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戒严[未来日记+心理测量者]》卧龙

2、【02.抓捕】

　　PM.20:03
　　黑发的青年扫了眼便携式终端，不动声色的侧身、将我妻由乃挡在后方，自己则捏紧飞镖蓄势待发。

　　他们走的是运输通道、直达市中心垃圾处理总站，靠着条水流湍急的河床改造，左右五百米处各有一道阀门、只有指定时间才会开放，将搬运多隆沿此路冲走。
　　现在离指定开放时间，还有七分钟。
　　他们已经走到一侧闸门口，散发着森冷味道的铜墙铁壁、就在身后耸立。目前，无路可退。

　　男人们看不清表情的面孔仿佛重叠了、变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手中的震压式电棍噼里啪啦地放着蓝光，将这番场景映照得更加可怕；为首的男人摊摊手，朝猎物们露出了夸张而恶意的笑容：“这位‘路人’先生，其实这件事本就跟你无关，干嘛不离开那个小子，乖乖的过来呢；表现好的话，会轻轻松松放过你的小命哦。”
　　这拙劣的谎言引得众人哄然大笑——在希伯尔系统管理下的地盘看到这种事，不管是不是无辜的、都一并要杀死；他们不能给这个可笑的统治者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喂，我妻，作为乖狗狗的本能还在吧，干脆的爬过来怎么样；啊，对了，我这里还有槙岛先生带给你的礼物。”男人笑着说完，便将一个系着金色狗牌的、红色的项圈扔在地面。

　　天野雪辉明显感觉到身后人一僵，紧接着身体就软了下去、连交握的手都瞬间抽离；他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却发现对方的眼神发虚，唯有一点惨淡的光聚集在不远处的项圈上——
　　手指停在空中，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槙岛、槙岛先生真的还肯要我吗……”少年眼神里带着迫切与恐惧，如同站在悬崖边、只差身旁人的一脚便摔得粉身碎骨；他真的如同对方所说的那样，以熟悉的、屈辱的犬类姿势缓缓爬去，在放肆大笑的男人脚边捡起了项圈。
　　震压式电棍的光瞬间明亮起来，将少年犹带幸福的脸映照成一片惨白光景。
　　黑发的青年眼神一凛、捏得都要变形的飞镖“咻”地破空而去！

　　就算是我妻由乃的选择，他也不认同。因为这个家伙，是他的。

　　“痛死了痛死了！你……你快放开！啊！”
　　刚才还嚣张万分的音色因痛苦而扭曲，男人的五官一瞬间仿佛紧密结合成一团、在下一秒却又骤然散开，他高大的身子摇摇晃晃的倒进人群中，紧接着整个人又被扭成了奇怪的角度、仿佛一个球似得将同伴砸倒在地。
　　他的眼球中骤然插着一支飞镖，整个世界都被血色沾染；所以他仅能从另一只完好的眼睛中捕捉到高高抡起的铁棒，以及粉发少年歪着头、露出的奇异笑颜：“真困扰呢，我根本就不在意他的想法；不过，还是拜托你跟槙岛先生带~个~好~”
　　轻飘飘的语气随着迸裂的白色脑浆一起降落。

　　男人们恐惧的目光在这一刻几乎化为实质，他们挣扎着起身、将震压式电棍的功率调到最大，一股脑的扑了上去！蚂蚁多了还能咬死大象，更别提是这帮久经训练的野兽，我妻由乃稍显瘦弱的身体一瞬间就被淹没了。
　　黑发的青年紧走几步、又再次连发数枚飞镖！
　　虽然不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可也抵不住这些尖锐的小东西全部都往人致命的要害里钻；眼睛、大动脉、心肺血管，几乎是一人一个位置，很快就有几个壮汉抽搐着倒了下去。
　　完美的防阵豁开了这么大的突破口，立刻就被浑身浴血的我妻由乃钻了空子：“真是帮了大忙呢，阿雪~”
　　铁棒击打□□的声音、就像是乒乒乓乓倒地的保龄球，在这个空洞的通道中放大了无数倍的回响着。

