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禽保育员》一二斤雪

17、17归来之时

　　这是舒知离开后的第六天早上，孙琅玺坐在沙发上泡茶，祁门红茶，茶性温和，天寒地冻的时候喝最合适，而且还养胃。茶泡好了，他喝了一口，茶味微苦，但咽下肚子后感觉人温暖了很多。他盯着茶几上放的素描本，她人虽然走了几天，但给他留了不少好东西，这红茶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厨房里她准备的香肠，冰箱里她自制的酸奶……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她珍藏在她自己房间里的这个素描本。

　　她说她不会给人画画，真是谦虚，你瞧，她画了满满一本的冉月恒，翻开每一张看都是那么的栩栩如生、情真意切，素描本里面除了冉月恒，她就没有画过别的任何一人一物，瞧，她就是这么心思单纯，动机真诚。

　　她一定是太想念人家了，以至于每天晚上不画一会人家的肖像，她就睡不着了，是吧！

　　本来他也不打算去她房间里观望的，可一个人在家，又每时每刻都在等电话，感觉精神太集中了，需要做些事分散注意力，这个家里上上下下，唯一他不熟悉的地方，就是她搬进来之后霸占了半年、他从未踏足过的客房了，一时兴起，又没人阻止，他直接就拿了钥匙去开门。

　　她住进来后他就把客房门的钥匙给了她，说这是她私人空间，他不感兴趣。可是钥匙不仅仅一把，他还有一把，他很想申明，他对她的房间没有好奇心……可这几天过得太无聊了，他在家里走来走去的没劲，最后就拿着钥匙打开了她的房间……

　　喔，原来是这样，她待的房间，就和她这个人一样，整洁、简单、一尘不染。她入住时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的，她的东西都收在柜子里，她的任何一件东西都没有摆在外面，她做事很有规律很有收拾，所以住在他这里也是这么纪律分明……他看了一眼，只看了一眼就想关门，她太没意思了，一点也让人提不起好奇心，可在转身的时候，他好像在她的床上看到了一个本子……说实在的，他真的不好奇，但就是无聊闹的，他走进去把素描本拿了起来，翻开第一页，看到是一个人立在窗前的背影；第二页，是一个人在钓鱼的背影；第三页，是一个人在山边的背影……她画的每一页都是背影，你说这叫人看了有多着急，他一页一页地翻开，看到无数个那人的背影，怎么这个人就是不转身，为什么一直用背影对着人家，太讨厌了，他一直翻看到最后几页，还好，这个一直给背影的人总算给了个侧面……他认得这是谁……

　　她画的人，除了是冉月恒，还能是谁……看到是冉月恒的时候，他如释重负，果然在她心里念念不忘的，除了冉月恒不会有别人……

　　她画得最多的是冉月恒的背影，她总是悄悄躲在冉月恒的身后看他，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令人怨念的背影了，她没有胆子明目张胆地站在人家面前，没有勇气让人家看到她目不转睛的神情，所以只敢偷偷地站在身后看人家的背影。

　　你瞧，这都叫什么事，所以他才说她是个傻孩子，一个人的背影有什么可看的，你看不到他的眼睛，怎么能知道他的心，如果你不出现在他面前，怎么能让他的眼睛里看得到你，躲在背后偷偷摸摸地付出有意思吗？自己为别人做尽好事，人家却不知道是你做的，这有意思吗？所以才是年纪小了，她不懂事啊……有这个为人付出的热情，还不如当着人家的面把话都说明白了，人家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拉到，至于这么唧唧歪歪，心心念念的吗？

　　没意思，她这个人太没意思了。他拿着她的素描本下楼了，坐在沙发上觉得人有些冷，就给自己泡了一壶茶。家里唯一有的茶就是她备的祁门红茶，这么好喝的茶，上次被她用来招待别人，多可惜，别人走后这么久，她都没有再认真给他泡过一次，果然她这个人不机灵，指一下跳一下，就算是跟着他有半年了，也长进不了。

　　他喝了一口茶觉得不错，放下茶杯开始等电话，距离上次报告人汇报已经过了快六小时了，怎么还不来电话。上次他在电话里说，“已经把舒小姐要救的人带出来了，这就送过去与舒小姐见面，等到舒小姐确认后，立即安排回程事宜。”

　　这话的意思，差不多就是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了。从头到尾都没让她亲自出手过，这样很好，既让她了了心愿去危险的地方证明了她的胆魄，又没让她直面危险在心里留下阴影，Vincent安排的人，这次办事算得力的。他现在只等报告人再来电话说舒知已经安然无恙地从贝鲁特上飞机了，这样整个事情就得以大功告成了。

　　等电话的时候他又瞅了一眼素描本，说实在的，她的画功还行，画的冉月恒虽然多数是背影，但是整个人的感觉都很特别，让人可以想到，一定是为了画好而常常观察要画的人，所以即便是背影，也画得这么傲气逼人。

　　背影看多了所以可以画得这么好，那这次她回来，一定要让她给自己画一幅正面的肖像，她天天这么一本正经地看着他，从早到晚，每时每刻都看得这么用心，那让她来给自己画一幅，一定会画得很好。如果她装谦虚说不会画，他手上的素描本就是证据，等她回来，看她怎么抵赖。

　　在孙琅玺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时，报告人的电话打来了，他从容不迫地拿起来，或许是心中太镇定了，手上的动作也毫不拖泥带水，没想到竟然打翻了茶杯，茶水泼出来打湿了素描本……

　　这种时候，素描本怎么能有她的消息重要，他没有心情去管素描本的事，直接问向报告人，“情况怎么样了？”

