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手记》三千风荷

3、第三章：蹚浑水

　　我跟着他的眼睛看过去，发现刚才在他家楼下的那个男人正等在前面。他似乎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一看到我们，便直接朝着我们过来。老张头轻轻地往后退了一步，动作细微，却还是落入了我的眼中。能够让老张头看到第一眼，就想要躲开的人，除了他的债主，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
　　“张叔，你到底是欠了人家什么东西啊！”
　　我看着那人的手往衣间伸进去，脑子里立马想到的就是那人正在掏枪。想要逃走是已经不可能的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脑子里是不是一下充血了，还是生死关头上，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朝着那人的方向一个虎扑扑了过去。
　　张叔似乎是被我突然的举动给吓到了，他在我背后结巴了一阵，“大……大……大侄子。”
　　我倒还真是高估了自己，原本是想将那人给扑倒在地，顺势将他的东西给夺过来。没想到，那人灵活地闪到了一边，我却已经刹不住脚，直接向着地面砸去。我听到张叔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没有想到我做事会这样地冲动。
　　这下要是摔下去，就惨了。怎么说也不能够摔下去，这样一想，我直接单手撑地，从地面跳了起来。结果人是起来了，可是这手，我强忍着额上的汗珠，对着三叔吼道，“还不快跑，等着被砍啊！”
　　张叔估计是被我给吼得愣住了，他不但不跑，还用手指着我，“小海，你怎么样？”
　　我见他不跑，自己也跟着急了。那人突然地对着张叔点了一下头，张叔也回点了一下。我突然就感到有些发懵，感情这哥们不是这样急着要人命啊！还互相打起招呼来了。
　　“小海，你弄错了，是自己人！”
　　张叔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吐血，我只想大吼一声，是自己人，那你看着他还后退个毛线啊！脸上还露出一副那样凝重的表情。手上似乎更痛了，我咬咬牙，朝着张叔的方向走过去。
　　“等你的时候，有人盯着你们，我就跟着过来了。”
　　我小心地瞧了一眼那人，还是两块冰片一样的双眸，看得人油然而生的一股寒意。不知道张叔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也不知道这个人知道我们的事情有多少。
　　“这是我跟你说过的我侄子徐海，他这次，和我们一起出海。”
　　“嗯。”
　　这哥们就连一个嗯字，也哼得如此干净利落。也不知道我刚刚的动作有没有惹毛他，不管怎样，总是有些难免的尴尬味道。
　　我对着他伸出手，咧牙笑了笑，以示友好。谁知手刚伸过去，手腕处便是一阵剧痛。我忍不住嗞了嗞牙，那哥们也伸出手来，我想，是自己太过小气，这哥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在意。
　　谁知，人家不是真的要跟你握手。我一看，不妙，那哥们直接握住了我剧痛的手腕，手刚想缩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紧紧地篡住，顺势一拧。我只听到自己的骨头咔擦一声，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我一定会跳起来，顺势给他一拳。
　　但是手腕上的剧痛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厉害，我动了动手腕，似乎疼痛有着减轻的趋势。
　　“脱臼了。”
　　这算是解释吗？我看了看那哥们的脸，他的眼睛不知道看着哪里，似乎永远没有焦点的样子。可我知道，他并不是个瞎子，哪个瞎子能够有那样灵活的身手？并且还能够一下治好我的手，我开始对眼前这个人好奇起来，张叔无疑是个谨慎的人，他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不会太担心。
　　只是我还是想知道这哥们到底是何来路，我开始试着对他笑了笑，妈的！老子活了二十好几，从来没有发觉自己还有这样的天赋，我自己都快被自己脸上的真诚的笑容所感染了。
　　厚着脸皮凑过去对着那哥们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开始问东问西，问了半天，我除了知道他姓周，便再也不知道其他。我的话到了他的耳边，全都当做了耳边风扫过，甚至，从治好我的手开始，他的视线便再也没有到过我的身上，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哪里，更加不知道他是在想着什么，活脱脱的一个木头人。
　　“我们，明早，走。”木头人突然地冒出一句话，把我给惊了一跳。张叔倒是很淡定地接过他的话，“都准备好了吗？”
　　“嗯。”
　　我在一旁干看着，直到张叔将一支枪发到我的手中，我整个人就是一震，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张叔见我这个样子，道：“瞧你小子，一副惊吓的样子做什么？这东西都没摸过，没出息！”
　　我问：“张叔，你哪儿搞来的？”
　　我想到什么就问什么，张叔的脸色变了变，道：“这不是我搞来的，不过我知道是从白沙瓦弄来的，国外好弄，又没有枪号，用着方便！”
　　我干笑了两声，心想，我们这是出海，还是去经历生死。不过仔细一想，这突然发生的太多事情，想要弄清楚这一切，不就是要去堵上自己的性命吗？事到如今，我也不再婆婆妈妈地问这问那，再多问的话，估计张叔就真的要烦了。
　　后来，张叔才告诉我，原来今天我们遇到的那个女人叫阿闫。阿闫所在的船队无从考量，总之，不是什么正经的船队。至于她为何会来找到我们，又为何会告诉我们七日之后，有开往东海的船队，那就无从得知了。
　　我只知道，不能被人给牵着鼻子走。她越是这样，我们便越不听她的话，张叔原本就找好了另一只船队，并且，这船队也是通过那木头人牵的线给联系的。
　　“这哥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问张叔，他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回答我。
　　我道，“难不成那哥们是个海盗？”
　　“哪能啊！不过，对于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多少。”
　　张叔吸了一口烟，那味道呛得我难受。我以前不是没吸过烟，却总是不能够习惯那呛人的味道，身边有人吸烟的时候，也总是远远地避开，但现在，面对着老张头，我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不仅是因为我白天的时候，怀疑过他，更重要的是，说到底，这毕竟不是他的事情。现在，却因为我，来趟这趟浑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