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帝的爱情》耕耕香

3、chapter 3

　　马车行驶在石板铺成的路面上，踢踏出一连串的马蹄声，轿车上的图腾提醒着路人，里面坐着的是一位大人。

　　路上行人尽量避开着，眼里却流露出敬畏和隐藏在深处卑微的羡慕之意。

　　眼前所有的一切与坐在里面的人被一扇轿帘隔绝开来，外边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人，不知道他是哪位大人，车夫也是看着眼生的。

　　众人猜测着，这必定是一位真正的有权势的大官儿，不是什么沽名吊誉之辈，原因无他，只那车夫的神情没有一丝的傲慢，便得以窥得主人的才德品性。

　　毕竟家仆的脸面是家主给的，家仆脸上的神色变化，喜怒哀乐都是随着家主的，怎没有学的一分一毫？

　　到了宫门口，马车停下来。车夫利落的下来，先是请好安，待里面的人应声之后，再掀起帘子。一套动作做的十分的流利。

　　沈衡从马车上下来，看着跟了自己半辈子的管家说道：“赶马车的活计你是半点没落下。”

　　老管家不苟言笑的脸此刻有些变化，也不知道是笑还是哭，气息仿佛不稳似的回答：“小人……小人……”脸憋的通红，出事样样周全的老管家显然不能应付这类的场面。

　　沈衡也不为难他，吩咐他先回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往宫里走去。
　　“沈大人留步！”
　　原来是当朝的大理寺少卿，魏延大人，少不得一番寒暄。
　　见礼之后，两人结伴同行。
　　今天沈衡来的颇为早，已是八年没有今日这番情景，或许这样的际遇曾经无数次在脑海中浮现，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样的念想也被打落在尘土里。

　　“今日得见沈公实在出乎魏某意料之外，当日魏某奉命封府，实属圣意，不敢违背，亦不是魏某所愿，还望沈公见谅！”

　　沈衡没有料到魏延会说起此事，当年的事早有耳闻，天子脚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躲不过去，自然坦然接受。

　　“奉命行事，岂有怪罪之说，说笑了！”沈衡还礼。
　　魏延看了眼年逾知命的沈衡，沉稳犹如过去初见一般，并没有因为这场新帝的看重而故作姿态。

　　不止他弄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私下里同僚小聚的时候，也有耳闻皇帝处事无所顾忌，却也没想到重新召了前朝的衡公来，且她的嫡女还是一位王妃！

　　魏延记得，皇上刚提出来的时候，朝中不少大臣反对，皇帝未及弱冠，当时反对的大臣又是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且都位居高位。

　　诡异的朝堂上，幼帝一言不发，下面跪着的人自然尴尬非常，跪着的都是重臣，站着的都是平时甚少发言的官员，场面好不怪异。

　　对峙了一刻钟，朝堂上也安静了一刻钟，大家对于这样的皇帝还是第一次看见，萧琮自继位之后的表现，一直是安静的，沉默的，很多事都是大臣们商议着决定，这种对峙不肯妥协的场面还是第一次。

　　萧琮冷笑一声，阴沉的说道：“你们真的以为可以左右天子的意愿吗？”

　　说完拂袖而去，留下所有的大臣面面相觑。

　　第二天，皇帝的亲卫便向萧琮递了一份奏折，里面的内容让这位新帝勃然大怒，底下的臣子不知道所谓何事，但都惊惧不已，他们看着长大的皇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威慑的帝王之威。

　　这份奏折被皇帝扔了下来，落在魏延的身边，魏延俯低的头更加贴向地面，卑微着向皇帝证明谁才是他要侍候的主子。

　　拿起奏折，向堂上所有的官员宣读了奏折的内容。
　　魏延在宣读的过程中，记不清心中多大的震撼，亦或是惧怕。里面罗列着十几位朝中大臣们的私下言语抱怨和违法犯纪的事，其中不乏一些亲戚家眷仗势欺人的恶行。

　　读完之后，堂上鸦雀无声。
　　那十几位官员早已冷汗淋漓，惨白着面色，皇帝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就侍卫直接把他们拖了下去。

　　这十几位官员其中大部分是昨日反对皇上的人。
　　今天，皇帝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大臣纷纷跪下祈望皇帝息怒。再无人提起昨日朝堂之争，安静的就像没有那回事一般。

　　犯事官员一律格职，钱财一律充公。一时间，砍头的砍头，充军的充军。

　　他们已经明白，皇帝只是撒了个引子而已，皇帝只是拿这件事来立威罢了。

　　皇上此举却是一箭双雕。既打压了那些居功自傲的人，又向天下人证明了，自己是不允许被欺骗被糊弄的人。

　　魏延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无奈的一笑。世上的姻缘际会如此的耐人寻味，八年前是他带领着侍卫抄了沈府，如今，因缘巧合下，又促成了沈家的翻身，实在是妙极。