　　“是我，我的朋友。”

　　是Vincent亲自打来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为什么不是报告人。孙琅玺立马警觉，“出什么事了，舒知怎么样了？”

　　Vincent哈哈大笑，像是嫌弃他太过草木皆兵，直接把好消息告诉了他，“已经送她在贝鲁特上飞机了，不仅是她，还有她要救的人，他们一起回来。”

　　事情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心里还是决定有些不安，“一切都顺利吗？”

　　Vincent停顿了片刻，这片刻让孙琅玺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真的出什么事了？！可就在这时，Vincent又笑声爽朗地说，“是的，很顺利，你可以准备迎接她了，我想，这几天你每天都为她提心吊胆的，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

　　提心吊胆？松一口气？哪有Vincent说的这么严重，他也没有很看重她的死活，就是舍不得自己在厨房里浪费时间，有一个会煮饭的在家多好，用不着自己做就有得吃，这几天都怪她不好，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自己做饭还烫到手了……“知道了，谢谢你。”

　　这几天为了他的事情费心，既然事情已成，Vincent笑着问，“孙，一切按照你希望的已经帮你把事情办成了，那么，我的朋友，我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让我看到呢？”

　　他急着邀功，孙琅玺不为所动，“我一早就说过，等我看到人平安回来了再说别的。”

　　看来提前把东西拿到手是不可能了，Vincent撇了撇嘴角，“好的，我只是提醒你不要看到人太过高兴，把我这个朋友忘记了。”

　　“忘不了你的，Vincent。”

　　不管Vincent怎么说，还是货真价实看到她回来才知道事情究竟怎么样了，她是可以平安回来这点他确定了，但是不是毫发无损，他有些怀疑，如果她是毫无损伤的，Vincent也不至于对他说这些话……

　　不过，现在胡思乱想又有什么用，即便是她受了伤，他就算是对着Vincent发火，也晚了。好歹是知道她平安了，他也可以好好睡一觉，然后再去一趟超市，家里没什么吃的了……

　　他一觉睡饱了是下午五点，出去逛超市用了两个小时，回家吃过了晚饭，就开始等她回来……没想到，她回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当时他从外面晨跑回家，跑到小花园外时看到家门口缩着一个人……这人坐在地上，头上戴着帽子，像是睡着了……

　　这才叫做喜出望外，他等了一晚睡不着，早上出门去晨跑，哪想到一回来就看到她回来了！

　　怎么在门口就睡着了，是太累了吗，还是因为回家里觉得安心了，所以前几天的疲惫都爆发出来，所以在家门口睡着了……

　　“喂……”他叫了她一声，她没反应，他又踢了踢她的脚，也没反应，睡得太死了吧，就算回到家她可以肆无忌惮，也不至于这么懒吧，是等着他把她抱进家门吗？

　　他弯下腰去抱她，她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是走了这几天，感觉又瘦了，他开门把她放在沙发上，掀开帽子一看，她哪里是睡着了，脸色这么差，分明是昏死过去了……

　　他立马要脱了她的棉衣检查她哪里受伤了，可拉链拉开的时候，她醒过来了，“教授，你做什么？”

　　这种充满戒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松开手，坐在她身边，“总算回来了，音信全无这么久，我还以为冉月恒已经给你收尸了。”

　　他总是说不出好话了，但是听到他这冷嘲热讽的声音，她也才真的觉得到家了，“教授，你怎么还在家里，没去鹿特丹吗？”

　　“你管我！”

　　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看，舒知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我去做饭，教授，你想吃什么？”

　　一回来就说要做饭，把他当做什么人了，不行，不能让她借着做饭转移注意力。他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抓回来不许走，“过来，先检查身体，你这种傻瓜跑出去，不负伤回来才奇怪。”

　　舒知被他按在沙发上，看他要脱自己的棉衣，连忙说，“我真的没事，你看，我就是太累了，待会儿给你做完了饭，我想上楼去睡一觉……”

　　看她这样子，躲躲藏藏的一定有事！孙琅玺懒得和她说废话，直接扒了她的棉衣，又脱掉她的毛衣，她虽然在挣扎，可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打他，只得求他说，“教授，我真的没事……”

　　孙琅玺哼了一声，“真的没事……”

　　骗谁呢，说自己没事，他又不是冉月恒，不用她在他面前死撑，看她这种脸色苍白的样子，可不像是太冷了引起的，一定是受伤了……

　　果不其然，他一直脱到她里面衬衣的时候，她撑不下去了，再脱下去，就要被扒光了。“教授，真的没什么，就是肩上有点伤……”

　　“有点？”

　　她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哆哆嗦嗦解开衬衣的扣子，让他看到了她肩胛骨那里的纱布，“你看，真的没什么，已经有医生给我处理了。”

　　她这不坦白还好，她一坦白，就感觉他的眼神阴鸷，“不受伤你就不知道回来！”

　　她低着头不敢面对他，“教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你也知道给我添了麻烦，怎么敢这么过分，伤成这样回来，我真不想再见到你！”他说着就回房间去找药了，不知道什么庸医给她治的，不行，他不放心，得先给她麻醉了，再处理伤口，否则得把她疼死了！

　　舒知看他上楼了，还以为他是不理她死活要赶她走了，就从沙发上爬起来，一件一件又把衣服穿上，然后开门往外走。她把冉小叔的朋友平安送回他那里的时候，冉小叔摸着她的头说做得好，她看他对自己笑，只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可这时，她看到叶蝉从外面走过来……为什么叶蝉会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