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与约的轮回》琉晴海

3、最初之约

　　“你是找不到人发牢骚了吗？竟然对着一个妖怪说寂寞？术士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找不到适当的话语，少年就那么蹩脚地嘲笑开了。
　　“可是啊，我不觉得红叶是妖怪啊！”隔了树干少女就这么一把拉住了少年的手十指交扣手心里是有点灼人的温度。“看，很温暖哦，跟这么温暖的红叶在一起总觉得很安心、很舒服，很神奇的之前总能感觉到的阴暗的坏心情就这么消失了呢！所以红叶，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我感到难过的时候请红叶陪在我身边。”
　　纯净的微笑，没有丝毫的杂质，因微笑而微微眯起来的眼睛里是完全的信任，又是这样呢，上次也一样只是这样的微笑就让他产生被救赎了的错觉。
　　“这话对妖怪来说可不是能够高兴的赞美。”

　　夕阳西下，染血般的火烧云遍布整个天空。村外夕阳将一群像是在起争执的小孩子的身影拉长，剧烈晃动的影子像是在强调空气里的不安一般不断扭曲变换，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声和轻微到快要消失的抽泣。
　　“臭妖怪快点去死啦！不要出现在我们的村子里把我们这里得乌七八糟。”为首的男孩约莫十一二岁，他一边重重地踢了脚下的小孩子一脚，一边咒骂着，神情里是极度的厌恶丝毫没有小孩子该有的天真。
　　“快滚吧！怪物！”围在一边的小孩子们也鄙夷地叫嚣。
　　被这群孩子围在中间的是看上去只有四五岁大的男孩，像是在保护自已一般紧紧地抱着膝盖抽泣着，似是刻意留长的铁锈色长发上沾满了泥土，因为胳膊的挤压而从头发里露出的是不同于人类的尖尖的耳朵。
　　“孩子们在干什么呢？”沧桑的男性声音响起，正在殴打蜷缩男孩的孩子们大叫着“不好，爱管闲事的老家伙来了！”一哄而散。
　　“哟！小家伙，怎么又是你啊？”沧桑的声音离得更近了，那是一把沙哑却让人感到十分温暖的声音。抱成一团的孩子失了警惕抬起头来，迷茫的金色瞳孔里映出的是一张慈祥的脸，饱受风霜的脸上被岁月刻出的痕迹让老人看上去很是憔悴，然而明亮的仿佛如星辉一般的眸子却格外的精神。他认得那双眼睛，于是像是终于放松了一样，“哇”的一声孩子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不哭咯，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可是从来没带过孩子的！你再哭的话我也要哭了啊！”
　　还在哭泣的孩子就这么被老人无奈而诙谐的话语逗得破涕而笑。

　　“来，喝点东西暖暖身子吧！”盘腿坐在炉子边捣着石臼的老人停下手里的活计向一直微开着的铁锅里撒进一把调料搅拌均匀后盛出一碗递给裹着棉被无法动弹的孩子。炖肉汤的味道在老人小小的茅草屋里溢开来，格外温馨。
　　“老爷爷，你不讨厌我吗？”似乎犹豫了很久，捧着碗的孩子用几乎快要消失的声音提问。
　　“呵呵，这话上次你也问了吧？但是为什么要这么问呢？”挑了挑炉子里的炭块，猩红的火星像火焰的精灵一般飞舞开来，火光映照下老人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是觉得好温暖。
　　“因为大家都是这样啊……”没了底气一般声音越来越轻就这么消失在了木炭燃烧的噼噼啪啪声里。
　　“那么你觉得自己是让人厌恶的吗？”
　　“不知道……”
　　垂下的小小头颅带着一股子倔强让人心生怜意，老人揉着孩子的小脑瓜露出淡淡的笑容“所谓的人类，总是希望所有的一切可以被自己掌控而使自己站得更高这是天性，他们是弱肉强食的一类，一旦发现事实无法控制的时候他们便会用尽一切手段使自己的暴力变得正当化，他们事实上比妖怪更为黑暗。而与这样的人类相比即使是被欺辱得如此惨痛也没有使用强大力量的你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温柔，更该得到别人的尊重。”
　　“可是死去的也奶奶是却总是说，不该被生下来，妖怪的野种什么的……”
　　“这样啊，看来那位夫人还是跟以前一样啊！”斟酌着该说什么的老人起身托着石臼来到孩子“来，会有点痛要忍一忍哦！”
　　“以前一样？老爷爷认识奶奶么？”孩子因为老人的话而微微睁圆了眼睛。
　　“呵呵，算是我的师母吧，在我还很年幼的时候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她应该有二十一二岁吧，或者更大一些，我印象里的她总是一脸微笑的抱着女儿跟夫婿站在一起，虽然看上去很幸福却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在她的眼里看到一丝伤感。师母是不比师父逊色的术士，即使到现在我还能回想起师母威风凛凛地制服妖怪的场景。每次给大家上课总是可以用最简单的话语和最短暂的时间教会大家学习的内容，卓越的领导能力甚至连师父都要望而生畏，但是……”眯着眼睛回忆着已经很久未被提起的往事，老人小心翼翼地将石臼里的药草抹在孩子受了伤的皮肤上。
　　“但是？”
　　“是啊，但是对于妖异方面的事情却格外的极端，而不能用师父那样的平常心去对待所有的妖物。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她吧，年幼时村子被妖物侵袭而失去所有的亲人，这种憎恨种在谁心里谁都会变成那样子的吧！即使后来遇见了师父生下了可爱的女儿而渐渐开始微笑，但是似乎到最后也没能完全将她从过去的阴影里带出来。”从回忆里脱身老人用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此刻看上去快要哭出来的孩子，这个孩子的身上有那个孩子的影子，固执却从未无理取闹，明明就很害怕却从来不曾在危险面前胆怯，简直就和那个曾经执拗的孩童一摸一样，也许就是因为如此的相像那位夫人才会无论如何也不想面对这张脸吧！“一直都没有问过呢，你的名字是？”
　　“那种东西，才不稀罕……”
　　指尖感觉到的是微微的颤抖，还闪着泪光的仿若黄水晶的眸子就那么失了神采。
　　“是吗？但是呢曾经有人给过我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并做了‘如果碰到那个温柔的孩子请帮我转交’这样的约定呢！”
　　“咦？”将脑袋埋进被子里生闷气的孩子就这么好奇的露出了稚气的小脸。
　　“所以红叶，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即使不能爱上他们也请你不要憎恨人类，这不仅是我，也是你母亲希望与你缔结的宝贵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