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羡二三事》双九歌

4、不知道的事（一）

　　陈羡本来是有个哥哥的。在她零碎的记忆里，哥哥是个很厉害的神仙，可以和当时的执掌魔界的衡帝并驾齐驱。
　　那时候众仙意识到只有阴阳平衡，才能维持世界安稳。于是天界的人开始各种劝说魔尊衡帝加入仙界。魔尊一开始是不答应的。
　　道：“强者才有话语权。”
　　大抵意思就是：我赢了你们都下来陪我，反之，我上去陪你们。哼(ノ=Д=)ノ┻━┻
　　好吧，这场无厘头的仙魔之战就这么无厘头的爆发了。为了不伤及凡人，战场定在六合之外的荒山。
　　可天界有个法宝的，之前也提到过，就是点墨成兵的天符。天界的仙人们努力凭着自己的想象力画出一个又一个凶猛怪兽，魔界伤亡惨重。最后在众仙家手酸脑袋疼的哀怨声中，衡帝披散着参差不齐的长发骑着一只凶猛坐骑黑着脸冲上了天界。
　　他浑身冒着黑气，阴森森的问道：“这只饕餮是谁画的！？”
　　大家看了一眼衡帝□□正在咀嚼一撮长发两眼冒红心的饕餮，心虚的朝同一个方向望去。
　　呐，你画的凶兽把人家头发给嚼得参差不齐。这个锅，我们不背！
　　魔尊顺着众仙的视线也这么看了过去。
　　只见一扎着冲天辫的总角女童一手拿着仙笔一手揪着青衣男仙的头发就着墨汁，在天符上涂涂画画。
　　“这位仁兄怎受得了如此的折辱！”魔尊衡帝问道。
　　青衣男仙坐在凳子上支着脑袋，任由女童来回折腾。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和小孩子计较吧？”说完，冲着魔尊眨了眨眼睛。
　　魔尊听了这话，纵有滔天怒火也不好发泄了。他暗搓搓道：“兄台好肚量！”
　　这个时候衡帝还不知道总角女童是他妹妹。
　　反正，这场仙魔大战魔界输了，衡帝也遵守承诺来了天界。不得不说的是，衡帝来了魔界之后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以往在魔界整日里批改公文，没得空暇出去游玩，仿佛养在深闺的妇人。如今到了天界，一群人办公，也就有了时间晃荡。
　　以前人人闻而丧胆的魔尊，现在也只是个到处找人唠嗑的话唠。
　　话多到连守着南天门的守卫都烦他！
　　这日，衡帝正无聊的在中央花坛数花瓣，忽而听到一孩童的笑声。他回头一望，便见着那日上天界看到的熊孩子。衡帝抓住自己的发尾瞧了瞧，那些被咬掉的头发还没长起来！他四周张望了一眼确定没人后，将头发往后一撩，走近女童就将她提了起来。
　　“哪家的丑孩子！信不信我掼死你！”
　　衡帝是个小气的，不过说这话也只是吓唬吓唬女童，以解心中郁闷。
　　“咿呀咿呀噫嘻嘻”女童听不懂他的话。只觉得这人生得和哥哥一样漂亮，便生了亲近之心。她拉住衡帝的头发要往衡帝的肩上爬。
　　“哎哟！”衡帝一咧嘴，手一松就要夺回自己的头发。
　　“阿羡～”
　　有人往这边过来了！衡帝的第一反应就是捞起快要落地的女童往肩上一放。
　　要是让人看见自己欺负小孩子多不好。魔尊这样想着，就看到一青衣男仙寻了过来。
　　看见女童坐在衡帝的肩上开心的玩着衡帝的头发，不由叹了口气。
　　“多谢衡帝关照小妹，小仙谢过了。”青衣男仙谢过衡帝，对着女童怒道：“阿羡还不下来！”
　　女童看见了哥哥来了，伸出小手便要哥哥抱。
　　青衣男仙抱过女童，正要道谢离去，却听得衡帝一声怪叫。
　　“她尿我身上啦！”
　　没得办法，青衣男仙为了表达歉意将衡帝带回自己的府邸清洗一番。哪成想衡帝一来就不走了。
　　“哎，陈梓央，你说她怎么总喜欢玩我头发？”衡帝看着躺在陈梓央怀里嚼着头发的女童，不甘心的要夺回自己的头发，只轻轻一拉，女童便哼了几声，略带着哭腔。
　　陈梓央给了衡帝一记眼刀，摸了摸女童的头，待到女童又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声，才回道：“大概是好吃吧，你自己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这话带着点调侃的意思，可魔尊可是经历过的风风雨雨的人，怎会吃亏呢！
　　他正经的说道；“我自己怕是尝不出味儿，你帮我尝尝吧！”说完双目紧闭，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行了，别耍宝了。阿羡要睡觉了，你且回去吧。”这话是赶人了。
