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城》VimpireD

19、第十八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第十八章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丹麦家族式经营的Best Western Schaumburg酒店，欧璟城在迎宾司仪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推开樱桃木洛可可式浮雕双开门，极富欧式色彩的奢华宴会厅映入眼帘。正在和三个欧洲人说笑的裴骁闻声望过去，微笑着向欧璟城晃了晃手上盛着半杯MOET&CHANDON（酩悦香槟）的高脚杯。
　　接过侍者送来的DOM PERIGNON（唐培里侬香槟王），欧璟城客套的和几个之前打过交道的CEO寒暄些许之后，和裴骁来到了旋转楼梯旁边。
　　“还以为你会下周才来，新加坡那里的事情怎么样了？你还好吧？！”裴骁看着一如往常的欧璟城，显然恢复得不错。
　　“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料，努力调整中。”欧璟城微微皱了皱眉，眼神没什么焦距，“为了这次的峰会，好像很多人都早早的来了。”
　　“嗯，一般都提前两三个星期到这里，多举办几次这样的聚会，多认识一些不同领域不同行业的巨头，对将来发展会有很大帮助。”裴骁客观公正的评价。
　　“阿瑜呢，没有和一起来？”欧璟城环视四周，不见安瑜的踪影。
　　裴骁不自觉的扶了扶眼镜，淡淡的不自然：“安氏这次可能由董事团代理安瑜来开会，她，有些事情来不了。”
　　欧璟城饶有兴致的挑眉看了看裴骁，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手中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一周，欧璟城努力应付着各种大大小小的酒会，游走其中，虽然难免乏味——欧璟城最讨厌这种酒池肉林的商业应酬，但是，这种饮食交易，无论身处何时，身在何地，都是人类公认的最理想化的形式之一。
　　难得清闲，欧璟城和裴骁在总统套房的起居室里津津有味的进行着斯诺克对战。
　　“Century，perfect！”随着黑球入袋，欧璟城挑杆微笑。
　　“OK,I’m a loser!”裴骁无奈的撑杆而立，“技术见长啊，是不是去到哪里集训了？”
　　“最近哪有什么心情打球啊。”欧璟城苦笑着将球杆放回杆架上，“每天的应酬已经让人席不暇暖了哪里还有时间打桌球？……不知道公司怎么样了，近一个星期，设计部那边没有任何动向，临走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向我保证，要发E-mail。”璟城小声嘀咕着。这时，欧璟城的手机适时响起。
　　邱董事略带犹豫的声音传来：“欧总，有些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说。“
　　“……能报到我这里来的，肯定不是小事，实话实说吧。“欧璟城脸上的一丝微笑瞬间消失，皱了皱眉，静静的等待着邱董事的下文。裴骁看到了欧璟城的表情，放下了球杆，站直了身子。
　　电话另一头的邱董事叹了口气：“之前欧氏与SEN-LIVN合作的在海南的amphitheatre工程忽然终止，由新空气公司代管，而且……他们扬言当初的设计图，是他们的比欧式提前一周设计出来的，做出的预算也比咱们低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
　　“这件事情多少人知道？”欧璟城冷静的询问着。
　　“首席设计、程昱还有设计部的Anny已经去到了海南，意与SEN-LIVN协商，但是，并不顺利，虽然最终阻止了当天的动土仪式，但是，新空气公司反咬一口，说欧氏进行设计方案抄袭，国内已经有不少风言风语在流传了。”
　　“之后新空气就将计就计，一石二鸟，即获得了这项工程的建设权，又可以借用这次的机会，给欧氏一个下马威，使欧氏的公众形象大打折扣。A perfect plan!”欧璟城有条不紊的分析。
　　邱董事的声音依旧沉重：“内部人士传来消息，Ocean打算让两个公司各自再提出一套方案，重新竞标。”
　　“嗯，好的，我知道了。麻烦邱董事稳定住公司成员，通知《CALIN》杂志的高层，让他们派顶尖摄影团队和记者团飞往海口，公事费用报销。再帮我订两张丹麦飞海南的机票，其他的事情交给我。”欧璟城经过短暂的思考，不动声色的布置。
　　收线之后，欧璟城看了看嘴角微微带笑的裴骁：“我的PT输了，你还在笑？”
　　裴骁双臂抱肩，偏了偏头：“Should we do something right now”
　　“Of crouse!“欧璟城走到办公桌旁，从众多文件中抽出一打，“这个case的财务分析，最快可以几天完成？还有，你的莱沫（Leimo）基金在安氏建材的股份是多少？”
　　裴骁仔细翻阅了一下：“Halie Steven就在隔壁，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话……四个小时。至于我在安氏的股份，差不多有五个点。如果你想折扣在建材进价里的话，对于这样一个amphitheatre来说，绰绰有余。”
　　欧璟城挑眉微笑：“Or you do know me（还是你懂我）.”接着，欧璟城打开通讯录，目光停在了一个号码上，停顿了一下，最终按了下去，“你现在在北京吗？”
