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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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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近道现下心里并不畅快。自从接全了四方卫的担子,他只觉得手中有千头万绪,自己便失却了主意。
而轩辕泽却是常找他拿主意——这帝王似乎因为他曾经为轩辕流岚所严惩的缘故对他格外青眼。
他抬眼望向书房外挂的鸟笼,里边扑腾着一只青色羽毛的小鸟。笼中鸟啊……他不由在心里嘲笑自己:当初那么急着要这个位置,是为了甚么?
管家悄悄入了门来,期期艾艾地站在他身后。
“甚么事情?”
“陛下派人传信,让您立刻入宫去。”管家道:“我替您打听了打听,似乎是为了士子们的事情。”
明近道想了想,是了,近来轩辕泽一直在为南边士子的那些上书奏章烦恼,自古南北相抑,怕是要自己去拉拢北方人。
心下有了底,明近道起了身:“我不知道甚么时候回来,替我回了今晚郡王的宴饮。”
“是。”
新年方过,王城中林木便吐出了新芽。明近道由张敬德领着,踏过满地萧瑟,进了东书房。
“陛下。”明近道行了个大礼:“臣见过陛下。”
轩辕泽并未搭理他。他正对着一本奏章,犹疑着当做何种批示。明近道稍稍抬头瞥了一眼,发现是泉鸣书院大儒莫弃离上的奏。原来是有关于春试的事情。
“去年秋试,扶安城闹出一件惊天弊案来,朕杀了那么多人,方才安了士子的心。然而如今春试未至,莫弃离居然就已然上书求保科举公平。你说,朕当如何回他?”
明近道想了想,道:“莫先生是大学,自然心向天下士子。况而秋试时候虽然杀鸡儆猴,然而背后牵线的主谋一直都未能查出,莫先生焦急上书,只怕也是听到了风声。”
“甚么风声?”
“臣近日得报,上回秋试的贼人,似乎是打算春试时候,在沂都里,闹出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案来。”明近道抬头:“秋试在扶安城闹事,不过耽搁扶安周围一道士子,然而在沂都起事……”
“他们胆大包天!”轩辕泽拍案而起:“朕要把他们都揪出来杀了!”
明近道沉默不语,不愿意惹上这个火头。
“朕晓得你知道事情,然而不便于告诉朕,你也不应该做这些个事情,”过了好一会,轩辕泽才下了气头,缓缓道:“朕现下解了你四方卫统领的职,封你为吏部侍郎,今春科举,你去做个副考官罢。”
“臣遵旨。”明近道忙再俯下身去。这实在是难得的好事情,他老早便想丢了那繁杂的摊子,而吏部之事,恰巧也为他所长,兼以春试副考官……若是今年平安度过春试,那么他便可以青云直上!
轩辕泽眼睛里划过一丝失望。
“今科春试,必不可以有舞弊受贿之事,因而考官人选需好好斟酌。你现下是朕的副考官,你意下何人为主考合适?”
明近道蓦地愣了愣。他抬起头,看见轩辕泽眸里深深沉沉,看不真切。这是要让自己挑责任啊……明近道心下权衡良久,终于憋出一句:“既然如此,不若延几位大儒来做主考?他们有声望,也有才学……”
“朕的朝廷里就没有有大学问的人么?”轩辕泽冷冷一哼:“你退下吧,去吏部报道。”
明近道起身,恭敬地从怀中拿出四方卫的印信,放到轩辕泽的书案上,然后倒着身子出了门,最终转身离去。
“敬德……朕可真是孤家寡人了罢?”轩辕泽目光紧紧盯着那印信,道。
张敬德没有答话。
“四方卫朕现下交给你,希望你不要教朕失望。”轩辕泽提笔,寻了张纸写几个字:“将这信给远城魄渊总部……朕倒要看看,那些逆贼有多大本事,胆敢一而再地挑衅朕!”
张敬德诺了一声。
日光挪移,映了外边青竹的影进来。这光影晃了轩辕泽的眼,让他由桌案上站起,出了书房,向了王城后重重宫殿而去。
“陛下?”他转过头去,看见了自己立过的一位妃子,依稀记得是有施家的背景……她名字叫做甚么来着?
“爱妃好兴致。”
“陛下忧心国事,终于是记着休息了,臣妾很是松了一口气呢。”那女人如是道。
轩辕泽不是太在乎她的话,反正他甚么奉承话都听过。然而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眉梢有一种很奇特的弧度,仿佛像是在轻蔑这句话一般。
心里蓦地被什么击中了。
“朕有些倦了。爱妃的寝宫在甚么地方?”
合该如是。作为一名帝王,本就应当如此,不是吗?
八百里快马加鞭,轩辕泽的信件终于在五天后传到了远城。肃雪炎展开信件,当着那送信人的面看了,就应了这件差事。
“我们干嘛要去查那甚么科举的事情啊?”晓得要去沂都后,黎霆烦躁道:“纷纷杂杂的都是我们不擅长的事,又没甚么好处得。”
“谁说没好处?”肃雪炎挑眉:“我们是时候将势力南下,而这次是个好机会。清查科举由我和清雨去做,你们就等着我们指令杀人……这次要杀的人肯定多着,到时候你可得做利落。”
“况而秋试弊案时候,就是断琊在后头牵线。我当时也是行动人之一,”李修罗补充道:“这次沂都的事情,一定也是断琊在做。”
“一个过来投奔不说明理由的家伙,谁要听你的?”黎霆横了李修罗一眼。
话毕,黎霆的后腰就被唐离殃狠狠地戳了一记。
“事实上,就算没有修罗的情报,我们也是这样判断的。”宁清雨不动声色地瞟了瞟肃雪炎,她方才走到了窗边,日光下她的线条比平日看着更柔和些:“断琊一直很擅长鼓动王室远支和他们合作来扰乱朝纲,这次敢放出在沂都闹事的风声,必然是又联络上了哪家王侯——不晓得轩辕泽看不看得出来这一点。”
“他看没看出来都很难做,本来轩辕流岚扶着他上位就很勉强。”肃雪炎看着窗外,食指刮了刮自己的下巴:“他又是个想十全十美的家伙,权力亲情都想两全……他甚么都不会做的,最多冲我们说几句漂亮话罢了。”
“如若是说王侯的话,那么一直在沂都赋闲的廷王,还有掌管沂都巡卫的少武侯……毕竟要在沂都运筹,自己总也得在沂都内才方便。”九歌道。
“在调查之前,甚么结论都不要下。”肃雪炎转过身来:“收拾收拾,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