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戒严[未来日记+心理测量者]》卧龙

3、【03.警戒】

　　“……不过，还是拜托你跟槙岛先生带~个~好~……嘶啦……”
　　讯号戛然而止、定格在粉发的少年嗜血癫狂的表情上，光是看着就足以令人胆寒；只是坐在沙发上观看的年轻男子却悠然的翘着二郎腿、左手还拿着本看到一半的书籍；他习惯性的眯起眼，视线反而落在我妻由乃的身后，语气轻快地说着：“果然没有死啊，那个天野雪辉；虽然之前有稍微考虑过这种情况，不过现在看来、倒比想象中要有趣许多。”
　　“槙岛先生，如果看着厌烦的话，不如由我去……”未说完的话带有杀机，站在男子身后、做着管家装扮的人伸手朝脖颈一抹，那意思根本不需用言语来表达。

　　“爱，和炭相同，烧起来，得想办法叫它冷却；让它任意着，那就要把一颗心烧焦【注1】。这场火烧得太久，让他变成枯木，此刻逢春便一碰就会变成绚烂的火焰、只是却坚持不了太久。”男子摇摇头、语焉不详地说着，一把将书倒扣在脸上；双腿懒懒散散往矮桌上一搭、上半身窝进了沙发中，整个人都躲在阳光里、就仿佛是一只猫；悠悠圈出一团鹅黄色光晕的银发，更加增添了某种程度上的无害感。
　　紧接着，闷闷的、带有笑意的声音从书页的缝隙间传了出来：“想看看啊，连希伯尔系统都无法判别的东西，到底有多么大的力量；那份最古老的情感，究竟会不会让我看到人性的闪光点呢，真是拭目以待。”
　　管家见此情景、默默的倒退着走出了门，满脸纠结的叹了口气：槙岛先生又在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不过，那意思是——不杀？杀？不杀？
　　还是到后院找朵花决定一下吧。

　　……

　　厚生省。

　　行至居民区附近时，黑发的青年意料之中发现了国安局部署的警戒线——
　　好在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大水正好冲走了尸体、连同武器和上面所残留着的指纹；唯一与预计不同的就是、他并没考虑会变成落汤鸡，当然，这也是我妻由乃擅自行动所造成的困扰。
　　他垂下眼，色相稳定的现行犯此刻正握着他的手摇来晃去，可怜兮兮的抱怨着：“呐，阿雪，什么时候开饭呀，肚子好饿。”
　　那么一点点想要苛责的心情、在瞬间消弭殆尽，他扣紧对方的手指，加速朝自家走去。

　　推开门，温暖的室内环境使湿漉漉的两个人感到十分惬意。
　　跟外界全息投影设备虚拟出的花花世界相比，平实古朴的屋子则显得过于老套了。家具都是实木定制，并没有用全息投影、甚至连个虚拟管家都没有，简直就是上个世纪的装潢水平；不过因此才显出了十足的、浓郁的家的味道，倒让人觉得非常舒适。
　　天野雪辉舒心的松了口气、顺手将浴室的温水阀打开，很快就有热腾腾的蒸汽从一侧的小屋飘了出来；他回头看了眼正东张西望、满脸带有莫名兴奋感的落水狗，笑容便有些无奈：“你先进去好好的冲个澡，省得感冒；一会儿饭做好了，我会叫你的。”
　　粉发的少年立马瞪大眼，似乎很是期待：“阿雪呢，一起洗吗，不然你也会感冒的呀！”

　　青年闻言、正在脱外套的手一顿，随后若无其事般的拿了条毛巾盖在脑袋上，头也不回的答道：“我无所谓，随便擦擦就干了；还有，不是你在路上一直嚷嚷着快要饿死了吗，我总要先照顾好你才可以吧。”
　　说完，他顺手揉了揉我妻由乃的脑袋，径自向厨房走去。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家伙只能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笨蛋阿雪，大笨蛋……”

　　饭香味很快就将整栋房间充满，黑发的青年熄了火、正想装盘，可骤然大作的铃声却打断了他的好心情；能在这个时候来的，只能是刚刚在外面看到的警察；还好他没留下犯罪把柄、所以相当冷静的开了门。
　　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立刻毫不客气的出示了身份证明：“我是刑事一科监视官宜野座伸元，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您，但在今天夜晚七时，常规色相检测仪曾在附近的街道探取到异常色相；据监控显示，当时只有您一个人在场，所以请协助我们的调查。”
　　语气连一星半点的歉意都没有，冷冰冰、硬邦邦的挤进屋子，他身后的两个人晃晃悠悠的跟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们只是来打酱油的”了，连眼都不抬一下。

