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龙少阎

14、一废皇后

　　赵王逼宫！

　　朱砂染红奏折，皇甫曜握着手中的笔呆立着，目光在木桐和肖石麟之间转着。

　　肖石麟一手抱着猫像是没听到木桐的话，一手冲着皇甫曜招手道：“瞧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奏折都弄乱了。”

　　皇甫曜仍旧握着笔，呆呆的走到肖石麟的边上，“赵王为何……为何逼宫？”

　　对于逼宫这个词皇甫曜没有任何一点概念，大郯安逸两百年不曾出现这种事。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有过，可是真真正正谋反逼宫却没有发生过。

　　“皇上在害怕？”肖石麟放开手中的猫，温柔的抱住皇甫曜的身子，柔声的说道：“陛下无需担忧，无论如何子麒会护陛下周全的。”

　　“赵王已权倾朝野，他还不满吗？”

　　人心不足蛇吞象，皇甫曜生活的太好，被保护的太好，太多太多的事与物都不知道。曾经肖石麟问过前太子，这样的保护真的好吗？那人是怎么回答的？

　　“我会留个曜儿一个好天下，无需他了解这些黑暗与争斗，他只需做个好皇帝，坐享天下太平。”

　　可惜那个人的意愿还未完成，便含恨九泉了。

　　“皇上，无论等会赵王如何要求，都照着他的话做，只要保住性命就可，剩下的有子麒。”肖石麟转头对万芷柔和木桐吩咐道：“静观其变，莫要擅自主张。”

　　赵王的逼宫十分顺利，没有任何阻挡。顺利的就像是事先安排好的一般。肖石麟和皇甫曜一行人被软禁在鎏秦宫，鎏秦宫位于京城最北处，西面环水，也是整个京城最高的楼台，站在宫楼上可以俯览整个京城。

　　肖石麟双手抱胸，站在鎏秦宫最高处向外望去。他仍旧一身红衣，金色的绣凤，在风中展翅。京城的一切看似没有变化，却在不知不觉中改朝换代了。

　　万芷柔站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肖石麟，她有种错觉，这个人会像绣在红衣上的金凤凰一样，呼之欲出，随风而去。碎步走到肖石麟身边，顺着他的目光向外看去，那是东海十二郡的方向。

　　“公子在担心什么？”

　　“你说这一仗打完，他们发现天子易主后会如何？”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诸王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万芷柔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笑中却带着浓浓的伤感，“公子知道皇上已经下诏逊位了？那孩子可是哭的好伤心呢。”

　　“皇上自己不这么做，赵王也会让他这么做的。与其等赵王动手，不如让他先出手，至少能保住这条命到边关战事结束。”

　　北蛮来犯，边关告急。朝中赵王趁机篡位，清河王亲自领兵安定边关之乱，朝中一切皆不理会。安定外乱之后，再除内患。

　　“鎏秦宫的一切都查清了吗？皇上的饮食，护卫，你要亲自守着，绝不能让皇上在这出事，然后静静的等着。”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肖石麟转身冲着万芷柔笑道：“我还是喜欢未央宫那把椅子。”

　　大郯永庆一年七月，北蛮四十万大军进犯，赵王皇甫轩趁机兵变，逼·迫天子皇甫曜逊位，封睿王，废皇后肖石麟。改国号，成庆。

　　鎏秦宫守卫皆是赵王之人，肖石麟身份特殊，赵王不敢妄动他。而皇甫曜，赵王为留美名，并不打算取他性命。可肖石麟知道这只是早晚的事，毕竟谁也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正是因此，鎏秦宫中已断了食物，守卫时常会找他们麻烦。

　　食物之事肖石麟并不担心，毕竟这宫墙真要关，是绝对关不住他的，只是他不愿离开罢了。木桐总能趁着守卫松懈从外面准备食物，而找茬的守卫也被万芷柔轻而易举的打发，而这些皇甫曜都不知晓。肖石麟将他守护的很好，要做的事只是等着和教导皇甫曜。

　　逼宫逊位之事给皇甫曜带来的打击不小，整日郁郁寡欢，自怨自艾。肖石麟看在眼中，愁在心头。

　　“皇上……”

　　“睿王。”皇甫曜更正肖石麟的话，把手中的书扔在了一旁，“子麒为何不走？”

　　“去哪儿？”

　　皇甫曜抿着嘴，双眼哀怨的看着肖石麟，“昨夜我看到了，皇甫越要带你走，你为何不走？”

　　昨夜，肖石麟垂着眼想着昨夜的事。赵王逼宫后就消失的清河三公子，昨夜竟然出现在鎏秦宫，一身黑衣俊朗不凡。肖石麟怎么也想不到皇甫越会出现，甚至开口要带他走。

　　“我可是你的皇后，怎可大难临头各自飞？昨日布置你的功课可都做好了。”

　　“朕……我已经不是皇上，你也不是皇后了。我就是扫把星，什么都做不好，身边的人都倒霉。父王不在了，母妃不在了，皇爷爷也……现在连天下都被我给败了……”

　　“你听谁说的？”肖石麟一声呵斥，双手捏着皇甫曜的肩膀，“皇上，人定胜天。天命如何？你若有心，天命也可逆转。你又何须妄自菲薄！若皇上你是扫把星，那子麒又是什么？嫁一个死一个，嫁了陛下，陛下连江山都丢了。”

