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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建业,见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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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不得不匆匆结束散步赶回去。
书房里,黄婉秀看着一脸郁色的陆晏,惴惴不安的开口:“建业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刚大姐打电话来,希民先生前几天又呕血了,医生说情况不太好,让我赶紧去建业。”
“这...希民先生如此情况只怕...”黄婉秀有些说不下去了。
其实她对大姑子陆湘是有些埋怨的,当初不声不响嫁给了大她二十多岁的希民先生,让陆家众人措手不及。希民先生又是德高望重的革命先驱和革命领袖,为了娶她与结发多年的妻子离异,致使当时人们对陆家和陆晏都多有非议,直到后来他们出国后才渐渐平息。本来他们一家在美国生活的好好的,又因为她的一封电报心急火燎地赶回国,害得小女儿差点殒命在海上,黄婉秀怎么能不对她有怨气。但陆湘对陆晏多有照顾,姐弟俩的感情一向不错,这些怨气她是不会对陆晏表现出来的。
“还不至于这么坏,不过大姐还是希望我能早点熟悉起来,帮希民先生稳定政府。”
“那岂不是很危险?”黄婉秀不是无知妇孺,她对政治还是有一定的敏感性的,对混乱的政府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别担心,你还不信我吗?”陆晏拉着黄婉秀的手轻声安慰,“明天一早就走,一切有我。”
天刚蒙蒙亮,月亮还没完全沉下去,空气还带着丝丝凉意,一家人又踏上了去建业的行程。
这一路没了昨天的轻松惬意,大家都默默无语,连最闹腾的陆以安都乖乖蜷在黄婉秀怀里打瞌睡。
虽然对这个时代有诸多的好奇但是一路不变的青山绿树和土路也上陆以宁看腻了,没多久就支持不住也睡着了。
汽车一路颠簸终于在黄昏时分到达建业。
福管家带着佣人们早就翘首以盼,看见车辆停下连忙指挥众人整理行李,备茶倒水。
福管家本名陆福,是陆家的大管家,他的年纪比陆晏大不了多少但是看上去却比陆晏老了不少,头发已经花白,眼睛看向陆家主人时总是低敛着,身体因为总是躬着身答话也有些微驼。
陆福从他的祖父辈就在陆家当差了,对陆家最是忠心和了解,陆家的每任主人对他们都很信任。这次回国任职陆晏就派了陆福陆添父子先行回国打理。
陆晏还没坐定,福管家就附耳道:“先生,总统府那边让您一回来便去一趟。”
陆晏只得裹着一路的疲乏赶去总统府。
汽车静悄悄地停在一栋包裹在暮色里的灰白建筑前。
这栋建筑就是闻名遐迩的总统府,它始建于明初,先后充当过王府、织造署、总督府、以及太平天国的天王府,革命胜利后这里便成了国民政府的总统府。这栋建筑可谓见证了中国五百年的沧桑巨变。
陆晏刚一下车就被迎进了书房,吴维吴希民先生和她的大姐陆湘都在。
佣人轻轻带上门躬身出去了,三人却一时间静默无语。
还是希民先生现打破了沉默,“咳咳...清之,欢迎回国,一切可都好?”
“有劳先生挂心,清之一切安好。”
“还请清之见谅急电你回国之事,实在是政府经济糜烂,虽则现在是民国了,但民生还是凋弊,你是经济学方面的高材生又旅居国外多年,对经济工作应会得心应手。我现在的身体实在力有不逮,事急从权,我把民国经济大任都交托与你。过几天的政府会议我认命你为国民政府财政副部长,万望你不负重托。”
陆晏心中一凛,意识到希民先生的身体怕是真不好了才会如此着急,国民政府内部派系林立,斗争不断,自己一个刚刚学成归国的青年人都委以重任,怕是为以后继任者铺路。
“先生谬赞了,清之定会好好努力的。”
“这就好,咳咳...这就好,有任何问题尽管来找你大姐。”陆湘赶紧为吴维顺气,“你和你大姐也好久不见了,一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我先去休息了。”说着便招来佣人。
虽然姐弟俩人感情亲厚,但多年未见也不免有些生疏不知如何开口。
“大姐,最近还好吗?”