　　“Jiffer？！你怎么……”电话另一边，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的安瑜微微惊讶。
　　“既然为了躲着某个或者某些人，没有来丹麦，那么，你就在□□我个忙吧。”目送着裴骁推门而出的背影，欧璟城不痛不痒的说。
　　安瑜一时语塞，随即转移话题：“要我帮你做什么？”
　　欧璟城冷笑着：“帮我调出来一个员工的档案，还有三月份北京分公司的员工通话记录。”
　　“员工的名字是……”
　　“路川崎。”

　　文海高速上，黑色的迈巴赫Exelero像脱缰的野马，桀骜不驯的飞驰着，离弦的速度，将高速路上行驶的其他车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欧璟城冷着一张脸，一只手娴熟的控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肘搭在车窗框上，一双冷峻的眸子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好像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仿若无物。
　　坐在副驾驶的歆然又是愧疚，又是担心：“慢一点好不好，你没有系安全带。”
　　一旁的欧璟城像是没有听到，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无可奈何的歆然无力的靠在了座椅上，路川崎刚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向恶魔的诅咒一样侵蚀着歆然的大脑，三年前的一幕幕犹如电影放映机，在歆然的脑海中轮转。

　　将近四年之前，当她在欧氏工作不久后，便因为设计了一个地下车库而使公司的月利润额增加了百分之二十，而那时，他正处于事业的低谷，合同谈崩，升职无望，他在得知她大学期间就为很多房地产商设计过内部结构之后，精心安排了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利用她。让她为他联系开发商，画图纸。当然，筹码就是千方百计的让她，爱上他。
　　初出茅庐的她单纯的不能再单纯，曾经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直到八个多月前，在他升职为销售部经理的庆功宴上，他很高兴喝了很多酒，在她以女主人的身份送走一批又一批前来道喜的同事之后，走到酒店门口，看到他和多年的好友放肆的大声交谈着……
　　“我说哥们，你可真有福气，有一个这么能干又漂亮的女朋友！“
　　路川崎大声的笑着：“哎呀，再好的女人，都只是我们男人在成功路上的一枚棋子！我啊，只是用好了自己的旗子！“
　　一瞬间，她明白了一切，她是全世界最傻的人！原来，这一切都是利用……

　　猛烈的急刹车，使得歆然的头重重的撞到了椅背上。正在吃痛的揉着自己后脑的歆然，被下了车，打开自己这一侧车门的欧璟城死死地拉住了手臂。“下车。”声音冷冷的，没有一丝温度。不由分说的解开歆然的安全带，将她从车里拽出来。
　　西秀海滩的有人不多，正值雨季的海口天色灰朦，闷热的让人窒息。
　　欧璟城拉着歆然在沙滩上快步走着，歆然的脚步一深一浅，好几次差点摔倒，狼狈不堪。
　　欧璟城拽着陈歆然走到被海浪打湿的褐色沉沙中，看着咆哮的大海，将它桀骜不驯的手臂固执地插入荒凉的极限，插入六月的黄昏下面那片沉默的深渊。只见天际云起，从灰蒙蒙的水天汇合处，涌过一条条白浪，它像一头狂暴的狮子，恶狠狠地冲到两人的脚下，一头撞在岩石上。
　　两个人的鞋子瞬间淹没在海水中，欧璟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走向更深的海水中，歆然死命的将他向反方向拉扯，可是，丝毫没有阻止他的脚步。转眼间，海水已经没过了两个人的腰际，凶猛的海浪打来，歆然的衣服、头发湿了大片。
　　歆然用尽全身力气挣脱了欧璟城的手：“你停下来好不好？！这是要干什么？”
　　欧璟城看了看浑身湿漉漉的歆然，又转头看了看远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海浪，像是在和歆然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也想知道，我现在是在干什么。我现在好像只有躺在海水中，才能平静下来。”说着，璟城冷冷的盯着歆然：“你，不是别人，作为欧氏的首席设计师，刚刚你的表现，无论我用什么邪恶的形容词来贬低都不为过，你平时盛气凌人的架势呢？……如果今天没有人来救场子，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知道吗？你想过吗？”说着，欧璟城用双手搬起陈歆然略微下低的头，目不转睛的直视，“为了那个人，将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你值得吗？”
　　低落的心情不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在汹涌的海水中接到了比海水还要猛烈的重磅炸弹，更何况，抛出炸弹的不是别人，而是一向带给她受之不尽的温暖的欧璟城，欧璟城的训斥、路川崎的嘲讽，像两座威力巨大的火山，在歆然的脑海中同时爆发，两股滚烫的岩浆咆哮着交汇在一起，四处冲撞……一瞬间，歆然脑海中仅有的理智荡然无存。