　　衡帝摸了摸鼻子，垂头丧气道：“好吧。”
　　回到自己的府邸的衡帝百无聊赖，只得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打发时光。
　　有仙仆路过，在一起议论着什么，好像说谁家孩儿喜欢吃糖葫芦，要差人下界去买。那声音叽叽喳喳的吵得人头疼。他爬起来打开窗子伸出头来冲着那群仙仆骂道：“烦死了！还要不要人睡了！”
　　说完，也不管仙仆的反应，又躺回床上，闭着眼睛想象着糖葫芦的样子。如果好吃的话，给那熊孩子也来一串吧！
　　这样想着，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第二天，心心念念着糖葫芦的魔尊下界了！他穿插在闹市中，见人就问哪有卖糖葫芦的。最后终于在人群中找到到处叫卖的糖葫芦商贩。
　　衡帝取了一串，自己先尝了尝。起先到嘴里是甜的等糖块融化了又变成酸的了！这酸酸甜甜的的滋味使衡帝口中泛起了唾液。他皱着一张脸，冲商贩说道：“再拿五串。”
　　下了界，肯定不能只带几串糖葫芦，于是又买了一些味道还可以的糕点一并带回天界。
　　一回天界，衡帝就拎着吃食一路奔向陈暮年的府邸。想着陈梓央看到这些时露出的笑脸，就觉得高兴，衡帝不由嘿嘿笑了几声。
　　哪成想府邸的仙仆告知衡帝，陈梓央去昆仑和散仙们论道去了，女童也被接到姑姑家去了，没个几日回不来。
　　“哦。”衡帝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刚刚浑身是劲的他这会儿就像被人抽了脊梁骨，瞬间软作一团。
　　“那这个你收下吧。”衡帝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守门的仙仆。拖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府邸。
　　陈梓央，天帝姑父姐姐的孩子。照正儿八经的血统关系来喊的话，陈梓央得喊玉帝哥哥。哥哥都喊了，这天庭的官职要来还不容易吗？也是陈梓央争气，下界历练的时候，杀死一员魔教大将！回上界的时候就被玉帝哥哥加了个后缀——将军。
　　虽然众仙家都明白陈梓央配不上这个后缀，但是人家后台硬，也确实除了一魔教大将！而且大家都曾利用关系提拉个把亲戚，众仙家表示很懂。反正天庭将军多得很，多一个吃干饭的也不打紧。
　　而那时候的魔尊大人，恨不能把这个将军拆骨入腹！那位护法只不过是下界搜罗一些吃食却被别人无缘无故打死了！人死了没关系，可是以后的工作谁来干？新人上任总是不如老人有经验，终归是有些不如意的！这叫人岂能不恨！？
　　其实，并非无缘无故。那护法和陈梓央看上了同一样吃食，两个人争来斗去都想独享。最后陈梓央的师尊让两个人切磋，谁赢了这份吃食就归谁，年轻总是轻狂的，陈梓央和这位护法就这么干上了！后来护法就在切磋中被误伤了。陈梓央有点懵，以自己的能力和这个护法打个平手都得靠运气，杀死他是万万没想到的。只是护法确实大叫一声就嗝屁了。
　　有人大声喝彩：“三师兄好样的！”
　　有人夸道：“师兄，你法力又精进了！”
　　人多口杂的，陈梓央有点晕乎，只能傻傻的听着周围的嗡嗡声。
　　这时，一只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陈梓央转头就听到无尘师尊道：“法力是用来保护自己的，而不是胡乱伤人。仅为了一口吃的，你便杀害了一条性命，实在有违仙道。”
　　无尘师尊的话让陈梓央臊的慌。这时候再说切磋时的怪异就有为自己脱罪的嫌疑了，所以尽管陈梓央觉得奇怪，也没有在当时多说什么。
　　到了第二天，就有百姓拥到他们临时歇脚的地方，感谢陈梓央为民除害。一时间，大家都知道了陈梓央这个人。
　　到了这个地步，陈梓央觉得解释再多也没人信了，于是他选择了闭嘴。
　　今日昔时的师兄弟们，约他去喝茶论道，一群人久违见面不免有话要讲，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的。
　　等陈梓央回来已经五天后了。这五天来衡帝一直没有出门，众仙家唠嗑都没了以往的气氛。
　　这日，陈梓央提着两包蜜饯上门拜见衡帝。
