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樱》深海泡沫

19、 19 忧心往事再重演

　　等到百里湘将宇文涵护送到宇文无极的府上后，宇文无极国师府上的护卫立刻竖起长枪矛戟，将百里湘、任无悔、乐乐三人拦在宇文涵身后的大门外。

　　“他们是我的朋友。若不是他们，我也不能活着回来。”宇文涵转过头对身后的护卫士兵说到。

　　“少爷，大人说了，只要您一回来，就不准您再出府。任何可疑的陌生人，没有国师大人的命令，都不可以踏入大府内一步。”守门护卫的士兵高大威猛，站立的如同一棵松树般，矗立不倒，左门护卫那空洞的声音回响在耳际。

　　“他们不是陌生人，百里公子是天罗宫的圣尊，是我们龙渊国的贵客，任姑娘更是海涯山庄庄主任逍遥的掌上明珠，他们怎么都是可疑的陌生人呢？”

　　两名护卫闻言，四只如磐石不动的眼珠子上下微微眨了一下，目光转向百里湘与任无悔，上下打量。

　　“国师的命令不能违抗，请少爷的朋友们离开。”左门护卫冰凉如薄冰的双唇没有感情的张动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仿佛都是春晓里吐出的一丝寒气。

　　宇文涵深知这些护卫听令于自己祖父宇文无极的顽固程度，无奈的叹了口气。百里湘见状明白这龙渊国著名的魔臣宇文无极就连家

　　“那如果是皇上来了呢？也不准晋见吗？”任无悔仰头望向像是两个用剑戟交叉挡在大门前的高大护卫，无论她怎么挤眉弄眼，两人都一动不动。

　　“没错。只要国师没有下令，任何人不准踏入府内一步。”右门护卫又回答道。

　　“你们到底是效忠谁呀？连皇上来了也不准进，难道国师要谋反，你们就谋反吗？”任无悔对着左门护卫的右耳大声嚷到，对方却纹丝不动。

　　“请你们离开，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两名护卫同时将剑尖指向任无悔的喉间一寸开外处。

　　“无悔，你们先回去吧，我们改天再聚。”宇文涵劝到。

　　“涵大哥！这是什么鬼地方！你真的住这里吗？宇文无极真的是你的爷爷吗？”任无悔无法将这个恶名昭彰的大魔臣与斯文儒雅的宇文涵联想到一起。

　　“他的确是我爷爷，如假包换，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他不会伤害我的。你们先离开吧，改日我自会找你们登门拜访的，不用担心我。”

　　任无悔闻言，念念不舍的目光始终围绕着宇文涵，但碍于两个高大的冰冷石头人护卫的阻拦，两人只好被隔绝开来。

　　百里湘见势也主动将任无悔拉开。

　　“宇文公子，在下与无悔妹妹改日再登门造访，今日不便，恕请海涵。”百里湘当着两名护卫，不失庄重的朝失明的宇文涵微微欠礼。宇文涵感应到后，也回以同礼。

　　任无悔心不甘情不愿的嘟着嘴，随百里湘离去。

　　宇文涵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国师府，驾轻就熟的凭着熟悉的气味以及方向感往自己房间走。

　　一直躲在暗处偷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幕的半掩面黑衣驼背女人从石壁后走出来，走向宇文涵。

　　“少爷！刚刚那位姑娘是谁？”黑纱半掩住容貌的面驼背老女人问到。

　　“鬼姨娘。你说无悔？她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怎么会这么像呢？简直一模一样。”女人后面的用喃喃自语的声音只有自己才听得到。

　　“怎么了？鬼姨娘。”宇文涵有些不解。

　　“没…没什么…”鬼姨娘想要敷衍过去。

　　宇文无极刚从皇宫威胁完小皇帝龙玉庭下令逮捕极有可能是预言魔君转世的炎麟国太子轩辕烈，便打到回府。

　　听闻宇文涵回到府中，心中更添喜悦。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令他美不胜收。

　　鬼姨娘驼着背将茶水杯递给宇文无极，看到他将茶水送入口中的时候，安奈不住的用没被遮住的半张脸看向宇文无极。

　　“阿鬼，你有什么话想说？”宇文无极眼尖的发现鬼姨娘的怪异举止，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少爷交朋友了。”

　　“哦？什么朋友？”

　　“一男一女。”

　　“都是什么人？”

　　“好像是帝魔堡的银狐狸百里湘和海涯山庄任庄主的掌上明珠。”鬼姨娘躲在假山石壁后的时候依稀听到。

　　“银狐狸百里湘和任逍遥的女儿。这倒是有几分意思。他们怎么认识的？”宇文无极一双阴寒的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少爷说他和那位任小姐一起被鬼武门的圣姑海瀛瀛抓到魔界火海，然后又被关在鬼武门的幽灵地牢，是百里湘救了他们。”

　　“魔界火海和幽灵地牢。看来涵儿这次又长进不少，是该让他出去见识见识。不愧是我宇文无极的孙子。”宇文无极一脸骄傲的神情说着，转而又看向半掩面的老女人鬼姨娘，继续问到：“百里湘有说什么吗？”

　　“具体的我不清楚，护卫把他们几位挡在了门外。”

　　“我知道了。”宇文无极点了点头，又道：“还有什么要汇报的吗？”