　　——一个监视官两个执行官，还真是传统意义上的标配；看样子他们并没有掌握什么，大概只是例行公事。
　　这么盘算着，他礼貌性的发问：“需要咖啡吗？”
　　不过他也没打算等到回应，就自发的朝咖啡研磨机走去；只是刚从橱柜拿出杯子来，就被猛地、近乎凶恶的力道给扭转了身子，之前跟在宜野座伸元身后的高个子男子凶神恶煞的脸映在视网膜，他下意识的说道：“警官先生，你这可是袭……”

　　“狡噛慎也！”

　　“这三年你跑到哪儿去了！既然活着的话，为什么不联络我，为什么要悄无声息的藏在这里！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简直比地狱还不如！”

　　三人的声线奇异的交织在一起，只是宜野座和天野雪辉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男人近乎咆哮的质问声中；他的眼睛赤红成一片，仿佛燃烧着火焰，手指几乎要掐进青年的骨头中。
　　最可怕的野兽也不过如此吧。

　　黑发的青年露出困惑至极的表情，试探性的、颇为小心的用上了敬语：“您认识我？”
　　这样的神态反而让狡噛慎也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满腔怒火根本无从发泄，黑色的眼睛几乎要就此喷出火焰：“天野雪辉，是这个名字没错吧！不用掩饰了，就算三年没见，声音、眼神、表情统统都还认得，绝对不会错的。”
　　“光凭您一人这样说也有些太不讲道理了吧，”黑发的青年露出吃痛的表情，嘟嘟囔囔的小声抱怨：“明明在来之前就已经调查过我了。还有，对无辜的人动粗，难道是国安局的特别权利吗？”

　　这座大山压下来，狡噛慎也只能松手、表情烦躁的掏出了烟点上；极细的烟线自他口鼻间涌出，将那双杀意凛然的眸子虚化成柔软的幻影。他倏地将烟咬得死紧、火星随着说话一跳一跳闪着光：“宜野座，大叔，你们自己来看吧，可别说是我认错了人。”
　　高大的男人闪开身，原本就神色凝重的两人露出了如出一撤的震惊。
　　——如果说真的是天野雪辉，那当年的事件可就真的见鬼了！

　　一开始在监控摄像中只看到了背影、觉得莫名熟悉而已，奇怪的是调取档案时除了名字、其余并未查找到该人的相关信息，于是潜在犯的帽子无形之中就被稳稳的扣牢了；在希伯尔系统的管理下，一些杂乱的、不好管理的地区被遗弃称为废弃区，理所当然成为潜在犯、流窜者的乐园，所以录入不完全的情况也常见；他们并未多想。
　　来到这里后，就算门外贴着天野宅的字样，也绝不会与当年死去的人产生什么联想；毕竟那个时候，他们都在场、亲眼见证了天野雪辉的死亡。
　　虽然最后尸体莫名消失，他们也绝不认为是黑发的青年复活、然后悄无声息走掉的——因为作为前途光明的监视官，他没有理由这样做。
　　可现在，所有的理所当然都被无情推翻了。

　　天野雪辉还活着，就站在这里。

　　“我说，你们再站下去都要变成化石了，真的不要坐下来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慢慢谈吗？”黑发的青年露出惯有的微笑、摇晃着手里握着的杯子，无论怎么看，都在状况之外。
　　三名警官同时叹着气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座椅。
　　咖啡的香气很快溢满了整间屋子。

　　“先不提你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宜野座似乎随时都摆出张公事公办的脸，并未忘记他们一开始来的目的；他用主宰者对准悠然自得品着咖啡的青年，耳边传来熟悉的、冷冰冰的机械女声：
　　“犯罪系数11，非操作执行对象，扳机锁死。”
　　讯号是联接的，所以其余两个人也同样能听到，脸上均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毕竟他们并不想将当年的战友当做潜在犯处理，总感觉会抹杀掉心里最后的那一点人性；虽然当初的满腔正义热血，早已被磨得支零破碎了。

　　天野雪辉抬起眼皮、懒洋洋的发问：“结果如何？拜托，警官先生，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哦。”
　　其实光看也知道结果，他就是故意刁难宜野座，谁让这位年轻警官的表情总是冰冻了似的、一点也不可爱。
　　明明有一张这么可爱的脸嘛，真可惜。他不无恶意的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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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出自莎士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