　　原本浑身无力仿佛病入膏肓的魔尊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下来，对着铜镜好生的打理了一番，才笑眯眯的奔向前院。
　　远远的就看见那一身青衫立于门旁，几日不见，陈梓央仿佛又变得高雅了许多。
　　“嗨，梓央！”魔尊闭着眼平复了下内心的荡漾，冲着陈梓央喊道：“你怎么才回来！”
　　“非我所愿。”陈梓央回道，转身进屋择案前坐下拆开纸袋，“友人送的桃花蜜饯，你尝尝。”
　　衡帝喜滋滋的伸手拿了一个尝了尝，入口倒是有股桃花香，只是这香味太浓，魔尊有点接受不了。
　　陈梓央看他表情怪异，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啊！”衡帝将手中剩下的蜜饯往嘴里一包，“很好吃！”
　　陈梓央满意的笑了笑。
　　衡帝有些艰难的咽下口中的吃食，闷闷不乐的说道：“可是我送给你们的吃的，你们都没吃到。”
　　陈梓央喝了口茶，不甚在意的回道：“我和阿羡经常下界，这些东西都尝过了。不用遗憾。”
　　“哦。”衡帝听完陈梓央的话，更不开心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陈梓央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太闲了？魔教的事你都不管吗？”
　　“哪里有！”衡帝怕陈梓央误会自己是个好吃懒做的人连忙摆手，“仙界的人把该做的事都做了，根本用不着我。”
　　“嗯。”陈梓央有些焦躁的拍了拍头，皱着眉说道：“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别麻烦我们。”
　　衡帝有些生气，这人凭什么跑到他府里来对他这个主人来说教！什么叫“麻烦他们”？合着他是外人？！
　　“说够了吗？”衡帝寒着脸抱胸问道。
　　陈梓央倒也识相，老老实实的回道：“该说的都说了，小仙先告辞了。”
　　于是，衡帝期待已久的见面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事后，魔尊大人一巴掌拍碎了木案，在众仙仆的碎碎念中面色难看的奔向司务处。
　　哼！为难他们！？他才很为难好不好！？好久不见身边大臣也是很想念的好不好！？于是魔尊赶走了司务处正在办公中的众仙家，自己往那位上一坐，大手一挥，眨眼间，司务处便成了魔教的大本营。
　　魔尊的怒火就像金山寺的水，解铃还须系铃人。陈梓央是个不识趣的，可仙女们不呀！她们最会帮低谷中的人抚平伤口，给予光明。
　　这不，远处的托莲仙子踏着小碎步款款而来。
　　托莲仙子原名姜宁是个幸运儿。据说她出生的时候手里托着一朵莲花，便被天帝的老子——圣帝，封为托莲仙，从出生到飞升成仙只是眨眼的功夫。有人会问为啥会成仙？难道她是白莲圣母转世？则有答曰“非也非也，圣帝只是好奇而已。”众仙不平。
　　那些个修仙修的走火入魔的都没能升仙，凭什么这个小丫头一出生就飞升了！
　　所以说，努力什么的根本比不上上位者的兴趣吖。有人说。
　　这姜宁成仙之后直接分到了白莲圣女手下，白莲圣女甚是喜爱姜宁，便亲自教导成人。
　　视线转回，只见托莲仙子跨坐在魔尊的腿上，一手搭在魔尊的肩上一手伸进魔尊的衣襟里来回揉搓着。
　　“衡帝～”说伸进衣襟里的手拂过一点凸起，“咱们好好快活快活，莫要想那不开心的事了～”
　　“放开。”魔尊冷着脸说道。
　　“不嘛～”托莲仙子撅着红唇撒娇道，“衡帝在仙界也没个体己人，一定也很寂寞了吧？不然怎么会对陈梓央那个死呆子感兴趣？”柔夷下滑到魔尊的腿间轻轻的揉弄起来。
　　“滚开！”魔尊猛地一脚踹开身上的八爪鱼，寒着脸说道：“下贱的东西。”
　　托莲仙子显然没料到魔尊会踹开她，一脸阴翳的尖声叫道： “我下贱？也不知道是谁下贱到来仙界舔天帝的脚心！你还真以为你是衡帝呢？众仙家哪个不在暗地里笑话你这条丧家犬！？要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我才懒得碰你！再有，我警告你！离梓央远点！”
　　魔尊越听脸越黑，他皱着眉头，一脸阴霾的说道：“你的话我记住了，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