　　“没了，就这么多了。”鬼姨娘心虚的低下眼睑，还好有午夜时分，烛光昏暗，半掩住的黑面纱将她大半张脸遮住，不然宇文无极此刻一定会发现她脸上的可疑。

　　“下去吧。”宇文无极挥手令她离去。鬼姨娘本来驼背的身躯因为弓腰而彻底弯曲，倒退着离开国师府的大堂。

　　鬼姨娘并没有汇报另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任无悔长得和宇文无极的尊夫人，也就是她的前主人，沧海公主一模一样。沧海公主是当今新皇龙玉庭的姑姑，她还有一个孪生妹妹遗珠公主，许多年前嫁给了消失匿迹的前武林盟主风无恨。

　　鬼姨娘不肯告诉宇文无极这件事，是因为听闻任无悔是任逍遥的女儿才觉得事有蹊跷。既然她父亲是风无恨的徒弟，她又长得如此像两位公主，那必定是和她们有着血脉关系。当年江湖上谁都知道，任逍遥做为风无悔的大徒弟，对他的独生女儿风潇潇是倾慕有佳，两人早已私定终生。虽然风潇潇红颜薄命，但他们的女儿长得像两位公主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那么任无悔不仅就是龙玉庭的表侄女，也是宇文涵姨奶奶的外甥女，两人算是远房表亲。鬼姨娘心想着自己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一定八九不离十。如果宇文无极这个老变态知道有一位长得和沧海公主一模一样的女子的话，一定二话不说要娶过门，霸为己有。他用不光彩的手段逼迫先皇将遗珠公主下嫁于他，而遗珠公主生性顽皮，出逃出宫，后传言嫁给了武林盟主风无恨，宇文无极老魔头不甘心，又逼迫先皇让遗珠的姐姐沧海下嫁于他，碍于宇文无极的魔鬼势力，先皇唯恐害怕在即将驾崩传位于年仅十二岁的小皇帝龙玉庭时，宇文无极想要谋兵造反，只好委权答应。那时她正是沧海公主的贴身丫鬟。随沧海公主一起受尽了宇文无极的折磨。沧海公主为宇文无极生了两个儿子便去世了，小儿子长到八岁就夭折，大儿子与儿媳一起战死沙场，只剩下宇文无极和他年仅七岁的小孙儿宇文涵。宇文涵并不是先天失明，他十二岁时随宇文无极出征沙场，被敌人的暗器流沙伤到眼睛，自此便失明，被宇文涵小心呵护的藏在国师府大院内，成为了残酷狠毒的宇文无极老魔的唯一软肋。

　　鬼姨娘永远都忘记不了四十六年前那场火灾。那时的她还面容清秀，身材挺拔，是个妙龄少女，名唤朱香，追随着沧海公主来到宇文无极的国师府。那时的宇文无极也是一个长相英挺，面容帅气的年轻男儿。他迷恋无拘无束，风一样自由快乐的遗珠公主，也就是先皇的十三妹，这事无人不晓。只是天未随人愿，遗珠公主一声不响的逃离了皇宫，从此下落未明。宇文无极虽然娶得了遗珠的代替品，样貌相同的沧海公主，但两人性情截然不同。沧海公主文静隐忍，宇文无极无法从沧海公主身上找到遗珠公主的影子，自然心有不甘，对沧海公主的态度极度冷淡与恶劣，甚至对她的贴身侍女都残忍虐待。鬼姨娘始终记得要不是那场火灾，她也不会被毁容，从此落得个鬼姨娘的丑陋名号。

　　火灾只是一场掩饰，是宇文无极对外宣称沧海公主因为难产二胎又生事故的借口，宇文无极就是这场火灾的真凶！他偷偷把孩子抢出来，明明就没有难产的沧海公主，见到孩子被莫名抢走，还没有明白原委，就发生大火，所有在场的人，除了她，都淹没在了当年的火海中。

　　这个真相，只有四十六年前火灾唯一生还者的她知道。因为破相，又烧烂整个背部，两个月自生自灭的苟活，导致她不仅半张脸溃烂如鬼脸，更是令她整个后背的烫伤肌肤流脓生疮，日积月累的变成厚厚的皮，为了行走方便，也就变得驼背了。正因为她变得像鬼一样吓人，又表现出对宇文无极走狗般的讨好，才得到了继续在国师府生存的机会，也因为她的长相可怕吓人，大家都叫她鬼姨娘。

　　鬼姨娘憎恨宇文无极这是必然的，但是对宇文涵她始终有些同情与不舍。她看着大少爷宇文鄂长大娶妻生子，又夫妻双亡，又看着宇文涵出生，失明，长大。如果说宇文无极是个穷凶恶极的魔鬼，那宇文涵就像是上天派来的仙使，不仅慈悲为怀，并且天资聪颖。宇文无极对天下人都薄情寡义，对自己唯一的亲人，孙儿宇文涵却是天壤之别，加之早年丧子，对其更是加倍呵护和悉心栽培，就连自己从不让任何人碰的绝世宝物神铉乐琴也赠予他，并传授其九玄魔音。九玄魔音的琴谱似乎也是从心怨宫主人袁殇恨处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方式交换而得来的。

　　待在宇文无极身边五十年余载，鬼姨娘从一个天真无忧的小宫女变成一个满身伤疤，提心吊胆生活的丑陋老女人。她知道仅凭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没有办法对付的了宇文无极的，唯有好好的守护着孙少爷，沧海公主的唯一血脉。现在任无悔的出现似乎要打破这样美好的平静。宇文无极对遗珠公主的痴恋，会不会再转嫁到任无悔身上？这是她所担心的，因为她明显看到任无悔望着宇文涵时脸上那种含情脉脉，宇文涵因为任无悔的离去，脸上那份失落。如果任无悔真的是遗珠公主的外孙女，那么依她对宇文无极的了解，他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任无悔。这样必然会伤害到小少爷。她绝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