　　“啪”的一声，歆然将欧璟城的手打落：“你所谓的被我抛在脑后的一切，无非就是你的case，当初在欧氏楼下的咖啡厅，你无缘无故的把路川崎Fire了，他以为是我的精心策划，所以处处针对！为什么在你们每个人看来，所有的错误都是我造成的？！”说到这里，歆然再也忍不住，眼泪混着咸咸的海水一同流下，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忘掉一些人，忘记一些事情，可是就是忘不掉，我能有什么办法？刚刚竞标开始之前，他把我叫住，和我说……说了很多话，我……“歆然的眼泪一串串滑落，海风吹来，歆然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欧璟城皱了皱眉，下巴绷得紧紧的，左手紧紧地攥着歆然瘦弱的肩膀，良久，微微叹了口气：“歆然，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歆然满脸泪痕，缓缓的抬头，冰凉的目光凝视着欧璟城，无助的像个和父母走散的孩子：“……我……真的努力过了……”可是刚刚他的那些话，为什么我的心在痛？“天知道，我他妈有多想和你重新开始“……歆然的思绪紊乱，脸色惨白。
　　欧璟城看着歆然苍白的面容和满脸洗不尽的憔悴，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和被海浪打湿的长发，淡淡的说：“无论是不是清醒了，都该回去了。”
　　车上的抽气扇很快将两个人的衣服吹干，欧璟城侧目：“饿了没有？”
　　歆然微微点头，紧接着，又猛烈的摇摇头。
　　欧璟城看了看歆然皱巴巴的衣服，反手打开车门，从后备箱拿出一个精致的黑色袋子，交到歆然手上：“快点在车里换上。”说完，关上了车门，不由分说的将车反锁。
　　歆然打开袋子，一件天青色的桑蚕丝连衣长裙，阿玛尼的夏装新款，前不久，歆然和Andy还在VOGUE上垂涎着它的玲珑精美。
　　再次坐回到驾驶座上，欧璟城上下打量着美丽优雅得宛若天人的歆然：“嗯，还不错。……唉，给我闯了祸，居然还赢得了奖励，真是……”无奈的摇摇头，踩下油门，驱车来到了附近的一家俄罗斯餐厅。
　　入座之后，欧璟城仔细审视着Mune，有些愧疚的歆然坐在对面，被这一天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弄得焦头烂额，很多事情还来不及细想，服务生记完菜品之后，歆然念头忽现：“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丹麦吗？老师的事情怎么样了？”
　　欧璟城把玩着手中透明的玻璃杯：“终于恢复正常了。”
　　歆然愧疚的低头，声音发闷：“谢谢你。……可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下次，还有下一次？我有几个onweral可以提供给你这样挥霍啊。”
　　“不是，这个当然不敢有下次。我是说……没有玩笑可开，就要跳进海里吗？如果是在黄浦江，我们就没命了。”
　　欧璟城嘴角微动，戏谑的嘲讽着自己：“……我快被你逼疯了。”
　　一次没有任何对话的下午餐，欧璟城依旧风驰电掣的开车回到酒店，刚刚停好车，看到酒店的旋转门前方站着一行人，歆然认出了站在最前面，穿着粉红色短裙的《CALIN》杂志的副主编——苏芷。
　　客套的官方用语：“欧少，您好，我是《CALIN》杂志的负责人，我们计划出一期关于onweral正面报道的增刊，这是我们的团队，将负责这次拍摄和报道。”
　　欧璟城点点头：“辛苦了，让大家临时加刊。”
　　苏芷微笑着：“哪里的话，我们难道不是长期的合作伙伴吗？合作愉快。”说着，伸出了右手。
　　欧璟城微微点头，礼貌性的握手：“合作愉快。”
　　工作组的人们在向欧璟城简单介绍了采访和拍摄计划之后，都离开了，剩下苏芷和陈、欧三个人。
　　苏芷看了看欧璟城：“唉，这些日子，你太辛苦了，之前老师的事……现在，才离开了公司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搞砸这件事的那些员工也真是的。”
　　欧璟城淡然：“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工作上的一点小失误，难免的。”说着，拉着陈歆然的手腕走上台阶。
　　苏芷在背后轻轻地说：“Jiffer，对不起，在老师家的时候，我不该一时冲动向师母说我们在一起了，还有，我，不应该从背后抱你……我是情不自禁，……原谅我。”
　　欧璟城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理会，径直拉着歆然向电梯走去。苏芷紧随其后，高跟鞋的声音刺透了整个大厅。
　　三个人等电梯的时刻，歆然的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电梯门打开之后，苏芷歉意的说：“忘了我还有些拍摄上的细节没有和你说Jiffer，今晚有时间吗，我们这么久没见，出去坐坐。……我一会儿还要有事，你们先上去吧，Jiffer，晚上见！”
　　欧璟城和歆然走进了电梯，转身的时候，歆然干净利落的甩开欧璟城握在她胳臂上的手，表情木然，欧璟城抬头，在渐渐合并的电梯门缝中，看到了苏芷满意的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