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应锦》踏马涉花

2、二西凉之行（一）

　　二
　　“相国家的梧桐真的不行了么？”
　　“可不是，据说今早连烟雨楼的姑娘们都被请去在边上弹弹唱唱的，说是冲冲喜气。”
　　“这你们可就不知道了吧，那风雨楼的瑾儿姑娘可是相国大公子的座上宾，我看冲喜是假，假公济私才是。”
　　……
　　相国府。
　　“瑾儿姑娘，大公子有情。”
　　一袭鹅黄色的裙裳从一把古筝前起身，虽化着浓妆，却没几分烟火气，反倒更衬得一双剪水双瞳楚楚动人。看得唤人丫鬟都恍了神。
　　“公子在何处？”声音不骄不魅，只给人一种熨帖感。
　　“姑娘这边请。”丫鬟恍过神来，忙不迭地说。
　　经过抄手游廊，塘中种的却是大片的睡莲，仍是三月的光景，睡莲不过萌发张叶，搁在偌大的池塘里，多少有些空落的感觉。正寻思着，便已到了翰文轩。
　　“公子在里面，姑娘自己进去吧，奴婢先行告退了。”
　　瑾儿含笑着微微点头，转身兀自开了门。莫疏离站在石桌边，倚着一棵绿萼梅花，一袭白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虽简单倒也别致，听着声音转过身来，见是瑾儿，示意她坐下。
　　“你让我冒冒失地来，不怕被人认出来么？”
　　“不会有人把相国家三小姐跟妓院头牌连在一起，况且你今天这模样……”
　　“找我什么事？”瑾儿打断了莫疏离的话。
　　“若不是有事，我也不会找你。毕竟将你放在烟雨楼才有用处。”莫疏离看着他，嘴角噙着笑，又像是当初初见他时的样子。瑾儿最怕他这幅模样，因为这就意味着他又擅自盘算好了什么，自然也不必她答应，因着她也只能答应。
　　“直接说吧，是什么事？”
　　瑾儿坐下，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自是别处喝不到的好茶，只是略烫，下意识地避开洒出了一些在桌上，星星点点地湿润了石桌。
　　“特供的蒙顶茶就这样被你糟蹋了，你这样笨手笨脚我都不放心让你独自办事了。”
　　“糟蹋了这些你也不会心疼，事情办砸了你也可以找到别人继续办好，至于我，你自也不会在意。所以，有什么好担忧的。”
　　瑾儿说完低头呷了口茶，刚刚好的水温，果然是特供的上好蒙顶茶，自然不是烟雨楼的粗茶淡水比得上的。
　　“嫁到西凉。”
　　“是相国家三小姐莫涵萱还是烟雨楼瑾儿还是苏应锦？”
　　瑾儿没有抬头，指尖摩挲着茶杯的边沿，看着杯里的茶叶起起浮浮，上好的官窑，釉质精细且光润，泛着莫名的光。
　　莫疏离却突然笑了，许是觉得自己失了态，干咳了两声。
　　“我不是告诉过你，在玄鹤救你回来的时候，苏应景就已经死了么，至于瑾儿，我让一个青楼女子嫁去是想举国大乱么，自然是相国小姐。”
　　“相国小姐病了这么些年，千里迢迢嫁去西凉？”
　　“其他的你不用考虑，我自会安排，你只要记得到了西凉找西凉国王借兵就是，具体事宜我们也已商定好了。这个你拿着，它是我与西凉国王相约的信物。”
　　莫疏离解下腰间的翡翠龙玉牌放在石桌上。
　　“为什么要借兵，为什么这块玉上纹的是龙，这些年我一直在想着相国家大公子处心积虑收罗门客，暗地蓄力究竟是为了什么，以为你到底是一个不落俗的人，却也不过是为了这虚无的天下，为了那皇位。”
　　“这些话你不该说。不过既然你说了，我便要告诉你不是。至于其他，你也不能多问。现在回去整理一下瑾儿的身份，你需要做回相国小姐，还有，忘了你是苏应锦。”
　　“我知道了。”
　　苏应景转身走出翰文轩，石桌上的茶已失了袅袅热气。莫疏离却盯着茶杯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