　　朝上的人对首次入殿的沈衡没有多大的反应，最多是多看了两眼，沈衡始终保持着恭谨的态度。

　　殿上只剩下萧琮和沈衡。

　　萧琮玩味的看着面前的人，透过沈衡像又看到另一个人的眉眼，看着牲畜无害的样子，实则一肚子的坏主意。

　　“沈爱卿可还满意朕的安排。”萧琮佯装不经意间问道。

　　“臣惶恐！不敢辜负圣上的旨意，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圣恩！”

　　宫殿里回荡着沈衡的声音。

　　“朕欣慰之！不枉朕力排众议。”忽而一顿，颇有些不合时宜说道：“朕早就由此决算，只是朝堂上的那些老顽固总是和朕过不去，不过好在朕大都把他们打发出去了。哈哈……”

　　沈衡的眉头有一刹那的紧蹙，连忙回答：“臣誓死效忠！”

　　沈府上下忙着收拾，丫头们脸上都带着笑意，年老的嬷嬷催促着，时不时的骂出声来，即便是这样，那些丫头们脸上的喜意怎么都盖不住。

　　这是双喜临门的事，大人出仕，大少爷也回来了，这两位都是代表着府里的主心骨，如今能有此际遇，哪能不欢欣鼓舞？

　　如今出门采买个什么东西，人家眼里没有不羡慕的，这里面的人手也不够，但是这些跟着沈家的老人知道，府里不久之后，便会来人伢子，到时候，又会想以往一般，门庭若市了。

　　“大少爷回来啦！老爷，夫人，大少爷回来啦！”小斯这次没有通报，直接跑进了大堂。

　　沈衡眉头一蹙，说：“如何能这样莽撞？忘了规矩吗？”语气颇为严厉。

　　沈薛氏一脸喜色，哪里还听得进沈衡教人规矩的话，也不管他，直接问那鲁莽的小斯：“快，快请进来！”

　　沈衡还想再说什么，但看着沈薛氏掩不住的雀跃神情，也不想在今天的日子扫她的性，遂也不再多问。

　　一旁的崔姨娘不动声色的朝着自己的儿子看去，母子俩仿佛心有灵犀般，在这一瞬间交流了神色。

　　那小斯是个鬼精怪，知道今天做什么莽撞的事，大人必定会看在夫人的面子上不计较，便大着胆子，直咧咧的跑了进来。

　　果然，如他所料，不过磕头认错是免不了的，不过为了能让夫人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这样的险值得他去冒，也不枉干爹把这样的好差事交给他了，小斯心里盘算着。

　　沈佑林进了屋子，看见自己的娘亲坐在上方，神情让人为之动容。径直走到父母的面前，跪下。

　　从走路的姿态隐约可以看见稍微的跛态，沈佑林掩饰过，但是眼尖的仍然可以看得出，这是幼年时造成的，即便当年造访名医，却也是伤的狠了，却也回不到从前。

　　“孩儿辜负父亲，母亲的期望，又不在膝下孝敬二老，反而让母亲整日担惊受怕，是孩子的过错，望父亲母亲责罚！”

　　沈薛氏哽咽着骂道：“你这煞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捂着帕子痛苦的哭了起来。

　　沈佑林眼睛也变得通红，隐忍着情感的宣泄，倔强的神情让人产生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来，看似熟悉，但每个人心里都知道，是什么变了。

　　沈衡心里也不是滋味，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记得以后凡事都要顾念着你的母亲！”

　　沈佑林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答道：“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

　　沈薛氏这才抬起头，由丫头扶着走到佑林的面前，心疼的拉起佑儿子，问道：“这次可不去了？”

　　沈佑林目光坚毅：“不了！”

　　沈薛氏眉眼的最后一层忧虑散尽。

　　崔姨娘刚想应景说几句的，便看见女儿朝着自己摇头，卿姐儿这是要让自己当个透明人，可是不知怎么，崔姨娘但凡看到这样的场景，就像要去凑上前说几句，她也知道这样没脸面，可是她的脸面不重要，儿子女儿的前途才重要，比她的命还重要！

　　没有理会卿姐儿，走到沈佑林的面前，微微福身，笑着道：“大少爷回来总是好事，这不好事成双了，夫人不知道有多宽心”

　　沈佑林回礼，淡笑道：“姨娘说的是！这些年佑林还要感谢敏哥儿和卿姐儿在母亲面前尽孝！”

　　“哥哥说的哪里的话，这是应该的！”

　　看着兄妹三人寒暄，沈薛氏不免想到自己的女儿佑云，即便现在再美的日子，不免有些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