陆湘看着日渐成熟稳重的弟弟慈爱地说道:“我一切都好,倒是你,阿秀和孩子们都还好吗?”
“都很好,阿秀还常常念叨国内的日子,在国外也多有不习惯,还是回国好。”
“小妹呢?打算回国么?”
“她前几日来信说在美国结束课业就回国。”
“回国就好,我还能就近照顾你们,现在国外也不太平。”
更深露重,陆晏回到家发现妻子还没休息,俩人一番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却都没有睡意。
“怎么从总统府回来看你就心事重重。”黄婉秀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虽然不该过多打听丈夫的公事但陆晏这副样子还是很让人担心。
“对不起,吵到你了吗?”陆晏翻身搂住妻子,“希民先生打算任命我为财政副部长。”黄婉秀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深闺妇人所以陆晏并不介意和妻子聊起公事。
“什么!怎么如此心急!你又没什么资历,那些元老能听你的?”黄婉秀顿时惊坐了起来,“难道希民先生的身体真的已经等不及了?”
“希民先生表明会支持我的工作,那些元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而且这样的位子才好实现我心中的抱负。”陆晏赶紧安抚担忧的妻子。
“我知道你的理想,只怕小人作祟。反正你要小心,再不济我们还可以回美国。”
“好的,好的,都听你的。”
夫妻二人好不容易睡下,另一个房间里陆以宁却还睁大了眼睛。
不出意外这就是以后她生活的地方了,虽不是雕梁画栋,但也是庭院深深,小楼独立,在这样一个乱世绝对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了。
可是身为一个中国人对那段苦难的历史总是感到痛彻心扉的。虽然她现在所处的时代不一定和历史一模一样,但它们同样苦难多灾。每个中国人都会想要做些什么的。
可是她虽然对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生活富足、国泰民安很感兴趣,但是她前世只是个三流学校的文科生,连穿越必备的化学物理公式都记不清,至于什么思想理论她也就上过几节马克思,自己都说不清这些理论,这么想来她的穿越好像一无是处,陆以宁感到沮丧不堪。
那么我到底可以做些什么呢?陆以宁带着这样的思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陆家三个孩子都被黄婉秀打扮的喜庆可爱去拜访外祖。
黄婉秀的娘家是典型的文人家庭,黄父黄道名,字玄同,精通国学和西学,是国立大学的国文教授,出版过一些散文和诗集。黄母李氏出身于书香世家,未嫁给黄父前便有才女的名声,嫁给黄父后专心相夫教子。而黄父和黄母除了黄婉秀这个女儿之外还有一个刚满二十的儿子黄峻茂。
黄宅在一片里弄内,因石板路蜿蜒窄小,两旁又有路摊车辆不便前行,一家人就下了车一路走过去。陆以宁好奇不已,不断东张西望,更不要说一向活泼好动精力旺盛的陆以安了,早早忍耐不住去东看看西摸摸了,连一向小大人般的陆以昭都看的眼睛发亮。
最后黄婉秀和陆晏拿赖在糕点铺前不走的陆以安没办法只得掏钱来买了几块建业特色小吃梅花糕,陆以安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走人。
抱着热乎乎的梅花糕,咬一口甜甜软软懦懦的。
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夫妻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姐姐,姐夫!”一个身材略显单薄的年轻人兴奋地迎了过来,他身量不高,脸庞与黄婉秀大约有五六分相似。
“峻茂,你是峻茂,都长大成人了!”黄婉秀兴奋地拉过青年左瞧瞧右看看,“这是你们的舅舅,快喊舅舅。”
三人乖乖问好,但都对青年充满好奇。
