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五章：告白（1） ...
-
待弥赛亚走后，耶和华只身在高大的藏书架间漫无目的地徘徊，时而仰首看头顶有些积尘的镂雕吊灯和上面雕琢着几乎已经失传的繁杂古天语咒文。开始仔细回想起他和路西法相处的点点滴滴。
平日里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路西法的眼神总是温和的，或者有些俏皮的，戏谑的，却从来不会带有任何忤逆的情绪。虽然偶尔会不自觉流露出过于炽热的目光，做出过分亲昵的动作，但他只是有意无意的稍稍避开而已，并没有太当回事。耶和华从不曾揣度路西法的真正心思，或者说从未想过要去揣度他究竟作何想法，只因路西法是他最信任的天使。
正在这时，耶和华看见书架的最隐蔽之处，搁置着一本封皮纯黑的书，书被设置了封印，保存的很好，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作者，却再没能移开视线，只见那书本上面，金边赤字，赫赫然镶刻着路西法的大名。
果断破除了封印，他翻开了书页，书名在书的内封上才有，这是一本偏于学术的书，只是研究的对象，是恶魔。书中有关于邪灵污鬼、三六九等魔物和大恶魔的详细记载，研究内容也异常深入，甚至连在恶魔里面都鲜有知晓的秘密：只要吞吃了其他恶魔的心脏，就可以获得对方的能力，都记载在书中。
耶和华不禁暗暗咋舌，手指微微收紧，折皱了书页：“路西法，你究竟瞒着我，干了些什么？”
正在这时候，手中的书却被突然抽走，一抬头，一片明晃晃的圣光打落在脸上，现在看起来有些刺目的大天使长的面庞，正在他面前。
“你都知道了？”路西法玩转着手中的书，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么？”这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没有，这场闹剧的确是我一手安排，只可惜失败了。”
“失败？”耶和华几乎要冷笑，“这场闹剧还不够离谱吗，你还想要怎样的结果？”
路西法若有所思的看着面露愠色的父神，中指抵着下巴：“嗯，我想要怎样的结果呢？……啊，对了，那是秘密。”
“……路西法，你还有脸在这油嘴滑舌？”耶和华的声音被他气的有些发抖，下意思的猛然抬起手，虚空一挥，周围静止的空气瞬间流动起来，横亘一道，向路西法的胸膛直击而去。
路西法显然吃了一惊，却站在原地既不动也不躲，却是从他翅尖突然间根根竖起的绒毛中可以看出，他是准备硬挨下这一记。
然而隐隐泛白的疾驰之气终是止住了，在他的面前几厘米处倏然散去。
路西法的神色从惊讶变得玩味最后变得无比认真严肃。他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出一言。
耶和华怒视着他，手却依然悬在半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或许是他终究是觉得手搁得位置有些尴尬，便一握拳向旁边的书架砸去。但是出乎意料的，拳头并没有砸在尖锐的柜角上，而是撞入了一片温热的包裹里。
在这个瞬间，路西法的瞳孔微微一动，惊起一片波澜。
“砰”一声，骨骼与硬物碰撞的闷响，路西法的手背狠狠撞到了书架尖锐的边棱上，伴着这一声闷响，还有殷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流淌。
鲜红的液体一点点流到耶和华的手背上，带着似乎可以灼伤肌肤的炽热温度。
他砸的并不轻，虽然路西法的表情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但他的眉梢微微一颤，这一下，他是真痛的。
一时无言，片刻之后，耶和华默然抽了抽手，但是路西法的用的劲很大，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拳，不肯松开。
耶和华再抽，这次用上了力气，显而易见的不悦。
路西法依然执拗的攥着他的手，绝不放开，眼底竟渐渐涌现几分慌乱。
“父神……”他出声唤道，然后握着掌心中的拳头，小心翼翼的往下掰，直到远离了书架，直到贴在他胸前，直到手的主人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稳健有力的心跳。
“别伤了自己。”
“呵，你以为我是谁？”
“……但即使没有实质上的伤害，还是会疼。”
“我可以选择感觉不到。”
“你不会。”
“……松手。”
“父神——”他眨了眨眼睛，神情不再如刚才倔强，而是带上了一点小小的委屈，“我错了还不行吗？别生气了。”
“……”
“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让圣母颜面无存我很抱歉。”他继续说道，只是声音很小，“但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避免？”
路西法点点头，湛蓝的眸子专注地望着眼前的耶和华，动了动嘴，良久却道：“还是别说了，我怕你又生气，反正没有发生，还是就让我把这个秘密，就这样藏下吧。”
耶和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扯出一抹苦笑，他的怒意，其实早已随着那丝丝渗入指缝的鲜血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无奈，无法否认，他见不得他的大天使长受伤。
“痛么？”他将视线转移到了路西法那只受伤的手上。
“不痛。”
没有说话，耶和华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伤处，和煦的光晕柔柔氤氲，直到最后的伤痕消失不见。
路西法惊讶于他的举动，随后却微微勾唇一笑：“父神，你不生气了？”
“路西法，你究竟为何，要干这种事？”
“为了让你注意我。”
“……岂有此理，我对你的关注还不够吗？”
“嗯，不够。”
“……”
“父神，你总是把你的关注把你的爱分给了天下苍生，明明我已经如此尽力地管理他们，让他们各得其所，为什么你仍然放心不下？为什么你从不会像关注他们一样时刻关注我？为什么你还要将你的爱，分给他们？”
“你究竟，在说什么？”耶和华隐隐觉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自神识深处升起一股寒意，他的想法，似乎已经偏离了正确的轨迹。
“我替你打理这个世界，尽善尽美，相应的，你就应该将全部的关注和爱，给予我。”
“路西法，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这种匪夷所思的想法？”
“看吧，这就说明你从未真正关注过我，从未试图去了解过，我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路西法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信任我，但是这和信不信任没有任何关系。”
“那好，你告诉我，你心里藏着掖着何事，以至于非要干出这种事情，来引起我关注？”
“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在那儿，我会告诉你，究竟是从何时伊始。”
耶和华点了点头：“好，你说是哪，我们马上去。”
“圣山雪渊之巅。”