　　一边倒的战局显出明朗化，最后一个抓捕者见状颤巍巍的掏出了手枪、大概连焦距都没对准就朝粉发的少年连放数枪！
　　“小心！”
　　天野雪辉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声音就被淹没在轰隆隆的水声中；他们左右两边的闸门均已打开，此刻蓄存已久的水势咆哮着、将目所能及的一切都吞噬殆尽！
　　我妻由乃只觉得骤然一股大力把自己往前推，略带咸味的河水瞬间灌满了口鼻；他试图浮上去喘气、可仿佛有千斤重的巨浪压了下来，让他整个人只能随之沉向深处；窒息感令大脑都变成一片焦灼，他徒劳的挣扎着、渐渐无力的手指胡乱的朝四周挥舞。
　　——不想就这样死掉啊！才刚刚、刚刚见到阿雪啊！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机会、好不容易才看见死而复生的阿雪、好不容易才能跟阿雪永远在一起啊！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他的眼睛充血、变作了骇人的红，拼了命地往上游，手和脚几乎到了要抽搐的程度；可漫天的大水无边无际，纵使他用尽全力也无法浮到顶端，马上就要因为体能极限而溺水了。
　　倏地，有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痉挛着的手指，紧接着用力一拽，他整个人都贴到了一个熟悉的、温暖的怀抱中——
　　为什么明明是在水中，他却仍能感觉到眼泪的热度呢。

　　对方的面孔在这一刻无限的贴近、放大，最后柔软的唇瓣轻轻落下；他能感到有鲜活的生命力被重新注入体内，是名为天野雪辉的力量。
　　我妻由乃轻轻闭上眼，唇边勾着浓烈的、幸福至极的笑容。
　　——阿雪，就这样变作我的骨骼、我的心脏、我的心跳吧；就这样，一辈子都不分离吧。

　　……

　　市中心垃圾回收总站。

　　“咳咳……咳咳咳咳……”
　　狼狈爬上岸的两人忍不住咳嗽；历经了十分钟的河内漂流，多多少少都喝了点水，耳朵和鼻子里也因不适应而灼烧着；不过好在他们的精神状态还不错，总比一起被冲过来、那个溺水淹死的家伙好太多了。
　　搬运多隆大概没有设定人体识别系统，所以将尸体也当做垃圾一同运走了；黑发的青年眼看着多隆又要来搬运自己，只能哭笑不得地拉着落水狗先生往家的方向走。
　　死里逃生的心情实在太过愉快，他都有些忘记自己该气对方私自出手的行为了；不过碰巧，笑眯眯的我妻少年看起来也没有丝毫要反省的意思。

　　现在已经入了夜，凉风习习，吹得两人都有些哆嗦；黑发的青年刚想招停一辆出租，却突然将便携式终端对准身边人，很快就有彩色的屏幕跳了出来：色相安定，浅粉色。
　　……杀了人之后心理状况反而会安定许多吗？
　　“大概阿雪就是我的强心针吧，比什么隔离所的药物好用多了。”看出了青年的疑惑，我妻由乃捏起对方唇角、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他倒是笑得越发开心了，连眼睛里都仿佛在闪着光：“这可不是希伯尔能判定的出的，唔，简单来说，就是爱情的力量吧~呐，阿雪~”
　　说到最后的时候，他自己忍不住捂住脸、露出一个陶醉至极的表情。
　　天野雪辉面无表情地将他的脑袋按入了地底，随后坐上出租车走了，只留下风中那一声声的呼唤。
　　“阿雪，你等等我呀，阿雪QAQ！再不停车的话，我就、我就杀了司机！”

　　最终我妻少年还是成功的坐上了出租车，他抱着黑发的青年，一直盯着司机的后脑勺喃喃自语：“司机先生真是个坏人呀，居然想把我的阿雪带走，是最坏的坏人呀，比槙岛先生还要坏，不开心。”
　　无辜躺枪的司机冷汗都快流下来了，只可惜车内安装的色相检测仪并未发出警告；不过为什么总觉得有股凉气往上窜呢，明明希伯尔系统判定车内这俩是好人啊……

　　天野雪辉任由少年在自己耳边碎碎念，唇边居然不由自主流露出了笑意；这一刻，他是发自真心的觉得如果就这样走下去、跟这个聒噪的家伙一起，也许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可话又说回来了，他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这家伙一上来就又打又杀有告白，简直像是演电影一样惊险，害得他一时忘记问了。
　　“你、你叫……”话刚出口，就见粉发的少年仰起头、眼睛亮闪闪的如同装了满天星光，他不自在的扭过头，继续问道：“你晚上想吃什么？”
　　“嗯，吃什么好呢~”表情认真的苦思半响，我妻由乃靠在青年的肩上、用轻快地语气说道：“吃~阿~雪~”
　　“……”

　　“轰隆——！”
　　出租车的棚顶出现了一个大洞，司机表情僵硬的回过头，就见黑发的青年挂着温柔的笑容、还顺手拍了拍他的肩：“什么事都没有，好好开车吧。”

　　——妈蛋，明明少了个人吗！就算我读书少，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