　　皇甫乐是肖石麟的禁忌，那声嫁一个死一个的话带着多少情殇。皇甫曜紧张的摇着头，他无意间听到鎏秦宫的守卫这么说自己的，只觉得自己命中倒霉，可是他从未这么想过肖石麟。他并非什么也不知道的孩子，那日日被万芷柔丢出去的守卫，那些他说想吃就会有的食物，这一切都是肖石麟暗中为他做的。他甚至有时在想，如果可以这样一辈子该多好，不用操心天下事，做个闲散王爷。

　　“哟，睿王，睿王妃好悠闲啊！”

　　突然一道精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接着肖石麟就看到一个他不愿见的人出现。

　　刘涛一手端着酒，领着六个小太监缓缓的走近，瞥了眼桌上的书，讥笑道：“睿王这是多悠闲啊！和睿王妃在谈诗词歌赋，咱家可有打扰。”

　　肖石麟伸手将皇甫曜抱在怀中，冷冷的看着刘涛，问道：“刘大总管来此做什么？”

　　“今个皇上高兴，特赐御酒给睿王。王爷还不接旨？”

　　“酒拿来。”肖石麟并未起身，抱着皇甫曜的手收得更紧。

　　刘涛见他如此放肆，刚要发作，就看到木桐不知何时消无声息的出现在肖石麟身后，手中拿着双刀，歪着头看着他。连忙让身边的小太监把酒端过去。

　　肖石麟拿过酒杯看着，并未给皇甫曜。看了许久，又见刘涛一脸的紧张，便把酒放到了唇边。

　　“那是皇上赐给睿王的……”刘涛的话硬生生的被木桐手中的刀给打回了肚子里。

　　单看这个酒是没有任何问题，可肖石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酒。他完全可以把酒倒掉，可是不喝的话怕是后患无穷。仰头把酒倒入口中，猛地抬起皇甫曜的脸，低头吻上。

　　从刘涛的视线看来，只能看到肖石麟吻着皇甫曜，用口将酒哺给他。许久肖石麟抬头，把酒杯扔在桌上，冲着刘涛嫣然一笑。

　　“大总管见笑了，这是我与王爷之间的一些小乐趣。”

　　刘涛见酒杯已空，皇甫曜又是一脸青白，本想再说什么，却又畏惧木桐手中的刀，连忙带着人甩袖离开。

　　待人一走光，肖石麟便松开皇甫曜，无力的靠在桌上。

　　“子麒，你没事吧？”皇甫曜担忧的看着肖石麟，刚刚那杯酒并没有喂给他。宫中赐酒意味着什么他还是知道的，他的母妃就是赐酒而亡的。

　　“没事，不是毒酒，只是让人没什么力气。”撑在桌子上的手不停的颤抖着，肖石麟冲着皇甫曜露出淡淡的笑。目光落在桌上的酒杯，呼吸不由得加重了几分，“木桐，外面怎么那么吵？”

　　从刚刚外面就不断有打斗声和吵闹声传入，肖石麟拍了拍皇甫越的肩膀，轻声的说道：“你和木桐出去看看怎么了？让我休息下就好了。”

　　皇甫曜担忧的看着肖石麟，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木桐出去。他觉得肖石麟的情况并不像是说的那样，肯定很严重，很严重。

　　肖石麟的情况可以说严重，但也可以说没事。这酒是金屑酒，宫中赐死常用的酒，只是这杯并不是要致人死地，酒中的金箔极少，怕是要慢慢的将皇甫曜毒死，不落把柄。

　　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肖石麟在身子缓过后便起身向外走。一到屋外便知缘由，又是守卫鎏秦宫的人在找茬。只是这次似乎和以往不同，来人全都换了一批。

　　来人有六人，为首的人是个虬髯大汉，手中握着一把九环单刀，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万芷柔，而木桐正与三人在另一旁厮打着。

　　那大汉见肖石麟出来，便冲着他吹了声口哨，极其无礼的说道：“这就是皇后啊！真是个病美人。”

　　“你是新来的守卫，为何没见过你？”

　　肖石麟不动声色的把原本站在万芷柔身后的皇甫曜拉到自己伸手，他的动作才动，那虬髯大汉手中的刀就向着他打来，眼看要落在颈间事，就被两梗纤细的手指定住。

　　万芷柔手指一动，那把九环单刀就被轻而易举的弹开，整个人挡在了肖石麟身前，怒视着那大汉。那大汉也不恼，唾了口唾沫，便向着万芷柔攻去。万芷柔身形鬼魅，犹如翩翩起舞的魍魉，飘忽在众人之间，又无形的挡下那大汉的种种招式。

　　就在万芷柔要一掌将那大汉打倒，一个黑影被从外面扔了进来，打断了她所有动作。肖石麟就见木桐极其痛苦的捂着双腿被扔在了地上，连忙上前查看伤势，耳边就听到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做什么呢？”

　　随着声音落下，就见万芷柔震惊的瞪着双眼看着出现的人，缓缓的跪在了地上。肖石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来人满脸伤痕，冲着他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