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玉》画城

30、第 30 章

　　京城

　　皇城附近的一家客栈里，公良幽和厄儿在一间客房里等着外出打探消息的竹月。

　　厄儿的心里觉得有一些紧张，她没经历过什么大场面，不知道明天会不会给娘亲捅出什么篓子来。

　　公良幽看着厄儿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又用那颗小脑袋压着自己的双手，嘴唇微微撅着，皱着眉毛，让人看的分外怜惜，更何况，她还是自己的女儿，看起来就会更加的怜惜。

　　公良幽走过去，摸了摸厄儿的头，笑着在厄儿旁边的板凳上坐下。

　　“娘……”厄儿抬起头，娇娇的唤了一声。她自小没怎么这般娇滴滴的与人说过话，即便是姐姐，也是在生病的时候撒撒娇，可如今，见了娘亲，便好似不会正常说话了一般，总是这样娇气。

　　公良幽笑了笑，抱着厄儿靠过来的身子，轻轻道：“厄儿，娘真后悔，这么多年，都没有守在你和你哥哥的身边。”

　　“娘，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到时候，我和哥哥天天陪着你，我要听娘弹琴，听娘讲故事，我还要吃娘亲烧的菜，穿娘亲做的衣服。”厄儿说完，又在公良幽的怀里蹭了蹭。

　　“傻丫头，娘又不能陪你们一辈子，你早晚是要嫁人的。对了，听竹月说，他家公子一表人才，还对你颇为上心……”

　　“娘！”厄儿打断了公良幽的话，“李公子是要做大事的人。”说完这句话，厄儿好似又想起了某人，又接着说了一句：“他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我只要守在娘身边，平平安安的过日子就好。”

　　公良幽笑了笑问道：“他们？除了李公子还有谁啊？”

　　“啊……还有……还有……哦！还有哥哥，他们都是要做大事的人。”厄儿觉得自己反应其实不算慢，于是在心里对自己夸赞的点点头。

　　公良幽笑笑不言语。

　　房门突然被推开。竹月抱着一个包袱走进来，看了看外面没有跟踪的人，于是放心的把门关好，转过身，朝公良幽和厄儿笑了笑。

　　竹月将剑放到桌子上，打开包袱，取出四套衣服来，一件是华丽端庄的贵妃服饰，一件是飘逸清丽的公主装，还有两件是朴素无华的宫女服饰。

　　“我打探过了，兰妃前几日被皇上贬入冷宫，后因丞相病重，说要见女儿一面，因此被监禁在丞相府中。曲幽公主早在公子回青城之前就不在宫里了，说是替皇上祈福，去了京郊的寺庙，需在那里斋戒数月。如此，我们三人正好扮成兰妃，公主还有服侍的宫女……”

　　未等竹月将话说完，公良幽皱了皱眉问道：“丞相的病……”

　　竹月愣了一下，笑了笑道：“夫人放心，丞相应该无大碍，不过是为了护着兰妃罢了。”

　　公良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如姑娘方才所说，这几个不在宫里的人突然回了宫，而且是一起回去，不会引人怀疑吗？”

　　“我查了明日当差的人，头领是丞相那边的，所以我们就说是皇上的口谕，召兰妃回宫，那人自不会细查。至于曲幽公主，听说哥哥被掉包的事，哪有不回之理。到时夫人和厄儿分坐两辆马车，便不会招人怀疑了。至于这随行的丫鬟，我恐怕得扮两次了。夫人进过宫，对宫里的情况比厄儿熟。我先将夫人送进去，然后避开士兵翻出宫墙，再将厄儿送进去。”

　　“宫里戒备森严，姑娘你……”公良幽有些不放心的提醒道。

　　“夫人放心，若没有这点本事，公子早就把我遣散了。”竹月笑了笑，心想下回见了公子可得求公子打赏，她可是在厄儿和公良夫人面前拐弯抹角的夸过他无数次了。

　　公良幽笑着回头看了看厄儿，厄儿脸一红，撅着嘴巴将头别了过去。

　　月色清冷，道路两旁种的桂花树隐隐的散发着冷香。而这一夜，对于三个人来说，似乎都觉得过于漫长了些。

　　第二日清晨，竹月带着公良幽和厄儿来到皇宫附近，那里早已停好了两辆华丽的马车。从马车的用料和装饰来看，倒真像是宫里的物什。

　　公良幽朝竹月点了点头道：“姑娘果真厉害，办事周到又利落。”

　　竹月轻轻一笑回道：“夫人过奖了。这都是公子的东西，如今不过拿来一用罢了。”

　　公良幽朝厄儿笑了笑，看她并不理会的样子，便也不再说什么。

　　公良幽和厄儿在马车里换好了竹月昨夜准备好的衣物。看见更衣之后的公良幽和厄儿，竹月忍不住咂了咂舌，称赞道：“夫人和厄儿姑娘如今换了这身行头，比那兰妃和假公主，不知好看多少倍。”

