是什么表情……有惊讶，有疑惑，还有许多他看不懂却能令他难过的表情掺杂其中。六道骸宁愿他勃然大怒，往他身上泼颜料也没问题。但是他怎么可以没有反应！他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真让人恼火。
六道骸靠在墙上，状似无聊地抱着手臂，手指用力掐着自己手臂，看着两个人一点一点地远离他。他胸膛隐隐发热，身上却发冷。从欧洲到北美，骸一直生活在性情外露的国度，日本人的性格虽然不讨喜但保持距离总还接受得了，云雀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麻烦。模糊的，捉摸不定，从不表达，抗拒所有，只要妄图搜寻点别的什么就是一大堆无法识别信号。云雀仿佛质量过大的星体，连他周围的一切都在扭曲，力量强大到六道骸可以看见自己的情感从泥土中生出，飞速成长，壮大，变质，发出酸臭，分解在虚无的空间中。
谁能忍得住不强吻他。
如果山本不在场云雀是不是早冲上来掐死他了？爱情是个神奇的玩意儿，可以让人一瞬间平息怒火，也可以一瞬间点燃妒火。
云雀的身影消失在门廊那刻，六道骸突然想通了。
他吻过女孩，吻过男孩，因为当你没感觉的时候吻谁都没差，被一个不喜欢的人吻了，那么这个吻就是没有意义的。何必为一个无意义的亲吻大动肝火？自始至终，门后面的那个才是云雀恭弥想要吻的人。
可是，他站在云雀身边时走起路来僵硬得似企鹅，恐怕上床也只有一个姿势吧。
【我能从你胳肢窝里嗅到你发情的味道】
一声柔软的猫叫将六道骸拖回现实，肉垫踩过他的脚背，猫尾巴拂过他的脚踝。六道骸现在很有必要跟猫妈妈分享一下刚刚的心得，顺便听听她意见。
【我全看见了】猫妈妈回到自己的地盘上，娴熟地用发报机表达她的鄙视。
【你在干什么啊白痴】
“什么干什么？”
【我以为你……唉，算了】
六道骸第一次感觉到，无动于衷有时比反应激烈更可恶。
“他在讨人喜欢方面不在行，让人难受的方面倒是很擅长。”
猫妈妈懒懒地抬眼。伸出前爪在发报机上缓缓按着。
【如果你只是把他当房东，你是不会觉得难受的】
【乖，过来陪我玩游戏。他一个小时内就会回来】
不要。
六道骸宁愿自艾自怜也不要悲惨到陪猫咪玩平板上无聊的双人游戏。他要等云雀回来，他总不能不回来吧，要潇洒，要若无其事。六道骸按住桌上的猫妈妈，把脸埋在她毛茸茸的背上蹭来蹭去。明明他是上一秒告白被拒下一秒就能泰然自若地问今晚吃什么的人，只是这次有点意外的执着才会慌乱。等蹭完再抬头他就该恢复常态了。
被蹭了一身面油的猫妈妈无可奈何地叹气。
蓝色的家伙不了解恭弥。由于私人领地被入侵的不满肯定大于被强吻背后的意义，突然吻他和你突然走太近基本是一样的。
恭弥自己根本就搞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他对情感和暧昧方面本来就很冷淡，这种极度自我的人对自身以外的事不关心，可能连喜欢别人会有接吻的冲动也不知道，否则他会早点发现自己喜欢谁。他不会因为一个可有可无的亲吻而生气，但同样不会因为你做了什么而爱上你。猫妈妈原想提点一下六道骸，可是想想要打这么多字，瞬间懒得动了。
等下！说好的报酬呢！
就在猫妈妈傲娇地蹬开六道骸的手无果即将上爪子挠他时，云雀终于回来。人猫心照不宣对望一眼，白猫率先跳下去迎接。
卖萌先锋队打头阵。
【欢迎回来！】
讨人嫌小分队随后赶到。
“他发现你的真面目了吗？”
“你想说什么。”
云雀看见猫妈妈缓和下来的脸马上就阴沉了。
“人前人后两个样呗~我给他发的短信一个脏字不带，山本起疑心了吧？”
“……”
“追不到没关系。年轻人青春无限，有目标，有理想没有什么是不行的。有信心未必会赢，但没信心一定会输。现在不拿点勇气出来追求真爱，以后还哪有勇气追求理想……哎哟喂！你踩我？！”
“六道骸。”
“嗯？”每次叫他全名就肯定不会有好事。
“不要再干多余的事。”
当然，傻子才干那事呢。
不熟才顾及脸面，下手肆无忌惮就表示他俩熟嘛，他心理素质还是相当好的。想来云雀还是给了几分薄脸。对六道骸来说，多余的事情肯定是指把山本叫过来。那个吻怎么可能是多余的呢？六道骸若无其事地笑笑，随手拿起玻璃碗，云雀从早上起来还什么都吃呢。
“吃点饼干吧，这个造型挺可爱的。”
“哪来的饼干？”
“我从厨房里拿的，怎么？过期了？”
“这是狗饼干。”
“……”
“……”
“……”
“……”
“别告诉山本。”
“山本同意收养小卷。”半被强迫地。
云雀盯着六道骸手里的饼干犹豫了几秒，他实在是饿坏了，饿到视线跟着六道骸的手在移动。骸抓上一把塞嘴里证明给他看，这玩意人是可以吃的。见他吃那么豪放，云雀怕吃亏似的也抓起来吃，最后一人一半把那碗狗饼干消灭了。
“呐，小卷是谁？”
午饭时间六道骸说到做到用黄油给猫妈妈煎了牛外脊，水煮西兰花准备切碎拌饭，谁知这家伙挑食，于是又得从猫碗里一点点挑出来自己吃掉。
【一只卷毛猫。小卷原本不叫小卷，被送到救助站后恭弥起的。】
“哦哦~”
【他似乎养过一只叫小卷的刺猬。但是那种普通的刺猬很难当宠物养，因为照顾不周没多久就死了。】
【那只猫患了FIV，恭弥很担心他的未来，如果他还有未来的话……】
猫妈妈继续滴滴滴地打。西兰花不挑完她是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的。
“什么是FIV？”
六道骸筷子一挑，把最后一点绿色拨到自己碗里。
【自己去Google】
猫妈妈没好气地皱皱鼻子。最讨厌伸手党了，哼！
“宝贝儿啊……”
【I’m not your baby】
【你可以明目张胆地爱一只猫，却不敢光明正大爱一个人。】
“我喜欢他。”
【承认了？】
六道骸嚼着没有味道的西兰花，笑眯眯地摸摸猫妈妈的头。喜欢也不一定要追呀。可是他又忍不住，哪怕时光倒流他还是要吻云雀恭弥的，以后也要，还得当着山本武的面。
人世间最折腾的莫过于路铺完才发觉，你根本不希望有人能走到目的地。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