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零]轮回》长恨歌行

3、第三章 天惊

　　玖兰爵坐在与血族敌对的血猎世家的双生子旁边，神色亲昵。

　　而之前称呼锥生零为爸爸的纯血种玖兰宁和她的弟弟锥生落，他们的位置，也是紧紧地挨着锥生零附近的。

　　玖兰李土叔侄和一帮追随者神色莫名。

　　这倒也是，风传已久，早已沉睡的前任玖兰君王竟然会突兀地出现，并且和敌对的猎人世家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任何一个血族都会惊讶的。而且不止他们，凡是知道彼此之间的关系的，包括后来赶来的黑主灰阎在内的众人，全都惊讶得要命。

　　别看锥生零一副淡定的样子，可是看他抱着锥生一缕一动不动的僵硬举动，就知道，这个消息，对他的冲击有多大了。

　　最后还是黑主灰阎打破了沉默：“这位，玖兰家的前任当家。请问，你之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态度和话语都很严肃，一点都看不出之前嬉笑疯癫的样子。

　　遇到正事的时候，黑主灰阎还是很认真的。

　　而且，虽然这件事和他的关系并不大，但是，这关系到他的养子锥生零，还有，他的养女，他最爱的她——玖兰树里的女儿，优姬。

　　玖兰爵看着锥生零和锥生一缕，温和地笑道：“和雪【yuki】真是像呢，乖孩子。你们也等急了吧？”

　　优姬【yuuki】？

　　并不是很了解锥生家族的某些人都在想着，这位纯血之君为何要说出玖兰优姬的名字，而且，锥生兄弟二人，怎么说，也和跟优姬相像搭不上关系。

　　而知晓锥生兄弟的父亲、锥生家族的前代家主的名字就叫做锥生雪的人，都沉默了。

　　玖兰爵之前对他从未谋面的孙女玖兰优姬的诡异的恶劣的态度。

　　他亲昵地唤着锥生兄弟的父亲【雪】。

　　他叫锥生兄弟叫【我可爱的孙子们】。

　　真相，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重点是，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和锥生家族的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黑主优姬，不，玖兰优姬，她待在自己的养父身旁，稍显瑟缩地看着自己的祖父玖兰爵。

　　她不知道，为什么祖父会说出这么奇怪的，逻辑这么不通的一句话。

　　零和一缕君，和她很像吗？一点都不啊！

　　她想了想，还是觉着另一个猜想更有可能。她撞着胆子开口：“祖，祖父大人，是在说一个和我同名的人吗？她是零的母亲吗？也叫优姬？”

　　锥生零心底五味陈杂。

　　他倾力守护的女孩，竟然连他的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

　　就算她对他不是男女之情，只是之前到底是以黑主灰阎口中的兄妹的名义一起生活过的人啊！

　　玖兰爵微微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玖兰优姬总觉得他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了。

　　玖兰爵的声音很温柔，柔和得像要滴出水来：“不。是他们的父亲，雪，锥生雪。月的儿子。”我的儿子。

　　月？

　　又是一个新的名字。

　　锥生兄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锥生月，锥生雪的父亲，他们的，祖父。

　　玖兰爵说【月】这个名字的时候，语音缱绻，语调温和得，让听到的人，想要落泪。

　　玖兰爵伸手，想要摸摸锥生零，只是在将要碰到的时候，停下了。

　　他看着紧绷着身体的锥生零：“孩子，可以，让我，摸摸你吗？”

　　玖兰爵是纯血之君，即便是一个普通的纯血种，也没有过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更何况是他。即便如何以温和著称，他到底是带着君王的冷酷的。

　　锥生零看着他的眼睛。

　　酒红色的眸子里透着光，他在看着自己，却又在像透过自己，看着另一个人。

　　锥生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玖兰爵的手碰到锥生零的头发。

　　细碎的银光在他的手里闪耀，熟悉得让他想要流泪。

　　他的手转移到锥生零脖颈上的标记。

　　他的手指上出现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滴芳香的血液落到标记上面。

　　伴随着一道亮光，是锥生零身上所浮现的，突然改变的气息。

　　熟悉而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他的身上，有着和在场的几个玖兰家的纯血相似的气息。

　　玖兰之血。

　　并不是因为吸食所携带的一些玖兰之血，而是，血脉的气息。

　　他有，玖兰家族的，血统。

　　玖兰爵俯下身，在被变故惊呆了的锥生零的额头上印下一个长辈的吻：“再次认识一下，零，我亲爱的孙子，我是你的另一位祖父，玖兰爵。”

　　“父亲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出乎意料，最先出声的是玖兰李土。

　　玖兰爵立直了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是这个意思。雪，是我和月的孩子。零和一缕，是雪留下来的孩子，我的孙子。”

　　玖兰李土显得有些暴躁：“那我们呢？我，树理，玖兰悠，对你的意义是什么呢？还有，还有我的好侄儿，玖兰枢，还有玖兰优姬，这些人在你的眼里都算是什么？”