　　公良幽弯眉一笑道：“这身行头于我来说还是太过华丽了。倒是厄儿，换了衣服后，更可人了些。”

　　厄儿嘟了嘟嘴巴道：“娘亲是说我以前不可人吗？”

　　“可人，若不是个可人儿，怎会让李公子对你如此上心。”

　　“娘……”

　　看着厄儿嘟嘴的样子，竹月乐的笑了笑道：“好了好了，夫人再别逗厄儿了，瞧她脸红的样子，若被侍卫看到了，还以为皇上刚嫁了闺女呢。”

　　厄儿“哼”了一声，准备跑到另一辆马车上。

　　“厄儿……”公良幽突然叫住厄儿，走上前，拢了拢她的发，又替她整了整衣襟，眼眸里尽是温柔和慈爱：“厄儿，此次进宫，若有不测，竹月会想办法护你出去。到时，你要听话……”

　　“娘，你说什么呢，若有半分意外，我宁愿一辈子不见爹，也不愿娘去冒这个险。”

　　“傻孩子……”公良幽笑笑继续道：“娘与你爹的恩怨，迟早是要了清的。你哥哥这件事，正好是个机会。我前面担心你的安危，让你守在客栈里，可你又非要跟着娘。好在有竹月，跟着也就跟着了，但若是你不听娘的话，出了乱子任性起来，娘不会原谅你。”

　　说到最后，公良幽眼里的慈爱瞬间变得严厉而带着锋芒。

　　厄儿看着看着，眼角里忍不住泛出了泪花，于是连忙低了头，轻轻道了一声：“知道了……”

　　公良幽心里涌上一股酸涩，一把将厄儿抱在怀里道：“好孩子……一定要听娘的话……”

　　“恩……”

　　公良幽和竹月上了第一辆马车，渐渐行至宫门处。

　　守门的侍卫照例拦了马车，询查入宫的令牌。

　　竹月一声厉喝：“大胆！兰妃的车驾你也敢拦？”

　　侍卫一听是兰妃，愣了一下，连忙跪在地上，可是心里却有些犯疑。兰妃不是被监禁在丞相府吗，如今怎么又回宫了。

　　竹月知道侍卫有疑虑，又接着说道：“昨晚接到皇上的口谕，召兰妃今早入宫，怎么……”

　　“你们如今这是欺负本宫不得势了吗？”马车里传来一个女子威严不可侵犯的声音。

　　“小的不敢，只是娘娘您也知道，进出皇宫的车辆一向得验牌验人的……”

　　“玉莲……”公良幽轻轻的唤了声竹月，而玉莲正是兰妃身边随侍宫女的名字。

　　“是，娘娘。”竹月连忙掀了轿帘一角。跪在地上的侍卫抬头瞥了一眼，那倾国倾城的容貌，不是兰妃又是谁呢。

　　“冒犯娘娘了，还请娘娘恕罪……”侍卫连忙俯身行礼。

　　“恩……起来吧。”

　　听见车内女子爱理不理的施舍口气，侍卫连忙起身让出一条道来，供马车通行。

　　竹月在心里呼了一口气，还好，这些侍卫今早刚换了班，并没有细查昨天出宫的人。不然，有没有圣谕传出，就是最大的漏洞。

　　进了宫门，竹月将马车赶到一条小道旁，“唰”的一声撕掉了刚刚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竹月一边换着另一身宫女行头和另一张人皮面具，一边嘱托着公良幽：“夫人在这里等候片刻，莫要心急，我稍后就来。”

　　“竹月姑娘……”公良幽连忙唤住竹月道：“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一会儿若有什么意外，姑娘答应过我，要救厄儿出去……”

　　竹月看着公良幽眼里的担忧和企盼，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一转身，便如一只雨燕，眨眼功夫，便不见了身影。

　　公良幽看着竹月离开，在马车旁站了片刻不到，一转身，却撞上一个急匆匆跑来的身影。

　　“哟！我说兰妃娘娘您怎么守在这儿啦！”一个身着太监服饰的人见到她后，捏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埋怨道。

　　这人是皇上身边贴身服侍的大太监，赵公公，当年她入宫为皇上治蛇毒的时候，曾见过他，因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在宫里呆了不少年头，因此赵公公对兰妃并不像他人那般畏惧，倒是兰妃，还得时不时的讨好他。

　　“我……”宫良幽还未想好怎么解释，那赵公公就连忙打断她的话道：“好啦好啦，人来了就好，皇上正等着你呢。”