“父亲和母亲还好吗?”黄婉秀说着都有些哽咽了。
“我们都很好,父亲和母亲都很想念你们,整天念叨你们。”
黄父黄母早已倚门而待,看见黄峻茂带着人过来就迎了出来。黄母一把拉过三个小的亲亲热热地问候着,黄父也高兴地连连点头,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进了门。
黄宅是一个小跨院,跨过门槛就是小院了,院角立着一棵枝叶繁茂的银杏,树冠遮盖了一小块天地,院中则是一个小水池,几尾锦鲤在水中摇曳生姿,水池周围围满了一盆盆的颜色各异的花卉,远处的墙角还立着一个葡萄架,几把小藤椅并一个小石桌在葡萄架下放着,窗沿下还挂着几盆吊兰,一对画眉鸟在枝叶间欢叫。
真是陶元亮“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真实写照。
陆以宁对这样闹中取静,雅量高致的外祖一家人充满了好感。
黄父和陆晏谈论着中外时事,针砭时弊,陆晏不着痕迹地捧着黄父,搞得老丈人顿生知己之感,开怀不已。黄母慈母心肠拉着女儿事无巨细地询问嘱托,而我们的舅舅带着三个小朋友看鱼赏花,时不时有小声传出。
时间过得飞快,一忽会就到了中午。
饭桌上都是黄母和黄婉秀的得意菜,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指大动。高兴的黄父还拿出了珍藏的好酒,翁胥俩推杯换盏,艳羡不已的陆以安要求尝尝,陆晏点了一筷子酒给眼巴巴的陆以安,直把他辣的眼泪都要出来,又被黄婉秀塞了一口最讨厌吃的青菜,可怜的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酒足饭饱之后,翁媳二人又摆出棋盘准备大杀一番,黄峻茂和陆以昭充当观众,黄婉秀和李氏则带着龙凤胎去午睡。
静谧的午后,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和清脆的鸟鸣声。
一觉睡醒的陆以安无聊地翻了个身,戳了戳陆以安睡得翻出的小肚皮,又捏了下胖乎乎的小脸,才意犹未尽地给他重新盖上被子。
手感真好,难怪黄婉秀喜欢亲亲捏捏。陆以宁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自觉还是自己的更滑更嫩。
闲极无聊的陆以宁干脆打量起这间古色古香又温馨雅致的房间,猜想这应该是黄婉秀的闺房,不过黄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小姐的闺房还挂着一幅春日图。
陆以宁前世因为喜欢传统文化在小时候曾经学过一段时间的国画,但是后来因为要专心学业并且学画的费用太高而放弃,上了大学之后选修过书画鉴赏课,闲暇时间也自己研究过一些名画,对于一幅画作的好坏还是一知半解的。
这副画颜色和谐,把春日的景象描绘的栩栩如生,充满了柔美的感觉又挂在闺阁之中,想来应该是黄婉秀之作,想不到妈妈还有这样的妙笔丹青。
把不大的闺房欣赏完后陆以宁更无聊了。
陆以宁眨了眨眼睛,小声嘀咕:“妈妈怎么还不来?”水喝多了无法自理简直不能更伤不起了,拥有成年人的自尊让她无法做出嚎啕大哭或者干脆对多余水分放任自理的举措。
忍无可忍的陆以宁索性坐了起来打算自力更生。
她趴在床沿边上目测了下床榻之间的距离,有些高但不是不可以,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个赞。
陆以宁背过身以龙虾的姿势慢慢挪到床沿边,然后先伸出右腿一点点地探着榻,无奈人小腿太短怎么也够不到榻,只能就这么挂着。陆以宁再怎么努力也还是不上不下,倒是把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正当陆以宁打算再努力努力实在不行就大哭求救时,“啪嗒”黄婉秀推门进来,“阿宁!”
专心致志爬床的陆以宁顿时感觉裤子湿湿热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