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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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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小心翼翼穿过黑压压的走廊，一片静寂的店里感觉不到任何人走动。
“莫叔？筱筠？”我试探着叫了叫。
民歌餐厅的大堂比走廊光线更暗，连窗帘都被刻意拉得严严实实，一丝月光都不泄漏。才晚上九点，正是平日里的乐队表演时间，怎么今天人全部消失了？
“莫叔！”我提高嗓音，没有回答。
我深吸了一口气，声调再高八度：“筱筠？”
“砰！——”
礼花声突然在耳边炸响，大厅一下子灯火通明，不知哪里冒出的人群呼啦啦的围上来，用力拉着我的手，使劲晃着我的肩膀。
“若绮，恭喜你！”我勉强张开被强烈光线刺激得紧闭的双眼，渐渐清晰的视野里是筱筠那张诚挚的笑脸。
莫叔的头顶越来越秃，他正乐呵呵的举着半截礼炮壳：“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你呀，总算熬出头了！”
“大姐！你太厉害了！”在这里驻唱了半年多的小关唧唧喳喳的抱着香槟挤到我面前：“能和黎华拍广告！红了千万不要忘记我！”
还有好多餐厅里打工的熟面孔在乐呵呵的拍着手鼓噪，我终于在这混乱的境况下渐渐反应过来。
是了，老天保佑！我经历了重重试镜，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拿到人生中首个广告合约——这支手机广告制作费用庞大，宣传费用也庞大，还有名导李恩光跨行掌镜，要合作的男演员更是红得不能再红的天王黎华。
拍了这支广告，就算是再默默无闻的人都能立刻风声水起，前途远大。
整整快两年的日子里，我拿着四处打零工的可怜薪水，支付着高额的艺能培训费用，在烈日下或者寒中里奔波在各个广告公司电视公司毛逐自荐，吃着一个又一个的闭门羹。以前那些微薄的积蓄，即使能省则省，也早都花费殆尽，筱筠已经借过我一笔钱，我却看不到还给她的希望。
创意广告打电话通知我明天去签合约的时候，我正压低声音猫腰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躲避着追讨六月份租金的房东。
想仰天长吼一声，却怕被屋外的人听见；想痛快大哭一场，却快活得流不出泪来。
我那时给筱筠打了个不到五分钟的电话，没想到收到这么大一个惊喜。
眼前所有人都亢奋的欢呼着，仿佛我已经是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谢谢，谢谢大家……”我感激得几乎结巴起来。
筱筠用力拍着我的后背：“我知道你是黎华的歌迷！高中那会你还准备逃课去他签名会！”
“结果在校门口和班主任撞个正着，被抓回来写检讨。”我哈哈笑着和她一起回忆。
“现在你可以看到真人了。”筱筠歪着头，对我眨了眨眼睛。
人生是多么奇妙啊！和大家彻夜狂欢之前，我模模糊糊的想着。
若不是那天河边遇见王瑞恩，也许我永远不会放弃自己半调子的学业，全心投身演艺界去做真正想做的事情，更别说能和心中偶像合作拍广告。
以后有机会见到他一定要好好答谢，我还要告诉他，因为我老是拒绝拍性感写真集，结果连正常通告也没人愿意发给我，房租水电费都没钱去缴，吃了上顿没下顿，差一点点就流落街头。
不过，入不敷出和穷困潦倒就要结束了——签完合约书我就能拿到一半的薪水，那笔钱补足所有亏空还绰绰有余，我要请筱筠她们吃顿大餐。
只是签约前的等待特别漫长，我在偌大的空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枯等一个多小时，负责专项的陈查理才“喀哒”一声推开了门。
“陈经理，”我慌忙站起来，右手不小心在桌子边狠狠磕了一下：“我是来签广告合约书的。”
“好，坐啊，坐，”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有些做作的干咳了一下，快步走到我对面拖了把转椅。
“方若绮啊，”他慢慢的开口：“有些情况呢，想和你说一下。”
我疑惑的盯着他，陈查理好象在思考什么事情，细长的眼睛半眯着，简直只剩一条缝隙。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又说话了：“关于这个广告……人选我们可能有些变动。”
“什么？”脑袋里好象有什么忽然炸开，我惊跳起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突然发现他两手空空，什么文书都没有。
我的手开始麻木，然后弥漫到全身。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了创意广告，好象莫名其妙着就已经绕到吵吵闹闹的大街，所有人都急冲冲的赶路，好几个人面无表情的撞到我。
“老实告诉你吧，这次是黎天王拍桌子一定要用温宁珊，不然他就罢演！”陈查理双手一摊，脸上是红一块白一块的不耐烦：“方小姐，不是我不同情你，我们这些打工的也没办法啊！”
我在灰灰的人行道上步履缓慢，有大滴大滴的雨水摔到我的脸上，天空中传来隐隐雷声。
哦，大概要下暴雨了，难怪大家都飞奔起来。
我也应该快点跑回家去，不然淋湿了会感冒吧，可房东昨天没拿到钱，今天会不会堵在门口啊，房租我还是交不出来，该怎么办呢。
“这次是黎天王拍桌子一定要用温宁珊，不然他就罢演！”
地上已经开始一大片一大片的积水，夏天的雨总是这么急。
我有些头晕眼花，今天没吃早点，脚也迈不动了。
“这次是黎天王拍桌子一定要用温宁珊！宁珊……”
咦，前面的路怎么一片漆黑……
“啊————”我惊叫着猛的直起身。
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我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跳得如擂鼓一般，努力平复了好一会才惊魂未定的环顾四周——自己正穿着卡通睡衣坐在自家大床上，手里死死拽住蓝白条纹的柔软被子，明媚阳光透过玻璃窗和煦的晒在身上，床头闹钟清晰的指向早晨八点。
伸手摸了摸额头，全是冷汗。
好久没有梦见过去的事情，好久没有从梦里惊悸着清醒。
为什么，为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接近我？”昨晚我鼓起勇气问出心中疑惑。
“因为，”他突然饶有兴致的把脸凑到我面前。
“我对你很有兴趣。”
我硬着头皮试图追究到底：“你为什么会对我有兴趣？”
他古怪的咧了咧嘴，径自钻进了私家座驾。
汽车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停下，前方刚刚换成红灯，后面还有人使劲的乱按着喇叭。黎华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里气氛苦闷的凝固着，我郁结的望向窗外。
“若绮，”他突然直接叫出我的名字。
我战战兢兢转过头，不知道他有何下文。
然而他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非常温柔，我立刻被那双充满了蛊惑的双眼镇住。
那双眼好象漩涡一般。
我知道自己应该要说些什么，可浑身动弹不得。
我是被催眠了，被无形的绳索困住了。
他于是探过身，轻轻吻上我的唇。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