　　宫良幽愣了一下，他说皇上正等着她……莫非皇上真的召兰妃入宫了……

　　公良幽心下一慌，正在想该如何是好，那赵公公又在催道：“娘娘？娘娘？”

　　“哦……”公良幽回过神来，立马镇定下来，一边随赵公公往前走，一边问道：“公公，现在是几时了，不知皇上有没有等急了……”

　　“娘娘，皇上召您巳时入宫，现在刚过辰时，您来早了呢。”

　　公良幽心下松了半分，然后趁赵公公不注意，拔下一根发簪插在路边半人高的花木上，竹月那边应该不会耽搁太久，她丢发簪的地方离马车不远，如果是竹月，她相信她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公良幽跟着赵公公来到了皇上的书房。一进门，透过层层的珠帘，看见那个侧对着她的明黄色身影，公良幽的心里还是忍不住的颤了一下。

　　这个人，她恨了那么多年，却也始终没有放弃爱过。

　　“皇上……兰妃娘娘到了。”

　　“恩……”

　　赵公公闻声便轻轻的退了下去，顺带着也关上了门。皇上昨日召兰妃今日巳时入宫，可今早起来后，又连忙唤他即刻让兰妃入宫，他心下觉得奇怪，怎么连这一时半刻也等不了，莫非是真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还好兰妃来的早，省了他不少事儿。

　　竹月带着厄儿混进宫后，只看到了公良幽乘坐的马车，并未见其人。竹月四处探查了番，发现了公良幽丢下的簪子。

　　“竹月姐姐，我娘她会不会被人抓走了？”厄儿的心好似被人紧紧揪了般，一对眉毛不知道拧了几个弯儿。

　　竹月想了下道：“这簪子是被好好的插在花木间隙里的，若夫人是被抓走的，多半会将簪子丢地上，这样说来，夫人应是被人认错了，又遇到不得不跟着去的事……等一下，不得不跟着去的事，以兰妃的身份，不得不去的地方，不是皇上就是太后……”

　　竹月正想着，突然听到什么声音，将厄儿一把拉到旁边的花木中蹲下，对厄儿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我一日不在宫里，宫里都乱成什么样了。这马车停的到处都是，越发没规矩了。”兰妃皱着眉，一边斥责着，一边匆匆朝前走来。

　　“娘娘您慢点儿，皇上召您巳时入宫，现在才辰时，还早着呢。”玉莲搀着兰妃，在旁边也跟着加紧了步伐。

　　“咱们等着，总比让皇上等着强。”

　　兰妃刚说完，便突然停了下来。

　　“赵公公！”兰妃拍了拍胸口，“大老远的就见您跟见着鬼一样，你现在见到本宫，怎么还这副模样！”

　　“两……两个兰妃……”赵公公从皇上的书房出来，正要去御膳房嘱托午膳的事，没想到大老远的就瞧见前面怎么有个那么像兰妃的人，走的越近，发现越像，这大白天的见到两个兰妃，赵公公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兰妃听到赵公公的话，表情有了一瞬间的呆滞。

　　只是一瞬间，兰妃便反应了过来，厉声问道：“赵公公！如今你可看仔细了，真正的兰妃……究竟是站在你面前的本宫，还是刚才的妖孽！”

　　“妖孽！”赵公公两眼无神的重复道，突然回过神来：“对！是妖孽，刚才的那女子是妖孽！她身旁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而且……而且……”赵公公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说道：“而且，她称自己是我，而不是本宫！对！方才那女子应是妖孽不假……”

　　看着赵公公的惊吓模样，兰妃嫌弃的瞥了他一眼，问道：“那人现在何处？”

　　这句话一问出口，赵公公才想起最重要的事。

　　“哎呀！糟了糟了，那妖孽现在皇上的书房呢！”

　　“什么？！”兰妃皱了皱眉近乎咆哮道：“还不快去叫御林军来！若皇上有半分差池，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是！是！”赵公公转身就跑，刚跑两步才想起骑马要快些，便连忙折回来，牵了马车的马，一溜烟儿似的不见了。

　　兰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几乎小跑似的朝御书房奔去。

　　转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兰妃忽然想到什么，转头对玉莲吩咐道：“你让守卫快马加鞭将炎儿召来，就说到最后关头了。”

　　“是。”玉莲应了一声，连忙抄了另一条小道，朝城门奔去。

　　她知道那人是谁，更知道她来此的目的。

　　所以，她不能放过她。

　　这么多年的恩怨，她就算赌上自己的命，也要跟她做个了结。

　　她为了炎儿能继承大统，这十几年来下在皇上身上的毒也到了毒发的时候了，只要他一死，炎儿就能立即继位，到时，她就是最大的赢家。

　　至于姐姐，既然你们那么相爱，就一起死吧。

　　待兰妃离开，厄儿刚准备站起来，却被竹月一把拉了下来。

　　“我要去拦着兰妃。”厄儿皱了皱眉，带着一丝祈求的眼神望着竹月。

　　“厄儿你莫急，方才那太监说夫人已经在皇上的御书房了，我想，只要有皇上在，兰妃和御林军都不会将夫人怎样的。”竹月低声宽慰道。

　　厄儿觉得竹月说的有理，但心中总是隐隐有些不安，遂又猜测到：“倘若皇上……已经对娘亲没有丝毫情分了，会不会……”