　　他本以为自己的父亲懦弱不堪，只是后来他发现的一些东西证明他是错的。他以为自己不受父亲的宠爱是因为自己不祥之子的身份，甚至还羡慕过自己的好弟弟玖兰悠还有妹妹树理，可是现在，就连这个认知都被打破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情是什么，愤怒？不，他早就知道自己是不受宠爱的孩子。悲哀？与其说是替自己，倒不如说是替玖兰悠和树理。

　　与此同时，他感到一丝难言的讽刺。

　　玖兰李土瞬间就变回了之前邪肆的样子。

　　他略带遗憾地说：“真是可惜啊，一缕君，之前没能好好地了解你呢！要是早知道你是我，嗯，按照关系算，你也是我可爱的小侄子呢！要是我早就知道你是我可爱的侄子，说不定，我就把锥生家的灭门真相告诉你了呢！”

　　灭门的……真相？

　　锥生零的身体颤抖了起来，拳头握得死紧。

　　难道，爸爸妈妈不是被，被绯樱闲害死的吗？不，不可能，自己是亲眼看见的！那，玖兰李土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玖兰爵的气息一瞬间弥漫，强大的威压让贵族吸血鬼都承受不来，玖兰优姬的脸上更是显出痛苦的脸色。

　　“你说起这个也好，我正愁，找不到，报仇的对象呢！”冰凉的语气充分地显示出他的怒火。

　　玖兰李土用浅淡的、悠闲的语气，讲起了一个故事：“啊，这个故事呢，我可没有亲眼见到，只是听说的，听说的。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双生兄弟。由于弟弟体弱多病，比他出生早不了多久的双胞胎哥哥非常的宠爱他。”

　　玖兰李土的这个开头让所有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了锥生零和锥生一缕。

　　“年幼的兄弟俩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原本，他们的生活就应该这么古井无波，可是，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玖兰李土讲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显然重头戏就要来了，“啊，忘了补充一个背景了呢！有这么一对兄妹，他们也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可是他们有一个坏蛋伯伯，时常在谋划着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玖兰爵皱着眉，显然对李土这么久还不到正题有所不满。

　　玖兰李土“讲故事”的能力显然不好，谁都听出来他说的兄妹就是玖兰枢和玖兰优姬了。

　　可是玖兰李土会无缘无故就扯到玖兰枢他们身上吗？

　　“这个哥哥，被坏蛋伯伯抓走了，后来他逃回来以后，就变得，特、别、的、沉、稳、又、睿、智、了”，玖兰李土说到这里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他的伯伯垂涎着他的母亲，后来，他的父母就……啪嚓，像泡沫一样，消失不见了。他的母亲消去了他妹妹的记忆，送到了恋慕着她的一个男人那里。于是，那个男人就这么成为了妹妹的养父。”

　　知道玖兰李土的故事指代的人物是谁的人都有些不可思议，黑主灰阎，恋慕着前任的玖兰家族的王后？而且，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

　　玖兰优姬智商总算是在线上，她显得极为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爸爸”。理事长爸爸，喜欢自己的妈妈吗？所以，才会这么照顾自己？

　　来自未来的玖兰宁和锥生落姐弟齐齐皱眉。

　　怪不得自己的母亲大人玖兰优姬如此的天真，而爸爸锥生零又显得如此的沧桑。

　　收养了老友的儿子和心上人的女儿，他在取舍的时候，总是会优先舍弃“儿子”的吧？

　　这一刻，他们对“外公”兼“祖父”黑主灰阎的印象出奇的差。

　　玖兰李土的故事还在继续讲述中：“哥哥在暗地里依然关注着自己的妹妹。他觉得，要保护自己的妹妹，需要一枚，能够作为骑士的棋子。在一次路过双生兄弟家的时候，看到温柔地对待弟弟的哥哥，他发现，骑士和棋子的人选，找到了。……坏蛋伯伯的未婚妻，有一个恋人，可是被双生兄弟的父母害死了，于是，未婚妻被关了起来。兄妹俩里面的那个哥哥啊，觉得未婚妻真是可怜，于是，他就把她放了出来。”

　　玖兰李土的故事讲得并不连贯，而且经常穿插着与之前并不相关的人物。可是，他讲到未婚妻被放出来以后，就微微躬身，将右手放于胸前：“我的故事讲完了。”

　　在场的没有几个笨蛋，听完故事以后，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呢？

　　锥生零禁闭双眼，把头埋到了手掌里。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玖兰枢需要一个保护优姬的骑士、棋子吗？

　　原来，绯樱闲也只是被玖兰枢利用的棋子吗？

　　原来，终究，还是他的错。

　　恍惚的时候，锥生零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哥哥，这不关你的事。哥哥。哥哥。我的，哥哥。”

　　玖兰爵冷冽的声音响起：“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呢？‘玖兰，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