　　竹月笑笑，拍拍厄儿的肩头道：“这样，我们跟在兰妃后面，倘若御林军动起手来，我就冲进去，把夫人救出来，如何？”

　　“恩。好……”厄儿皱着眉，轻轻点了点头，现在，也只有这个法子了，忽然，厄儿想起什么，抬头对竹月道：“你将娘亲救出来就走，先不要管我，目前还没人知道我是假冒的。”

　　竹月揉了揉厄儿的头，笑着道：“傻丫头，你才是真的。”

　　御书房

　　公良幽站在珠帘外，并未进去，他也未开口唤她进来。她想，这般最好……

　　“兰妃……”他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舒朗，倒隐约透了些许的沧桑和虚弱。

　　她想，他是不是近来身体不太好……

　　她没有回话，她怕一开口，就会让自己惊慌失措。

　　“……这几日，朕的身体越发不适了……”

　　公良幽听见他恹恹的声音，心里突然紧了一下。

　　“你一直说，朕这病无大碍，但朕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心里倒比谁都清楚。

　　朕急着将你召来，是想同你好好谈谈。

　　这么多年，你做了不少错事，朕都未曾认真责罚过你。你大约也猜到了，是因为朕一直念着你姐姐的情分。所以，你就越来越胆大，越来越放肆。

　　泓儿……还有炎儿的事，你若就此罢手，朕便不再追究……但是，你若执意错下去，即便朕比你先走一步，也定会让你的余生……万劫不复。”

　　有一滴泪，悄无声息的从公良幽的眼角滑落……

　　“你今日……怎么不说话了，往日里，只要朕提到幽儿，你都要同朕好好闹一番……”那个声音停了一下，有一声夹杂着苦涩的轻笑从珠帘那头传来。

　　“这样也好，自从幽儿出现为我治了蛇毒，朕好像再没有同你像现在这般好好说过话。

　　兰儿，朕知道，是朕负了你。那年，朕因为皇位，离开幽儿，心里一直愧疚万分，所以，同你大婚的时候，当朕看到你，朕想，你或许可以代替她……

　　可是……即便朕将万千宠爱都给了你，朕的心，仍旧是空落落的。

　　这一空，便空了十几年……

　　直到昨夜，当朕看到御医惊慌失措的眼神，知道朕的时日，不过就这几天的时候，朕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朕想，若有来世，一定要好好守她一世。

　　所以，也请你体谅朕的心，这么多年，你和你父亲该得到的，朕也全都给了。皇位的事，你若不再插手，待朕驾崩之后，这所有的恩恩怨怨，就此两清吧……”

　　泪水，已经浸湿了公良幽的前襟，她原想，这么多年，他早已忘了她。此番她为了泓儿的事情来找他，还在心里掂量了下往日的情谊，不知道这份情谊若拿出来同他说事，于他而言，可还有点价值。

　　如今看来，她的心，倒也落了下来。

　　只是，方才他说自己时日无多，又是怎么回事。

　　公良幽正欲拨开珠帘，开口同他说说话，看看自己能否治得了的时候，门口突然窜进来一帮人……

　　身披铠甲，手持兵刃的御林军中，站着一个样貌同她分毫不差的女子。若不是因为她满是仇恨的眼眸，她想，她一定会把她当成另一个自己。她也曾一度把她当成另一个自己，从她记事的时候，便和她穿一样的衣服，梳一样的发髻，她和她一直乐此不疲的玩着让别人区分谁是姐姐，谁是妹妹的游戏。她甚至想过，将来的将来，她会不会和她嫁同一个人。

　　公良幽的嘴角浮起一丝苦笑。没想到，竟然真的是这样。

　　“妹……”这一声妹妹还未叫出口，一把锋利的长剑便突然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妖孽，胆敢冒充本宫的样子来行刺皇上！”兰妃眼中迸出的怒火，让在场所有的军士，都相信，面前这个同兰妃一模一样的女子，便真的是妖孽了。

　　况且，丞相说过，他只有一个女儿，叫公良兰。

　　公良幽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血正顺着刀刃，一滴一滴的坠落。

　　那一丝苦笑还挂在嘴角。

　　妖孽？行刺皇上？呵呵……原来如此，这么多年，她一直要置她于死地。

　　一直，都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